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點頭搖頭

  禹百明嘀咕著：「真不知道李賢喜歡你什麼？」雖然這麼說著，但是人家喜歡，她也管不著。她問道：「我問你幾句話，好好回答，說實話。」


  哈哈點點頭，卻依舊不敢看禹百明一眼。


  禹百明也不奢望她會怎麼好好回答，在她面前，哈哈幾乎都是不說話的啞巴。她問道：「你也知道，在這裡沒人歡迎你，但是離開這裡，你活不下去。現在李賢，就是那個漢人少爺，他說他喜歡你，願意帶你離開，當他的妻子。你呢？怎麼樣？」


  沉默，許久的沉默。哈哈依舊什麼也沒有說。


  禹百明暗暗咬牙低吼一聲啊！怎麼就跟啞巴一個樣呢？真是失敗！她再次說道：「換個問法。你不想說話，就點頭搖頭。真是的！」


  哈哈這才點頭示意她明白了。


  禹百明先問道：「李賢喜歡你，明白了？」


  哈哈點點頭。


  「他想娶你，帶你走！明白了？」


  哈哈再次點點頭。


  「你願意跟他走嗎？」


  哈哈愣了一下，許久沒有回答。她知道那個漢族人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有種恐懼，本能地想要排斥。但是一想著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她呆的角落了，如果不離開，又能怎麼樣呢？


  禹百明看著她的沉默，心中有些煩躁地說道：「好了好了，你自己想想吧。他家不算什麼大家族，但是也能保證衣食無憂了。自己看著辦。在他們離開之前，你給我一個答覆。」頓了一下，她又說道，「算了，到時候我再來問你吧。」


  說著她就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李賢幾乎是在禹百明走進自己的帳篷的同時出來的。他不像那些經常跑貨的人那麼能喝，不過兩三碗酒下肚，整個人已經頭重腳輕了。


  他搖晃著身子，走出來，走到一旁拉貨的馬車上就倒了上去，大口大口喘息著，吸進那夜裡涼涼的空氣，讓他清醒了一些。


  哈哈看到了他，心中早已經如小鹿般亂撞了。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喜歡她，她更沒有想到，會有人願意娶她。


  她緩緩走了過去，靠近了李賢。李賢看著那晴朗的夜空，在出現哈哈的眼睛的時候，他驚得一下就彈了起來，馬上站好，酒也一下醒了。


  「那個……姑娘……呃……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啊。」李賢緊張得搓著手。


  哈哈看著他的模樣，微微一笑。這是她難得的笑，但是她現在就是想笑。這是第一個說喜歡她的男人呢。雖然頭人很保護她，雖然是頭人將她帶出那個地方的，但是對於頭人來說，就像是她的父親，她的兄長一樣，那只是在保護罷了。


  眼前的男人給她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在她如小刺蝟防護起來的心中，這個男人還是走了進來。


  哈哈緩緩在那馬車上坐下，仰頭看著天空個明月，今晚的月亮都是那麼亮，風似乎也不冷了。


  李賢看著哈哈，先是很吃驚，但是他壓很快地笑著坐在了她的身旁，也看著天空的月亮：「今晚月亮很亮啊。「


  「嗯。」


  「我估計十天以後就會離開這裡了。」他看著她，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等著她的話。但是哈哈卻說道：「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我從來沒有離開蒙古。」


  李賢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確定哈哈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願意跟他離開呢？但是她也沒有直接拒絕不是。所以李賢就開始興緻勃勃地給她說著外面的世界，說著家裡的院子，說著他的房間，說著他養著的小貓，說母親做的糖醋魚。


  哈哈的嘴角總是帶著笑，細細聽著他說的話，一一將這些記在了心裡。而在李賢住在這裡的十天時間中，他們每晚都會在這馬車上看著月亮，說著話。大多數是李賢在說，哈哈在聽。


  ***

  七天的時間，那些警戒線被拆掉了。但是進出送葯的依舊是專門的奴隸。


  這些病人好了起來，似乎大家也漸漸忘記了薩滿說的，哈哈是帶來這些災難的人這件事。


  今天的禹百明沒有打扮華麗，一身簡單的衣袍，頭上也只帶著一個珠串，沒有帶帽子。她從病人的帳篷里出來，看望著那些生病已經基本痊癒的人。


  大家都看到了，頭人沒有和福晉一起來，他們是分開的。早上頭人來看望了他們，而福晉是下午才來的。越來越多的聲音在議論他們的不合。而導致他們不合的原因就是哈哈。


  聽了李大夫和乎和大叔的分析之後，禹百明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看著她離開了，李賢也跟了過來。這幾天的休養，他的腿已經好了很多。而且這幾天一直沒有下雪，山上的雪也已經化了一些，估計著再過幾天，他們就能回去了。


  「福晉！」李賢擋住了禹百明，臉上滿是焦急。


  嬤嬤正要呵斥這個竟敢擋住福晉路的人，禹百明卻微微一笑道：「怎麼了？」


  這幾天晚上，她無意出來的時候，都會看到他和哈哈在聊天。只是兩人已經相愛的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罷了。


  李賢看看一旁的嬤嬤，才壓低著聲音道：「福晉……他們說……說的都是真的嗎？」


  「他們說什麼？」禹百明不解地問道。看著李賢那憤怒卻又不甘心的臉，真不知道他聽到了什麼。


  李賢也是猶豫了一會，才鬆開咬著的唇，鼓起勇氣來說道：「他們說……哈哈是側福晉，你是不是想把哈哈趕走，才……才讓她跟我走的？」


  禹百明緩緩吐了口氣，這樣的話，他也信了。「算是吧。」禹百明無所謂的回答著，在看到李賢那頓時靑掉的臉之後，禹百明在壓低正聲音，靠近他一些，說道：「我可是知道，你每晚都和她幽會的。」


  在漢族，這樣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浸豬籠了。所以那李賢的臉上頓時就更靑了。禹百明看著他那個樣子就像笑，但是又擔心自己說過頭，反而壞了他們的好事一般，緩緩補上了一句道：「她不是側福晉，甚至沒有跟哈森有過什麼親密接觸。當初那麼說，也只是為了保她命罷了。她跟你去了中原，這些事情自然不會有人知道。新婚夜的落紅，盛到你母親面前，她也不會再說什麼。」


  李賢先是微微一愣，臉上一下紅了起來。


  禹百明換了個沒好氣的語氣道：「反正順便你，她要不跟你走，我遲早會讓她隨便找個什麼坡腳的奴隸當賞賜給人家了。」


  「不行……」李賢馬上停下了話，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什麼，那張本來就紅的臉，一下低了下來。


  禹百明朝他一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就轉身離開了。


  而遠處，正聽著去探路回來的探子回報著一路上消息的哈森，注意到了禹百明和李賢。他的眉頭不安地皺了皺。雖然他是一個大男人，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李賢和禹百明單獨說話了。而且很明顯他們的談話並沒有人聽到，甚至就是嬤嬤這個時候都很少在她的身旁。禹百明和那樣一個漢族男人能有什麼好說的？他想要去問問禹百明，但是那探子卻提醒他，雪山融化了一些，狼群有可能藉機下來。所以山路上的安全，邊緣部落的安全都要考慮到。


  一旁的貴族也說道，現在病情得到了控制，這些漢人很快就要離開了，山路上要是出了事，那不是讓人落下話柄嗎？

  所以哈森接下來的幾天，就忙碌著派人巡山，監督邊緣部落的防守，在蒙古各部落中忙碌著。


  在他忙完這些回來的時候，李賢他們已經決定要回去了。


  是夜，大帳中燃著火盆。這一次，李賢他們一共六個人到齊了。哈森一次次向著李大夫敬酒，讓那大夫最後趴在了小桌子上。這一次，多虧了李大夫才解決了這次的病情。


  李賢端著酒碗，走到了主桌前，朝著哈森舉碗示意，再對著禹百明舉碗示意。禹百明一笑，朝他點點頭。


  李賢才說道：「這段時間，多謝頭人和福晉的照顧。你們的救命之恩，我不會忘記。也感謝頭人把蒙古三成的貿易，交給我李家來做。我保證，會好好發展這條商線的。」


  哈森朝著李賢舉起酒碗：「李少爺客氣了。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李賢和哈森都喝下了酒。李賢的卻沒有退回自己的位子，而是一直看著禹百明。哈森疑惑著看看兩人目光的來往，只見禹百明一笑道：「我沒忘記，一會就去。」


  李賢馬上拱手謝道：「李賢，不忘福晉的恩情。」


  禹百明低著頭，緩緩喝下手中酒。只是李賢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怎麼哈森也不問一下呢？她還想著把哈哈嫁給李賢這樣的事情，哈森應該不會反對吧。只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冷落讓她不願意先開口跟他說政事以外的話。


  時間緩緩流逝，哈森的眉頭越來越緊，而禹百明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在做什麼事情，根本就不會關心地問一句了吧。是她自己想得太美好了。禹百明苦苦一笑，起身緩緩走了出去，甚至沒有一句交代。


  走出帳篷，外面夜涼如水。哈哈站在自己的帳篷前，目光在看到出來的人是禹百明的時候，一下驚地低下頭去。本想走進帳篷的，可是卻始終沒有移動腳步。她已經隱約知道，明天李賢就會離開了。如果錯過了李賢，那麼她的命運將是註定的悲劇。


  禹百明看到哈哈，微微一笑，還是一個苦笑。本以為是一個苦命的人，可是最後卻是得到男人的愛，能好好過日子的女人。她現在倒比禹百明還幸福了。


  禹百明走到哈哈的身旁，道：「他明天就離開，你決定吧，要不要跟他走。不過我先告訴你，以你現在在蒙古的身份，真的不適合直接就這麼離開，那樣對哈森的名譽會有影響的。你要是決定跟他走的話，我會安排你無聲無息地跟著隊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