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燒成焦炭
於是,那些蟲子就像是被人在腦袋上系了一根繩子似的,傻獃獃的一路爬進篝火里,被燒的發出吱吱叫聲,最終燒成焦炭了。
而這個時候,恰巧,經歷了一輪折磨的斐褐蕭山,也蘇醒了過來,正無比怨毒的看著趙月溪。
在對方那恨不得將自己扒皮拆骨的表情之下,趙月溪依舊是泰然自若的樣子,她聳聳肩,對那人說道:「那些蠱蟲都徹底死絕了,你的本錢也沒了。」
那假的斐褐蕭山想要張口說話,卻一個字音都發不出,只有不斷湧出的鮮血從嘴裡流出來。
趙月溪面色生硬的看著那個假的斐褐蕭山,「那些蠱蟲根本就不是靠你來飼養的,只不過是那個真正養蠱的人,把蠱蟲暫放在你身體里,你既然以這種代價來做事,就該做好赴死的準備,何必如此難看。」
即便趙月溪如此說,那個假的斐褐蕭山依舊是滿目怨恨的瞪著她,彷彿是要試圖徹底把這個殺了他的人的樣子記在腦海里,到了地府,都不要忘記。
很快的,地上的人不再抽搐,徹底的沒了動靜,趙月溪看了他一眼,對身邊的人說道:「挖個坑,埋了。」
幾個紫金衛迅速領命拖著那假斐褐蕭山的身體離開,拖動屍體的沙沙聲,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趙月溪深吸了一口氣,往河邊走去,禹百明緊隨其後。
至於香兒,因為從趙月溪給那假的斐褐蕭山灌下去魚湯后不久,就被羅安強制性的把腦袋給按在了懷裡,倒是榮幸的成為了在場唯一一個沒那麼覺得噁心又頭皮發麻的人。
「趙姑娘怎麼了?」香兒看著趙月溪沉默著走到河邊,仰頭對著羅安問道。
羅安考慮了一下,對香兒答道:「大概是,覺得不甘心吧。」
不甘心?
香兒不怎麼理解的瞅了趙月溪一眼,再看羅安臉上也有了疲憊之色,便不再問這個,而是轉而說道:「你們明天還會在這裡嗎?」
一開始聽說那個老人就是他們在等待的人,香兒第一反應是。
完蛋了,他們要走了。
可是,等到他們又否認了這個可能之後,她反而還是不高興,因為,那個人似乎更厲害,羅安不就是,更危險了?
羅安也是一時間沒考慮到這個,香兒這麼一問,他不怎麼肯定的回道:「可能吧,這要等小主人回來做決定。」
「噢」,香兒點了點頭,對羅安說道:「我要早點出發去王都了,一直在這裡拖著,也許就拖過和親人重聚的時間也說不定。」
如今劉勝德已死,她就徹底沒有了回頭路。
如果她還回到府里的話,大夫人一定會不停追問她,劉勝德的去向,不管她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都逃不過大夫人的掌控了。
「你現在就要走?」擰眉看著深沉的夜色,羅安不贊同的瞅著香兒。
香兒好笑的搖了搖頭,「我哪會在夜裡趕路啊,我是說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雖然,有點捨不得,可是,還好,等到了王都,應該,也許,大概……
就會忘記了吧。
忘記那個聽自己說委屈的人,忘記那個用好溫暖的手掌安慰自己的人,忘記那個……
好像有一點點喜歡的人。
「那,我派人送你去。」羅安仍舊是有些不悅,可是又無法說什麼,最終只能是給出這句話。
「不用了」,香兒十分懂事的拒絕了羅安的提議,反而是對他說道:「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還是盡量把人都留在身邊吧,這樣的話,才好保護趙姑娘。」
沒說出口的話是。
人多一點,你受傷的幾率,才小一點。
想到明天香兒就要離開,羅安的心情怎麼都好不起來,而且香兒又如同先前那樣,一再拒絕他的好意,即便是有了心理準備的羅安,都開始有些心情沮喪起來,於是便對香兒胡亂的點點頭,「好,那明天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先去處理別的事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香兒站在原地,絞著手指想著,她本來是想趁著他們都沒起床,悄悄走的,這樣的話,就不會擔心哭出來了。
坐在樹梢上的滿意無語的看著這對彆扭的傢伙,無聲的連連嘆息,再看看那邊的河邊上的兩個人,繼續嘆息。
談感情果然很麻煩吶,他決定了,他還是一直都不要娶媳婦兒好了!
望著眼前碧波粼粼的水面,趙月溪一合上眼帘,眼前就是剛剛那個人死去的場面,夜風吹過,讓她下意識的往身邊的禹百明身上靠了過去。
禹百明手裡早就掛著一件純黑狐裘,察覺到趙月溪有些發抖,趕緊給她披上,柔聲問道:「趙月溪,怎麼了?」
趙月溪抬頭看了禹百明一眼,復又低下頭去,輕聲問著,「剛才,你會覺得,我太殘忍了么?」
「趙月溪」,禹百明伸手捏住趙月溪小巧的下頜,強迫她抬頭和自己對視,然後放緩了語速,對她說道:「對我來說,所有想傷你的人,都該死。」
沒有對錯,沒有正邪。
只要是想要傷害趙月溪的人,對他而言,都該死。
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無論是有人同意還是受人詬病,他都無所謂。
「你啊」,趙月溪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的抬手捶了禹百明一下,然後縮在他懷裡,汲取著他的體溫,緩和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那些蠱蟲是被人轉移到他身體里的,他之所以之前會那麼嗜睡,也是因為蠱蟲在吞噬他的生命力。」
看了一眼認真聆聽的禹百明,趙月溪繼續說道:「如果我不用那樣的方式把蠱蟲引出來,他就要被蠱蟲啃咬內臟,肺腑,甚至是肌肉,骨骼,最後直到化作一具骷髏為止。」
禹百明抱著趙月溪的手緊了緊,沉聲說道:「趙月溪,你做的足夠了,最起碼,你沒讓他死得痛苦到那種程度。」
趙月溪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可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死法也很凄慘,他的五臟六腑都被蠱蟲啃噬過,連帶心血也被蠱蟲吸收之後,蠱蟲才會肯爬出來。」
之後,那個失去了蠱蟲的人,會以最快的速度死去。
「他的死法,算是死得其所了。」禹百明對於那個人興不起什麼仁慈憐憫的心思。
表面上完好無損,內力卻爛到底了。
這樣的人,配這樣的死法,剛剛好。
「好了,說出來之後果然舒服多了」,趙月溪張開雙臂,感受著夜晚河邊微微顯得濕潤的空氣,扭頭對著禹百明說道:「現在才秋天而已,你就給我披狐裘,是想熱死我嗎?」
說完,直接就把身上的狐裘給揭了下來,塞回到禹百明手裡,對他做了個鬼臉之後,扭身就往篝火那邊走去。
剩下個無可奈何的三皇子在河邊抱著狐裘嘆氣。
剛才是誰連連發抖的呀?
最後肯定又會說絕對不是因為害怕緊張什麼的,那就只能說是因為冷了啊!
「唉,夫綱不振……」
禹百明笑看著手裡的狐裘,再看看那坐在篝火旁邊,和香兒聊天的媳婦兒,只能是如此哀嘆。
「什麼?你明天就走?」趙月溪驚訝的瞅著香兒,不解的問道:「怎麼回事,你和羅安說過了嗎?」
香兒點點頭,「嗯,說過了。」
趙月溪暗地裡氣的直咬牙,都經歷過剛才那些了,羅安還沒想明白到底該怎麼樣?
就算只是有好感,也該留下來,好好培養啊!
多好的蘿莉養成現實版,他居然不給她養來看看!
咳咳……當然,她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讓羅安一生幸福來著……
「我去找他一趟,你在這裡好好待著,別亂跑。」趙月溪拍了拍香兒的肩膀,眯眼看著遠處的一棵大樹,打算現在就去捉人。
趕了幾步走到她跟前的禹百明一把抓住趙月溪的手腕,勸道:「趙月溪,等明天看看情況再說。」
趙月溪側目瞅著禹百明,倆人互瞪了好一陣子之後,趙月溪終於選擇聽話的留下來。
既然禹百明這麼說,那就是真的有什麼把握的吧。
那她就等明天再看看好了,不過如果是不成功的話……
趙月溪挑眉看著禹百明的,心裡冷笑著,要是讓羅安錯過了這段姻緣,禹百明就等著被收拾吧!
「呃,趙月溪,你在想什麼?」看著趙月溪的眼神越來越不對,禹百明有些發毛的對她問道。
「沒啊!」趙月溪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朵燦爛無比的笑容,她親昵的抱著禹百明的胳膊,將他拖著一起坐在篝火旁邊,然後對香兒問道:「香兒啊,你覺得今天過的開心嗎?」
香兒仔細的把今天所經歷的想了一遍,忽然覺得,這好像是她人生里最複雜的一天。
實在不是一句開心不開心就可以解釋得清楚的。
可是……
篝火映照下的臉蛋微微泛紅,香兒小聲的回了一句,「開心。」
真的很開心,有人選擇了相信她,保護她。
真的很開心,有人願意聽她說話,拯救她。
趙月溪看著眼前這朵兒粉紅小芙蓉一臉嬌羞的樣子,笑的有些邪惡的,嘿嘿,看來羅安還是很有個人魅力的嘛。
一見,不,二見鍾情的,恐怕不只是羅安自己而已吶。
想到這裡,趙月溪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禹百明,嚴格說起來,好像她和禹百明的感情進展也很神速的樣子。
雖然和羅安還有那朵嬌羞小芙蓉,那種短短几個時辰里就滿是粉紅泡泡的氣氛沒辦法比就是了。
「香兒,香兒,看,我抓到什麼了?」
就在趙月溪滿腦子浪漫氣息的時候,滿意忽然咋咋呼呼的跑了回來,一層薄紗被他攥成一個袋子的形狀,而袋子里,則是正在瑩瑩發光的生物,螢火蟲。
香兒驚喜的看著那些螢火蟲,高興的跑到滿意身邊,一臉稀奇的看著那些會發光的小東西,「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入秋了一般就看不到螢火蟲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