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我對趙麗娜的利用
趙幫主一聽，哈哈一笑，隨即爽朗道：「好，很好！」
說完，他又把目光對準了我，輕蔑道：「吳韜，你們現在能來的都來了吧，不錯，省的我一個個的去找，今天我正巧把你們一網打盡！」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他身後的紅幫所有人，立刻眼冒精光，振奮無比，他們，全部打起了精神，做好了戰鬥準備。
在此一瞬，趙幫主更是眼神凌厲，殺意凌然，他沒再客氣，直接沖蓄勢待發的二千紅幫精英大吼了一嗓子：「全體聽令。殺光他們，一個不留，上！」
當趙幫主最後一個上字吼完的一瞬，明亮的天空中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道喊聲：「住手！」
這聲音，幾乎是緊連著趙幫主的聲音而響起的，它來的那麼突兀，又那麼的及時，讓即將爆發的紅幫人員瞬間就頓住了，也讓準備殊死抵抗的我們，全體愣住了。
因為，這道聲音在這戰場上，顯得特別與眾不同，這，是一道女聲。
目前，整個現場，並沒有一個女人，紅幫那邊沒有，我們這一邊，也沒有。紫發女人幾個朱雀堂的女生，雖然有點實力，受過訓練，比一般的女生強悍。
但今天我們要打的是暗堂，是恐怖的老怪物，幾個女生過來只有被撕扯的份，所以。我沒讓她們參與過來。
然而此刻，就是在這一場純爺們兒的大戰場上，突然的響起了一道女聲，這，直接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聲音的來源處。
只見，紅幫大隊的左後方，遠遠的冒出了一個人影，她體型高瘦，面目精緻，一頭波浪短髮隨風飄蕩，看起來英姿颯爽。但實際上，她是那樣的狼狽不堪。
她單薄的衣服上，沾染了許多的荊棘，有些地方還被刺破了，甚至，她的腳連鞋子都沒有穿，就是光著腳丫，走在凹凸不平的泥巴路上。
她的步伐，特別艱難，她的狀態，極其疲憊，她好像很想跑快，但泥土地上布滿了小石子和野草。
光著腳的她，就如同走在刀山上，讓她寸步難行，但她還是竭力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她的額頭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身形顫顫巍巍，意志卻堅定，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來這裡的。這個狼狽至極卻又剛強無比的女人，自然就是趙麗娜。
趙麗娜，她一個弱女人，以這副形象現身狼山，這是一幅怎樣的畫面，這已經不僅僅是讓我驚的目瞪口呆。我的兄弟呆了，趙幫主和紅幫人員也全都驚呆了。
當趙麗娜拖著疲憊的身軀，經過趙幫主身邊時，趙幫主愕然的問道：「麗娜，你怎麼來了？」趙麗娜偏過頭，通紅著眼看著趙幫主，聲嘶力竭道：「我不來你還打算瞞我一輩子嗎？」
說完這話，趙麗娜片刻都沒有停留，繼續邁開了腳步，朝我這邊徑直走了過來。
趙幫主見狀，眉頭頓時一皺，他趕緊著大跨了兩步，一把拉住了趙麗娜，厲聲道：「別過去，危險！」
可趙麗娜卻不理，直接冷聲道：「放開我！」
趙幫主聞言，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他抓著趙麗娜，再次嚴厲道：「他們是一群魔頭，你不要亂來，聽話！」
但，此刻的趙麗娜，壓根聽不進趙幫主的話，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刺激，好像連理智都沒了，見趙幫主還沒放了她。
她怒了，憤怒使她的力氣都變大了，她猛地掙扎了下，甩開了趙幫主的手，還大聲喊道：「你放開我！」
或許是趙幫主怕傷害到趙麗娜，沒有抓的太緊，竟被趙麗娜給掙脫了開來。趙幫主的眼裡頓時閃過了一絲驚愕，他還想開口說什麼，可趙麗娜已經跑了，她不顧一切的，朝著我這邊，奔了過來。
她什麼都顧不了了，哪怕地上石子滿地，哪怕地面崎嶇不平，哪怕她的腳上沒有鞋子，她依然竭盡全力的往我這沖。
她的目標，只是我。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腳下的路，她根本不去看。
地上的荊棘小石，已經把她的腳底板完全的割破了，她的腳，不斷的流著血，地面上鮮明的印出了她一個一個的血腳印。
可堅強的趙麗娜一點不在意，這個連旁觀者都感覺疼痛無比的事。她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她就這樣，在全場的矚目下，以瘋狂的姿態，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我的面前。
在我身前，她立住了腳步，但，她卻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她那一雙透著紅血絲的眼，緊緊盯視著我，她對視著我的眼。
幾秒后，她又看著我的鼻子。看著我的唇，看著我的身體，從上往下，她把我掃視了個遍，特別是，當她的視線落到我前手臂上的牙齒印時，她的眼神更複雜了。
她的眼睛，也越來越紅，此刻的趙麗娜，呈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副瘋癲之狀，像是一個走火入魔的人。
我被趙麗娜這樣盯著。內心裡只感覺有巨浪在翻滾，情緒不受控制的瘋狂涌動，恐懼像野馬，奔騰而出，席捲了我整個身體。
我在驚慌，我在害怕，我在恐懼，即使被紅幫埋伏，我都沒感覺這麼害怕，這是一種無形的恐懼，它蔓延的太快，將我吞噬，讓我凌亂，我壓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趙麗娜。就在我毛骨悚然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的趙麗娜，眼淚唰的一下，傾瀉而出，伴著淚水而來的，是趙麗娜悲傷到極點的嘶啞聲：「你真的是趙燦嗎？」
趙麗娜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眼淚洶湧直流，聲音沙啞至極，情緒已然徹底的崩潰。
我如此近的看著她倉皇的面龐，聽著她嘶啞的聲音，只覺自己已經深入了她的心裡。我看到了她的心，千瘡百孔。
我感受到了她撕心裂肺的痛，更是明白了，為什麼趙麗娜會突然變成這一副瘋癲之狀，變得這樣絕望。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因為，趙麗娜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吳韜和趙燦是同一個人的殘忍事實。
這個我那麼努力去隱瞞她的事實，卻這樣突兀的被趙麗娜知曉了，讓我如遭雷劈，瞬間窒息。
我不知道上天是不是特意在玩弄我，是不是要我粉身碎骨才安心。本來，我帶著這麼多兄弟，墮入了紅幫的埋伏，這已經讓我崩潰，我愧對這些生死兄弟，罪無可恕。
可是，殘忍卻不止於此，在我陷入絕境之時，趙麗娜又突然出現，並且是以這副姿態，這樣悲傷的出現在我面前。
我傷害了她，從一開始就註定會傷害她，我只是想將傷害的程度盡量降低一點，只是希望趙麗娜不要清楚事實的真相，只希望她和趙燦經歷過的那份愛不要幻滅，不要將她徹底的打入深淵。
可為什麼，為什麼老天連這點願想都不滿足我，為什麼？
也許，我是真的太過天真，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事實就是事實，哪有能掩埋的可能，真相早晚都會浮出水面，趙麗娜早晚都是要絕望的。
可怎麼偏偏是在這種時候，偏偏在這個時候讓她知道了真相，這是給我雪上加霜，讓我死都死的不瞑目啊。
我清楚，趙麗娜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就證明她是已經十分確定了我的身份，我再想隱瞞，絕對不可能了，我也瞞不下去了。
想到這。我的雙眼不由的就紅了，我的鼻頭酸澀，內心情緒的波濤持續涌動。甚至，我的目光都閃爍了，我不敢再看趙麗娜，我怕被她的眼神給毒殺了，我也無顏面對她。
如果，此時我的面前有個地洞，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可是，世界沒有後悔葯可以吃，眼前也沒有地洞去讓我逃避事實。
該面對的，終歸是要面對。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你看起來既可惡又懦弱。
終於，我還是對視上了趙麗娜的眼，艱難的道出了兩個字：「我是！」
我的聲音也沙啞了，說出這兩個字，簡直比扛起一座大山還沉重。就在我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啪的一下，一道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凌空而起，穿透了空氣，打破了寂靜。
頓時間，我的臉部傳來了麻辣辣的感覺，疼的我嘴角不禁一扯。
趙麗娜，她打我了。這是第一次，趙麗娜第一次動手打我。這一巴掌，彷彿蓄積了她全部的力量和全部的情緒。這樣的情緒打在我臉上，卻是壓在我的心裡，讓我更加的沉痛。
我痛心的不是自己被打，而是為趙麗娜痛心，我不知道她扇出這一巴掌時她的內心有多難受。
但我卻能通過這一巴掌，體會她在這一瞬的絕望，這種被欺騙被利用被自己最愛的人耍了的絕望。
現場的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的驚住了，但各有各的驚法，每個人的神態不一樣，表現也不一樣。
我這邊，飛車黨兄弟，他們都知道趙麗娜是誰，也都知道趙燦和趙麗娜的關係，曾經我和蔣震東比武搶趙麗娜的事幾乎弄的全城皆知。
所以，對於趙麗娜扇我，他們都清楚原因，也就沒有妄動。
而忠義盟的兄弟，他們昨天才剛見過趙麗娜，也都知道我放走了趙麗娜，但他們不太清楚趙燦這回事，更就不清楚趙燦和趙麗娜有什麼關係，這一刻的他們，都是一頭霧水。
不過，光頭強這個鐵頭大漢，他才不管我是不是趙燦，他本來就看趙麗娜不順眼，見到趙麗娜打我，他暴脾氣一上來，就要衝向趙麗娜。
我連忙攔住了他，沉聲道：「不許動！」
立刻，光頭強就止住了動作，沒再輕舉妄動。
而趙麗娜，眼淚越流越兇猛，打了我一巴掌，還不夠排解她心中的情緒。
她忽然伸出了雙手，不停的捶打著我的胸口，邊打還邊罵我道：「趙燦，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利用我！為什麼！」
她是哭著嘶吼出來的，聲音凄慘無比，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了，哭的滿臉淚水，話都說不出來。
緩和了好一會兒，她又開始猛烈的捶打著我，哭著大喊道：「你為了救你父親，利用我可以，但是，你利用完了，不需要我了，已經恢復了身份，你就沒必要再騙我。
昨天見了我，你就應該告訴我啊，你把我當傻子嗎？騙我就那麼好玩嗎？啊？」
再一次的，趙麗娜陷入了歇斯底里，她彷彿成了全世界最悲哀的女人。
如此的可憐，如此的痛苦，她凄慘的哭聲，不停的回蕩在整片狼山地區，讓現場的氛圍，變的更加詭異。
我聽著趙麗娜的哭聲，承受著趙麗娜的捶打，身體巋然不動，內心翻江倒海，無論趙麗娜怎麼打我，怎麼罵我，都不足以讓我心裡的愧疚減輕一些，我欠她的太多，我傷的她太深。她對我的這點懲罰，實在太微不足道，就算她用刀子捅我，也無法減輕我的罪孽。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趙麗娜能夠通過哭喊，通過捶打，將心裡的抑鬱發泄，發泄一點是一點，否則，她真的太累太壓抑，我真怕她喘不過氣承受不過來。
所以，我就像一根樹竿子一樣，直直的立在這兒，任憑她發泄。
這一刻，兩方近三千人，都在觀看著這場悲壯的畫面，一個被拋棄的女人，與一個男人的糾纏，這樣的感情，在這樣的氛圍里，似乎顯得驚天動地，看的人目不轉睛。
偌大的空間，除了趙麗娜的哭聲與哀怨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所有人，似乎都演變成了配角，在這兒看著主角的悲傷與絕望。
不知道過去多久，趙麗娜也許是累了，她沒有再捶打我了，她的手，緩緩的垂下了，她的情緒，也漸漸恢復了冷靜，沒有再那麼瘋狂了，只是用她淚汪汪的大眼睛，深深的看著我。
我沒有迎視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就低下了頭，隨即，我用我乾涸的嗓子，竭盡全力的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一聲道歉，在此刻顯得是那麼的微小，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謊言說的太多，終於說不下去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真話了，面對趙麗娜，我能給的，也只剩了這三個字，對不起。
我知道，對不起沒有用，說了對不起也不能減少趙麗娜的傷痛，我騙了她的感情，騙了她的真心，我利用她的善良和愛去完成自己的目標。
我就是一個混蛋，我親手把無辜的她推入了深淵，讓她五臟俱裂。
趙麗娜聽了我的道歉，也沒有再發狂，只是帶著哭腔對我道：「你看著我！」
這四個字，聽的我一陣發寒，感覺比打我更讓我害怕，我沒有聽她的。繼續低著頭。
趙麗娜見我沒動靜，突然加大了音量：「你把頭抬起來，看著我！」
這是她的命令，似乎也是她的請求，我無法拒絕，即便我沒臉面對她，卻也不能拒絕她。於是，我緩緩的，緩緩的，抬起了頭。
當我的目光，瞥到了趙麗娜的臉龐時，才發現。趙麗娜的眼淚，已經幹了，但她的表情，卻是苦到了極點，滿面倉皇。
她對視上了我的眼，立刻，她就對我深深的問道：「趙燦，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對我，有感情嗎？」
這句話，趙麗娜問的那麼小心翼翼又深情款款，她的眼神里，似還存在著一點光亮，存在著一絲期盼。
被欺騙了，她認了，被利用了，她也認了，此時此刻，她僅剩的一點念想，就是我對她，到底有沒有感情，或許這，才是趙麗娜最在意的。
可這件事，卻也是我最難以回答的。本來，為了不讓她太傷心，我可以再給她情感的承諾。但是，我已經欺騙了她那麼久，我已經對她撒過太多的謊。
而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再欺騙她？無論她多麼傷心，我也無法再用謊言去掩蓋一切了。
然而，要說起我對她的真實感情，這又是一個難題，如果說我不愛她，可我又十分的在乎她。如果說我愛她，可我心裡已經有了陳陳梅麗，裝不進其他人了。
糾結了許久。我才艱難的開口道：「我早已經有女朋友了！」
一句話，直接擊碎了趙麗娜的靈魂，讓她疲憊的身子都猛烈的顫抖了起來，她眼裡的那點光亮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望，深深的絕望。
事到如今，我無法再在感情上欺騙她，也只有讓她面對現實，讓她徹底的斷了對我的念想，也許這樣，才能將我和她劃分開，劃成兩個世界的人。
那麼。當她家人和我廝殺對立的時候，她才不至於太為難。
只是，在我說出這話的時候，應該就是趙麗娜最痛的一瞬間吧，這等於是把她曾經傾盡一切的愛，擊的粉碎，讓她原以為兩廂情願的愛，瞬間化為泡沫。
我有女朋友了，這不就是在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我對她，不存在感情，對她唯有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