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側福晉
嬤嬤雖然為禹百明不平，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她走向了那馬匹，朝著女孩子伸手，道：「下來吧。我帶你下去好好洗洗。」
女孩子滑下馬，腳步不穩地撲在了嬤嬤的身上。嬤嬤趕緊扶穩了她。
呵呵，一個騎馬都不穩的女孩子呢。還真是適合哈森了。禹百明心中堵得慌。哈森是那種粗獷的男人，對這樣的柔弱的女孩子，還真是合適。
***
入夜，帳篷中那旺盛的火盆旁，一張矮矮的小桌子上擺著幾道菜。哈森和禹百明默默吃著飯。
已經不知道是哈森第幾次抬頭看向禹百明了。她還在生氣。哈森知道。以往吃飯的時候，禹百明都還會跟他說話，就算是一些女人的廢話她也會跟他說的。但是現在她卻安靜得有些不對勁。而且烏雲的事情，也是橫在我們面前的事。既然她已經處理了，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會跟他說一聲的啊。
「禹百明。」哈森地神喚道，「那個……」
「進來吧。」哈森正要說話的時候，帳篷外傳來了聲音，讓他們兩都看了過去。
嬤嬤帶著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那女孩子低著頭，但是仍然可以看到她清秀的模樣。她的臉蒼白，眼睛很大，唇的顏色不算紅，趁著她那嬌弱而驚慌的模樣真是讓人憐愛。
她已經好好清洗過了，頭髮就和一般奴隸一樣，綁著一個辮子，身上穿著一套簡單的灰布衣裙，襯著那瘦小的身子。
「叫什麼名字啊？」禹百明先問道。等待了一會之後，還是得不到回答，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抬頭看著那女孩子，道：「不會說話？」
哈森不經意地回答道：「她會說的。」
禹百明的心更沉了，白了哈森一眼道：「你心疼她？」
「禹百明，你說什麼？」哈森意識到了事情的原因，厲聲說道，然後長長吐出口氣，他想要好好跟禹百明解釋一番。可是就在他正打算張嘴解釋的時候。
禹百明就吼道：「我說你心疼她？你在乎她？你一路帶著她回來的心思不是那麼簡單吧！」
因為禹百明的聲音，那女孩子一下慌得就躲在了哈森的身後，兩隻小手緊緊扯著他的衣服角。
一路回來，都是這個男人早保護她，給她吃的，所以在她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也本能地靠向了哈森。
禹百明看著那躲在他身後，露出一雙驚慌眼睛的小女孩，一個冷哼，起身就大步走出了營帳。一邊說道：「傳下去，原來烏雲的營帳讓那女孩子住好了，上下就稱她側福晉。」
嬤嬤一看這局面，猶豫了一下，剛想走出去安慰一下福晉，可是哈森已經甩開了那女孩的手，大步跟著禹百明走了出去。
禹百明是福晉，她的話就是命令。而她說這個女孩以後就是側福晉了，她也不敢不執行這個命令。嬤嬤緩緩走到那小女孩面前，道：「跟我來吧，側福晉。我帶你去住的地方。」其實，從這個女孩子對頭人的動作來看，他們應該有過親密吧，就算沒有，那至少也有過曖昧。不然一個小女孩怎麼就直接往那麼個大男人身後躲著呢？
嬤嬤將那小女孩帶出了帳篷，走向不遠的另一頂大帳。看著禹百明翻身上馬，就賓士了出去。而頭人也上馬追了出去。
這些時候，不是她一個當嬤嬤的能干涉的。禹百明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這個孩子任性了一些，但是她還是希望禹百明能得到幸福的。
兩匹快馬奔跑在那月光下的荒漠上，漸漸遠離了部族。
銀白的沙漠，銀白的月光，一切好美。但是禹百明的心中卻沉重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跑得夠遠了，馬兒也累了。她勒住馬匹，翻身下馬，手中仍舊拿著那短短的馬鞭，使勁拽在手中。
以前為什麼就沒有想到呢？像哈森那樣強勢的男人，身旁就應該是一個柔弱地等他疼愛的女人。而不是她這樣的女人。她太任性，太堅強，太有算計了，這樣的她，怎麼能留住哈森呢？
聽到後面有人追了上來，同樣下馬，走向了她。她知道追來的是哈森，可是現在她卻不想跟他說話。
「禹百明！」哈森的語氣也不好，禹百明剛才的話，讓他心中也不舒服。烏雲的第一次，那個女孩子是第二次，為什麼她就不能相信他呢？他們之間，折騰了那麼多年，可是卻還是相互不信任嗎？
禹百明沒有說話，沉默著等他靠近。
「禹百明，那個女孩子只是我帶回來的，我並沒有想要她怎麼樣？如果是你看到她一個人守著已經死去的額娘，待在那個窩棚里等死，你也會把她帶回來的。禹百明，你是一個善良的女人，我知道……」
「我不是！」禹百明回身對著哈森吼道。在這裡，沒有人聽得到他們說話，沒有人看得到他們。所以她可以不用顧忌哈森頭人的身份，可是不用顧忌自己是一個格格一個福晉的身份。她繼續說道，「你認識的我善良嗎？哈森，你好好想一想。在我才十二歲的時候，你就殺過一個試圖侵犯我的男人。十四五歲更是打過很多奴隸。十五六歲設計欺騙京城那些官員，幫助趙月溪周旋在那些後宮嬪妃中。為了我阿瑪額娘的時候，我沒少下狠心。你說我善良只是想著給你那個側福晉一個空隙吧。」
「禹百明……」哈森皺著眉頭，說道。可是他現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是那是一次次被逼著下手，在這一次次中她受了多少委屈，將多少淚水往自己肚子里咽。這幾年他陪著她，他知道她的痛，他知道她的無奈。在這個位置上，她不得不這麼做。可是……
「哈森！」禹百明打算了他的話，「像你這樣的男人，身旁總要有個小鳥依人的女人吧。那個女孩子正好合適。像我這種會算計，會下手的女人就擺著當你的福晉，鞏固著你頭人的地位。而她，就在床上好好伺候你吧。對了，上次去選秀的時候，還得到一套京城裡的春宮圖，我一會拿給她，讓她好好伺候你。」
「你……」哈森氣憤地瞪大著眼睛，高高舉起手去。
禹百明沒有迴避，仰著頭，等著他巴掌的落下。她知道這個時候，女人就應該縮在一旁哭泣，可是她做不到。她直直看著哈森，等著他那巴掌打下來。
那樣的目光，讓哈森心中已經高高升騰的怒氣，僵住了。儘管他是那麼的氣憤，禹百明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他的手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但是他還是沒有打下去。
眼前的女人，是他愛的禹百明，是他守護在身旁的禹百明啊。
他沒有打她！禹百明一個冷笑，手中的馬鞭揮空一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別碰我！」冷冷的一句，禹百明走向了自己的馬匹。該回去了，他們是蒙古的頭人和福晉，就算心中多少不願意，也要在子民面前保持著和睦的模樣。
突然，一個力道從身後緊緊抱住了她，哈森呼出的熱氣噴在了她的額上：「休想！你是我的福晉！」
「放開！」禹百明沒有掙扎，只是厲聲說道，「還想像上一次那樣傷害我嗎？」
上次的傷害，痛在禹百明的身上，可是卻也讓哈森的心痛得厲害。他微微愣了一下，還是緩緩鬆開了力道。
禹百明一個冷哼，走向了自己的馬匹。縱使她再怎麼心情不好，她也是蒙古的福晉。他們之間的這樣對話，也只能在別人聽不到的地方。在前，舉案齊眉，相親和睦。可是在人後，這些辛酸只能自己嘗。
哈森看著禹百明上馬離開，卻沒有追上去。剛才禹百明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讓他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他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一點猜疑了。可是現在……
他只能看著禹百明離開，看著她融入那銀白的月光和銀白的沙漠中。
***
清晨，天空一片晴朗。
在部族中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雖然教的並不像漢族那樣的四書五經，只是一些蒙古古老的朗誦。聽著孩子們的聲音，很多圍觀的大人都笑了。
這樣的孩子一定會很有出息的。不過才剛開始，很多人就已經贊同了頭人的這個學院的決定。
禹百明是在那朗朗的讀書聲中醒來的。她翻個身，眼睛一下睜開了。哈森不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了他誰在身旁。那粗壯的身軀，能讓她靠著，很暖和。
可是身旁卻是一片的冰冷。
嬤嬤正好端著熱水走了進來，微微行禮，本來笑著的臉也一下僵住了。床上只有福晉一個人啊。那麼……她猶豫了一下，放下水盆，才低聲問道：「福晉，昨晚頭人沒有回來睡？」前幾天，哈森出去了，倒霉覺得什麼。而現在他回來了，卻依舊不在身旁。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明明離得這麼近，卻沒有睡在她身旁。
禹百明緩緩下了床，看著那仍舊鋪著大紅色床單的大床，苦苦一笑。以後會慢慢習慣的吧。
「沒回來。隨他去吧。我也沒想過會找到一個想我阿瑪那樣的男人。」阿瑪對額娘的愛，是一輩子的。只可能在貴族中，這已經很少看到了。
嬤嬤緩緩吐了口氣，伺候著禹百明梳洗。禹百明一邊問著那孩子讀書的事情。嬤嬤應了幾句，馬上問道：「是不是聲音太大，吵到福晉了。那讓他們到遠一點的地方去吧。」
「讓人給他們搭個帳篷，遠不遠沒關係。快下大雪了啊。」禹百明說著。
這時，一名女奴端著茶水走了進來，福福身，將茶水放在了那矮桌子上。禹百明不經意地看了過去，心中一頓，竟然是那個女孩子。
那女孩子正要離開，她說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