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番外5 這輩子只說這次
凌業送走律師回來,站在一樓的大廳里,看著寧紀臣從上面下來,直到寧紀臣走近,凌業才低聲說:「宋律師說明天下午就可以把東西拿過來。」
「嗯。」寧紀臣輕應了聲,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走了兩三步,腳步一頓,又折回凌業身旁,壓低聲音和他說了句什麼。
凌業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后,笑著點了點頭,「好。」
……
當天晚上,凌業喊了四個人的外賣,晚飯靠外賣解決。
寧紀臣一直沒回自己房間,阿狗這幾天不在,寧紀臣暫時睡在阿狗房裡。
他不回房,甚至沒有去看過雲晴輕一眼。
而雲晴輕聽完小李子那一番話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沒再出去過。
小李子對雲晴輕說完那番話,心中的鬱結之氣是消了不少,可每回見到寧紀臣,總有一種做了壞事的心虛感,目光閃閃躲躲的就是不敢和寧紀臣的對上。
他把老大的女人罵哭了,他還能若無其事就有鬼了。
好幾次很想去找凌業問問他怎麼辦,可一想到凌業那說一不二的性子,很有可能轉眼就會跑去老大面前把自己賣掉,小李子立馬就慫了。
這個時候,小李子無比懷念起阿狗來。
要是阿狗在,他有個說話的人,可以問問阿狗主意,不至於這麼無助。
下午,宋律師如約過來了,洽談的地點還是那個簡陋的辦公室。
凌業把宋律師領進去后,自己就推出來了,沒忘把門帶上。
躲了一上午的小李子隱隱猜得到寧紀臣喊律師過來是幹嘛的,忍來忍去,實在忍不住了,等凌業出來,小李子立即將他拉走,拉到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問:「老大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大嫂了,連兒子也不要了?」
凌業神色淡淡的看了小李子一眼,「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說。
小李子急了,繞著凌業走了兩圈,確定自己問不出什麼來了,一咬牙,主動交代:「我昨天下午去找了大嫂,和她說了點兒事情……把她弄哭了。」
不管老大還想不想和雲晴輕在一起,雲晴輕始終都是老大兒子的母親,再怎麼說他也不應該對她說那種話,還把她給弄哭了。
要是被老大知道,還不得活剝了他!
凌業沒吭聲,突然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視線穿過他,看向他的身後。
「幹嘛?」小李子不明所以的看了凌業一眼,見他沒看自己,反而往自己身後看,心底忽然升起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
小李子僵著脖子回過頭,看清身後的人,嚇得臉都白了,「老,老大,我……」
「老大。」凌業喊了聲。
寧紀臣冰冷的目光從小李子身上掃過,看向凌業,「送宋律師回去。」
「是。」凌業點頭應聲,沒再理總是作死嫌命長的小李子,抬步朝宋律師走去,沖宋律師輕輕頷首,「宋律師,請。」
宋律師跟著凌業離開了,二樓的走廊里,就只剩下寧紀臣和小李子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嚇得小李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自己出去跑一萬米。」寧紀臣語氣淡淡的丟下一句,轉身往樓梯口走去。
小李子心裡沒有任何不服,哭喪著臉,跟在寧紀臣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樓梯口,寧紀臣往樓上走,小李子自動自覺下樓。
……
昨晚的晚飯,今天的午飯,雲晴輕沒動幾口,還都擺在桌子上。
雲晴輕坐在凳子上,盯著桌上的兩個肉夾饃發獃,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聽到開門聲,雲晴輕眼皮動了下,沒回頭。
寧紀臣關上門,走到雲晴輕身後,將手裡的一份文件丟到雲晴輕面前,「看一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動或者補充的,如果沒問題,就簽了吧。」
雲晴輕身子僵了下,垂眸看著面前的股份轉讓合同,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的攥起,抿了抿唇,啞聲吐出一個字:「筆。」
寧紀臣眯了眯眸,大步走回房間門口,拉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兩分鐘后,寧紀臣折了回來,將一支簽字筆丟到雲晴輕面前。
雲晴輕眨了眨酸澀的雙眼,手像是有前千斤重,好久才把手抬起來,抓住那支險些被丟進外賣盒子里的筆,沒看合同內容,抖著手翻到簽名的那一頁。
東西是他要給兒子的,這些本來也是兒子該得的,她慌什麼呢。
雖說兒子不見得會缺錢,可誰會嫌錢少呢,這是好事,她應該很高興才對。
可是,可是為什麼,她居然覺得有點兒想哭呢。
寧紀臣站在雲晴輕身後,見她抓著筆遲遲沒有簽下名字,面色緩和了不少。
錢他不心疼,更何況這些東西還是給自己親生兒子的。不過,這個女人要真敢簽,真想和他撇清關係,他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當場將她掐死。
時間一點一點的從指縫中溜走,雲晴輕還是保持著握筆的動作,沒有下筆。
一滴,接著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紙上。
寧紀臣面色微緊,剛想伸手過去抽走雲晴輕手裡的筆,卻見雲晴輕飛快的在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伸到一半懸在半空中的手驀地僵住。
她,還真的敢……寧紀臣雙眸死死的瞪著雲晴輕的腦袋,手緊緊的握起,怒意從心底升起,躥上腦袋,眼中腥紅一片,周身瀰漫著刺骨的寒意。
她就這麼喜歡關久信?哪怕關久信還活著,她還是不願意回到他身邊嗎!
從軍多年,他受過的所有傷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刻的心,那麼的疼。
她還真是好樣的!
雲晴輕還在繼續往後簽,寧紀臣感覺到渾身的血液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寧紀臣垂了垂眸,不願再看,倒退兩步,轉身想離開。
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想當逃兵。
就在這時,雲晴輕在最後一頁後面簽好自己的名字,用力把筆丟開,抓著那份文件站起身,惡狠狠的朝寧紀臣的身上砸下去。
寧紀臣被砸了一身,腳步頓住。
一抬眸,看見雲晴輕正流著眼淚瞪自己,雙腳立即牢牢的黏在了地面上。
雲晴輕一腳踹翻椅子,撲過去揪住寧紀臣的衣領,仰起頭惡狠狠的瞪他,哭著沖他吼:「我喜歡你十年,懷胎十月給你生了兒子,你憑什麼想甩我就甩我!我告訴你寧紀臣,別說這些破爛玩意兒,你就是死了,骨灰也是我的!」
想和她劃清界限,門兒都沒有,除非他能把雲卓塞回她肚子里,把他的精子拿回去,一切恢復到最初的模樣,不然他想都不要想!
寧紀臣難得怔愣,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雲晴輕吼完了,整個人像是脫力了一樣,倒退兩步,靠在書桌上,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下眼淚,低下頭,沒有再去看寧紀臣。
房間里,一時間只有雲晴輕低低的抽泣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寧紀臣動了。
寧紀臣伸出手,扣住雲晴輕的手腕,用力將她往懷裡一拽,牢牢的抱住。
被拽得突然,雲晴輕的鼻子磕在寧紀臣硬實的胸膛上,疼得眼淚又彪了出來,疼得她齜牙咧嘴,埋首在他胸前,惡狠狠的低吼:「你謀殺啊!」
寧紀臣的下巴輕蹭著她的發頂,嗯了聲,「我死了,骨灰是你的。」
「滾!」雲晴輕忍不住踩他一腳。誰稀罕他的骨灰了!
寧紀臣挑了挑眉,眼底噙著笑,剛才那一身的戾氣彷彿幻覺,「真滾?」
「滾滾滾,趕緊滾!」雲晴輕沖寧紀臣吼著,邊伸手去推他。
愛滾不滾,管你滾多遠,不管是死是活,反正都是她的人!
寧紀臣當然不會滾,不僅不滾,還更加用力的把人抱住,朝她那張不說好話的小嘴親了下去,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要我滾可以,一起滾。」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有什麼架,床尾是和不了的。
一次不行,就來兩次。
寧紀臣抱著雲晴輕滾到床上,不停的親吻她的額頭,眼睛,鼻子,臉,唇。
以一種,雲晴輕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虔誠。
雲晴輕原本還想推他的手,不自覺的卸了力道,緩緩的爬上他的肩頭,牢牢的圈住他的脖子,又酸又燙的眼眶裡有液體滑落。
她淚眼朦朧的抱著他,緊緊的抱著,顫慄著,哽咽著罵他:「寧紀臣你是禽獸嗎,除了做那檔子事你還會什麼,認認真真對我說一句喜歡我你會死嗎!」
寧紀臣動作一頓,低笑了聲,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頸間。
良久,他的唇輕貼在她的耳畔,低沉輕緩的開口:「是,對於我來說,說一句情話,確實比負重跑十萬米更加艱難。我是個粗人,沒有浪漫細胞,不懂得製造浪漫,不會說好聽的情話,也說不出口。」
頓了頓,他的手臂從她腰后穿過,緊緊的抱住她,沉聲說:「不過,如果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這輩子只說這一次,你聽好了——」
雲晴輕摟著寧紀臣脖子的手一緊,半顆心提了起來,全神貫注的等著寧紀臣開口,耳朵里除了寧紀臣的話,再也沒有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