第273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馬車在辜無情的麵前停下，柳承拔出長劍飛身而起，冷冷將劍鋒指向辜無情，喝問：“什麽人？”
辜無情絲毫沒有將柳承的那把劍放在眼裏，她幽幽笑道：“你聽說過無情嗎？”
辜無情？柳承暗暗凝眸，很顯然，他對這個名字是陌生的。
辜無情嘲諷一笑，道：“她竟然從未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還有個人叫做辜無情麽？”
柳承更加疑惑，這個女人口中的這個“她”，難道是指太後？
辜無情哼然道：“我竟忘了，她怎麽可能告訴你？那應該是她永遠的秘密，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很快，這些秘密都會大白於天下了，很快！”
“你究竟在說什麽？”柳承那隻握劍的手更加用力，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終於也露出一抹隱怒。
辜無情冷笑道：“等你回去問過慕柳氏，你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麽！不過，你應該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話音落下，辜無情突然飛身而起，在她飛身而起的瞬間，幾枚毒針從她手中射向柳承！柳承身體後仰，將那毒針全部避開，然後急速飛來，與辜無情打鬥在一起。柳承的武功，並不在辜無情之下。可是辜無情的毒術，卻遠遠在柳承之上。
柳承一邊打鬥，一邊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辜無情道：“我要你留下馬車內的人！”
柳承心中一驚，他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無縫，卻不想早已被這個女人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能答應這個女人嗎？不，絕不可能！他這輩子從未違逆過慕柳氏的命令！
柳承眼睛裏閃過一抹狠決，手中劍招也更加淩厲。他的劍又狠又快，而且步步緊逼，讓辜無情幾乎沒有施展暗器的空隙。辜無情眸色幽冷，手中毒針也更加變幻莫測，詭秘無形……
就在柳承與辜無情打得殺氣凝重之時，馬車內的霧汐卻已經悠然醒來。柳承怎麽也不會想到，霧汐雖然中了他的迷毒，但是霧汐的身體裏融入了慕無痕的血，他的血是解毒的靈藥！
霧汐睜開雙眼，耳畔傳來隱隱的打鬥之聲，這是哪裏？
霧汐伸出雙手摸索著，馬車！她竟然在一輛馬車內！而且是一輛停著的馬車！
霧汐凝凝眉，腦海中隨即想起自己暈倒之前清涼殿那陣奇異的味道！是誰，這一次劫走她的人又是誰？
她仍然覺得有些眩暈，可是她不想坐以待斃。於是，她扶著馬車一步步向外走去，終於，她摸到了車門。
當車門打開的那一刹，柳承的眼睛驚愕地看向了這邊，他立刻避開辜無情，持劍朝著霧汐而來。辜無情眸光一冷，手腕翻轉飛快拔出腰間一枚毒鏢，齊齊朝向柳承射去。
黑暗中，毒鏢閃爍著寒光，也帶著殺氣。柳承驟然回身，用手中之劍掃向毒鏢。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被柳承的劍這樣一掃，毒鏢竟然筆直射向那匹馬的身體！馬兒突然痛苦地嘶鳴起來，並且驚惶狂亂地向前衝去！
馬車內的霧汐重重摔倒，她看不見，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十步開外已經是萬丈懸崖！
辜無情和柳承都臉色一白，隨即兩道身影朝向馬車飛奔過去。可還是晚了，馬蹄一腳踩滑，石頭滾滾落入懸崖，馬車也緊隨而去。
“不——”黑暗中，依稀聽見霧汐驚恐而絕望的聲音！
懸崖邊，辜無情整個人仿若一尊雕塑！死了？真的死了？不，怎麽可以，她的計劃還沒有完，她怎麽可以死！突然間，辜無情恨恨地轉身，將袖中所有毒針射向柳承！那一刻，柳承竟然忘記了躲閃，他震驚地看看了辜無情一眼，然後身形不穩地飛身而起，消失在黑夜中。
辜無情在懸崖邊站立良久，她告訴自己，即便阿霧死了，這一切也還沒有結束！因為那個人還活著，那個人還沒有體會到痛苦！
辜無情看了一眼崖底的黑暗，最終緩緩帶上了那張人皮麵具，一步步地朝著王宮走去！
然而這一次，辜無情得出結論似乎稍稍早了一點--
當那匹因為受了傷而瘋狂的駿馬帶著馬車衝下懸崖的時候，霧汐的確發出了那道驚恐而絕望的呼喊！她怎麽會想到，命運會如此對待自己？不幸會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重演？
一年前，當她愛了八年的男子親手斬殺了她的族人，她心碎成片，縱身一躍跳下懸崖！一年後，她竟然再次麵臨這種場景！可悲的是，這一次她竟然連為什麽也不知道！那個將她帶到這裏的神秘人，為的就是此刻的結果麽？看她墜入懸崖，看她粉身碎骨？
此刻腳下的虛無，眼前的黑暗，颯颯的風聲，還有急速下落時的刺痛，一切的一切都是這樣熟悉，也讓她心痛。
那一世，當她墜入懸崖時，阿炙會在她身後不顧生死地隨她而來。這一世，還會有那樣一個人嗎？沒有了……
她突然想到了南宮諾，如果早知結局是這樣，那一日在紫羅林的樂器坊，她是不是不應該避開？不避開，至少可以跟他說一句話，讓他不要再執迷，不要再尋找，讓他從此忘了她，不要痛苦和難過。
南宮諾，這個她不顧一切逃離的人，竟是她這一生最無法放下的人。當生命隻剩下最後的幾秒，那些曾經經曆的痛和恨都顯得那樣微不足道，唯一剩下的隻是曾經的溫暖與幸福。她和他一起在懸崖上看星星，一起在睡蓮湖邊放風箏，在碧瀚樓他們相擁而眠，在倉央行宮他們下棋喝茶，在邊境戰場他們同生共死，在漫天雪地他為她許下一生的諾言……
離開帝都已經這麽久，她以為她把這一切都忘了，可是沒有！這些東西早已經刻進了她的心裏，這段時間她隻是封閉了自己的心而已。
諾……
這一次，我們是真的要永別了。即使再想見，也無法見到了。
黑暗中，霧汐流出了眼淚，為南宮諾，為阿銘，為慕無傷，也為她自己。不論是寧慕汐還是霧汐，終究都逃不開這粉身碎骨的命運。
她閉上眼，張開雙臂，任自己猶如一片葉子般飄落，那流出的淚水，在黑暗中猶如一顆顆珍珠，悲傷地從那虛無中墜下。
就在霧汐的身影落到一半之時，突然間一道凜冽的氣流襲來，緊接著一隻冰冷的手伸向她，那般用力地將她的手腕緊緊握住！刹那間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襲來，可是在疼痛的同時，霧汐的身體也停止了墜落！
霧汐緩緩睜開雙眼，原以為自己看見的仍然是黑暗，可是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月光下峭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銀質的麵具，冰冷的眼神，薄削的雙唇，勁風吹動著他如墨的發絲，掀卷著他黑色的衣袂。他暗暗咬牙，一隻手死死地將她拉住，一手用力抓在崖壁岩石之上。
慕無痕……
霧汐淚眼朦朧，怔怔地看著他，沙啞地問：“你是慕無痕嗎？”
慕無痕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他沒想到自己還未出聲她就已經喚出了他的名字？她的眼睛……
他微微驚愕地問：“你可以看見了？”
霧汐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她微微一笑，說：“我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因為死了，所以才能看得見？”
慕無痕聞言，一顆心猛然震顫，上次夜訪清涼殿，他就已經知道她體內的毒素越來越少，也能感覺到她的經脈越來越暢通，隻是他沒想到，她會在墜入懸崖的這一刻恢複視力！是因為內心深處巨大的驚恐，還是因為靈魂的徹底解脫？
連慕無痕，也無法知道答案。
他看著她，眸色深處分明閃過一絲欣喜，可是聲音卻依舊冷然，他說：“你覺得是我是那種，會陪著你一起死的人嗎？”
霧汐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個手掌在岩石上磨出鮮血，也依舊緊緊拉住她，將她從死亡的深淵拖回來的這個人。
就在這時，慕無痕攀住的那塊岩石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墜落！慕無痕看向霧汐，淡冷問：“你怕不怕？”
霧汐怔了怔，搖頭。
慕無痕冷冷一笑，隨即用力將她拉入懷中，抱著她一起騰空而起。霧汐以為他會帶著自己飛上懸崖，可是他沒有，他選擇和她一起墜入崖底。隻是這一次，絕不會粉身碎骨了。
在懸崖底部的一個岩洞內，霧汐和慕無痕都渾身濕透。如今雖然已是春夏之交，但是這懸崖底部一年四季很少有陽光直射，因而氣候十分幽冷，尤其是在夜間。
慕無痕沒有說話，他似乎很快適應了這裏的環境，而且還撿來了一堆幹柴，正準備生一堆篝火。霧汐坐在洞邊，雙臂抱著冰冷的身體，有些疑惑地打量著慕無痕的身影。
從辜無情將她從邊境帶到鬆樹林，這個男人在她的心裏一直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帶著麵具、手段陰狠、冰冷猶如幽靈。在她的記憶裏，在鬆樹林之前，她應該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可是今天，當她睜開眼終於看見他的樣子，她卻感到一絲熟悉，仿佛曾經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