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世仇
「是的。」
褚衛微微頷首。
「三爺的原話是……」
他微微頓了頓,忽然便是將面上的神情調整了一下,無限接近周鶴亭那淡淡的藐視一切的神情。
然則,此種神情在褚衛面上出現,便是形似而神不似,顯得不倫不類的,稍顯滑稽。
只見褚衛抬頭望天,淡淡地說道:
「我的徒弟,此種小賽,如何不信手拈來,不過是讓她見見世面罷了。」
姿態學了個十足。
如此學過之後,他便是神情一收,轉而笑著面對杜若玖說道:「便是這樣了,三爺一句話,那些人就給您報名了。」
杜若玖不免扶額,輕聲說道:「義父事先也不跟我提一句,若是丟了他的面子可如何是好。」
早便知曉要參賽,她亦是能夠早做準備。
「那,若玖小姐,眼看這比賽便要開始了,我們也過去吧。」
杜若玖頷首,兩人遂順著人群,往那比賽場地行去。
那「嘗百草」大賽,於一處古樓之中舉行。
霞邊鎮,古時亦是繁華之地,此古樓亦是不知是何種用途,場地極大。
此時已由那「杏林集」舉辦方布置妥善。
二樓三樓皆有雅緻包廂,便是供給大人物觀賽。
那雕花木製窗門早已大開,此古樓四周,亦是小樓林立,其餘人或是立於樓外,抑或是於其他小樓閣之中,亦是能夠看清賽事。
此時賽事將啟,古樓內外,早已圍得水泄不通。
褚衛將一枚枝開小杏的銀制胸針遞給杜若玖,說道:
「擁有這枚胸針的,便是能夠上擂台參賽之人。」
杜若玖隨手接過,至於眼前細細觀賞,唯見此枚胸針,工藝極其精緻,栩栩如生。
便是「嘗百草」大賽結束,此枚胸針,亦是不收回,便是當做紀念之物。
杜若玖輕輕頷首,二人此時便是立於鼓樓之外。
杜若玖身份不同,座位在最前面,只是此時人流攢動,稍顯混亂,兩人便是暫時停留於旁側,靜待相關人員維持秩序。
她神情淡淡,川流不息的人群倒映在她那清澈如潭的眼眸之中,恍若過眼雲煙,不驚波瀾。
便是在此時,一個響亮的男聲響了起來。
「哼,我還猜測沈家會派誰過來,居然是你,區區小丫頭片子,還妄想贏我?」
此種語氣,嘲諷中帶著一抹高傲,讓聽者不免有種想要揍之的衝動,同之前遇見的那位蔣瑛蔣小姐有得一拼。
然則,這位的語調,還要愈加微妙一點。
杜若玖淡然側首,只見不遠處,便是有著兩撥人,面對面站著,彷彿正在對峙。
其中一撥人,以一位穿著藏藍色長裙,扎著麻花辮年輕女子為首,她此時正杏眼圓瞪,怒視立於對面的男子。
而另一撥人,便是以一位英俊的男子為首。
唯見那個男子,濃眉大眼,輪廓深邃,頭髮一絲不苟地統統往後梳去,不縱容一絲碎發。
身形頎長,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一副精英模樣的打扮。
然則他鼻孔朝天,眼睛微微往下,斜睨著立於對面的人。
他眼中是滿滿的嘲諷,嘴角浮現一抹不屑的笑容來。
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除了「欠揍」二字之外,沒有任何詞語可以形容。
作為被嘲諷的一方,顯然亦是無法忍受男子此種語氣神態。
唯見一位中年人,原本立於那身著藏藍色長裙的女子身後,此時按捺不住,便是猛然往前跨了一步,怒聲大喝道:
「混賬東西!」
一時之間,周遭之人,不免紛紛側目。
「咦,那不是西南雲山沈家的人么?」
褚衛亦是望了過去,見著這兩撥人之時,不免說道。
「沈家?」
杜若玖淡淡地問道。
「是,西南雲山植被種類極其豐富,那沈家便是那裡的山把頭,也是有名的醫藥世家。」
杜若玖微微頷首,西南雲山,她亦是聽父親杜青山提起過。
褚衛見杜若玖感興趣,便是盡職地充當解說的角色,說道:
「那藏藍色長裙的女子,她父親便是沈家家主,她是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天才,據說是被當做下一任家主培養的,名叫沈玉。」
「另一邊那個神態囂張的男子,便是西南另一有名的醫藥世家衛家。」
杜若玖聽至此處,倒是微微皺眉道:「衛家,也是西南那片的?我怎的沒聽說過?」
褚衛饒有興緻地觀察著那邊兩撥人的事態發展,一邊說道:
「哦,若玖小姐,是這樣的,那個衛家在西南出名是之前的事情了。」
「同在西南,衛家同沈家一直明爭暗鬥,紛爭不斷,從祖宗開始,便是世仇。」
杜若玖靜靜地聽著。
此種消息,知曉得越多,便越是有利。
「早十幾年前,一場紛爭,那衛家敗了山頭,便舉家往東南亞那片發展,誰料到,中醫藥一道,在那東南亞那片頗受歡迎。」
「衛家在東南亞那片站穩了腳跟,此時回來,便是準備同沈家搶山頭。」
聽至此處,杜若玖不免掃了那幫人一眼。
即是世仇,如此眼紅之態,亦是不足為奇了。
「那衛家如今形勢大好,家族中又出了天才,難怪如此盛氣凌人。」
褚衛說著,便是用下巴沖著那個高傲男子點了點,說道:
「那便是衛家最傑出的一輩,衛長青,是個中韓混血兒,韓國那邊,中醫的地位很高,他也是被捧得很高,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聞言,杜若玖嘴角不免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若是要說天才,當今世上,有誰能夠同周鶴亭比肩?
「據說那邊舉辦的類似賽事,只要跟中醫藥搭邊的,他從來都沒有輸過。」
言至此處,只見褚衛忽然便是笑了起來,說道:
「當時,這兩家都想拜見三爺來著,不過,吃了閉門羹。」
聽了褚衛的話,杜若玖不免亦是微微勾起嘴角。
那邊,事態依舊在發展,只見那身著藏藍色長裙的沈玉,便是一把攔住了那想要衝上前去的中年男子。
「忠叔,別衝動。」
那中年男子胸口大起大伏。
「小姐,這小子太欠揍!」
沈玉的臉色亦是不好看,然則,她依舊穩穩地攔住了中年男子,搖頭道:
「忠叔,我們要教訓他,也是要在比賽上。」
那中年人雖然不忿,但是聽了沈玉的話之後,只能狠狠地瞪了衛長青一眼,隨後便是回到沈玉的身後。
杜若玖冷眼旁觀,便是覺著那沈玉年紀不大,便已經隱隱有了家主風範。
衛長青看了一眼那立於沈玉背後,仍舊面色不善地瞪著他的中年人,冷笑了一聲,說道:
「會叫的狗,果然不咬人。」
「你!」
中年人頓時脖子漲得通紅,怒不可遏,便想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
「夠了!衛長青。」
沈玉皺眉看著衛長青,面色不虞地說道:「話誰都會說,我們比賽上見真章。」
衛長青瞥了沈玉一眼,說道:
「待我贏了冠軍,你們沈家可不要賴賬,乖乖地將山頭交出來,不要失了你們沈家的信譽才是。」
說著,他便是一個轉身,哈哈大笑著走了。
那囂張的笑聲,久久不散。
此時已經無人擋在入口處,褚衛便是對杜若玖說道:「若玖小姐,我們走吧。」
杜若玖微微頷首,兩人便是行至那賽場入口處,及至門口,褚衛便是被攔了下來。
他沒有銀制胸針,需要從另外一個入口進入。
褚衛身形高大,往裡探了探,遂轉過身來,杜若玖說道:
「若玖小姐,我先去回三爺一聲,免得他擔心。」
杜若玖淡淡頷首,說道:「你自去便是。」
褚衛旋即向杜若玖告退,轉過身來,便是往另一方向行去。
杜若玖收回視線,徑直往裡行去。
至了門口處,工作人員望見眼前這清麗出塵的女子時,便是微微一愣。
杜若玖徑直將那枚做工精緻的胸針,輕輕別在胸前。
那精緻的銀制枝開小杏,那出塵的白底蘭草旗袍,因此而多了一分貴氣。
被杜若玖那清冷的視線掃過的,工作人員立馬一個激靈,微微彎腰,恭敬地說道:
「這位小姐,您請進。」
杜若玖腳步邁進古樓之中。
「少爺,您此次,是一定能夠得到冠軍的,就像之前一樣。」
杜若玖淡淡掃過,便是見到之前那傲慢男子,亦是中醫藥天才衛長青,正立於不遠處的一張雕花木製屏風前。
一個青年正在跟他說話,似乎是他的手下。
兩人正在談論什麼。
杜若玖淡淡地收回視線,不去在意。
然則,那邊的聲音卻是不斷地傳來。
只聽見那衛長青笑了一聲,得意地說道:
「那是自然,我參加過那麼多場比賽,你哪次見我輸過。」
「是是。」
手下連忙點頭附和。
「有我在,冠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衛長青態度傲慢。
此處已經有人入場,聽見這話,不禁紛紛皺眉望去。
然而,這衛長青卻是毫不在意,甚至還對此種情況感到得意。
「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人物,周鶴亭,那是一個世紀以來,都難見到的天才。」
聽見義父周鶴亭的名字,杜若玖不免將注意力放了過去。
倒是衛長青聽了青年的話,頓時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
「那周鶴亭算得了什麼,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