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目中無人
「這,這怎麼可能!」
那擂台之上,郝醫師喃喃地道,神情萬分緊張地盯著沈玉。
「區區一個小丫頭片子,絕不會超過我去,不過,沒事,第六盒就沒那麼容易猜了!」
郝醫師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忐忑不安地望向沈玉的動靜。
只見禮儀小姐微笑地將那第六盒展開,沈玉望了一眼,便先是皺了皺眉。
那楊岐伯,遠遠往那盒子望去,亦是皺了皺眉。
其實此時,為了讓觀眾看得清楚,那大屏幕上,亦是放了那盒子的特寫,裡面的藥材,可以說是相當地清晰了。
「楊老,您猜出來了么?」
蔣瑛不免問道,外行看熱鬧,她對是何種藥材不敢興趣,卻是好奇楊岐伯能不能夠看出來。
楊老微微皺眉,說道:「此處甚遠,容老夫再觀望片刻。」
說著,他的身體便是微微向前探去,伸長了脖子,頓時是看了又看。
此時場中眾人,皆是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沈玉究竟能不能將這第六盒認個完全。
要知道,之前那個仁心堂的郝醫師,便是敗在了第六盒上面。
眾人愁眉苦臉,杜若玖隔了老遠,依舊只是淡淡地掃過一眼,隨口便是說道:
「酸石筍、黔地泥、大理薇……」
隨口說出,杜若玖便是有些微微不耐,遂稍一側首,微微垂了眼帘,素手輕拂。
只見那枝頭瑩白如玉的珍品純色白蘭,因她的動作,便是微微晃動,似是在頷首示意,嬌憨可愛。
過了一會兒,驚呼聲便似是從那極遙遠處傳來。
杜若玖淡然抬眼,便見到那台上,禮儀小姐便是將那第六個盒子收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
郝醫師如今臉上也沒有什麼得意的神情了,他一臉深受打擊的模樣,呆立在原地,完全不敢往台下某個方向看。
只見某個位置上,林楠生面色鐵青,望著台上的郝醫師,不禁咒罵了一聲,道:
「他媽的!還以為這個郝仁有多牛,連這種小兒科的比賽都贏不了!」
那楊岐伯此時微微坐直,望著那台上的沈玉,看了半天,道:
「這個丫頭不簡單,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楊老,那第六個盒子,您看出來了么?」
蔣瑛不免問道。
聽她這麼一問,楊岐伯便又靠回到椅背之上,微微頷首,道:
「這是自然,只是,那丫頭看著年輕,卻也能認出來,倒是有點本事。」
蔣瑛看了一眼,不屑地說道:
「那女的又摸又聞的,當然猜得出來,楊老才是真厲害。」
聽蔣瑛這麼說,楊岐伯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只是視線緊緊地盯著那沈玉,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
台下,唯有那衛長青,看著沈玉,面上浮現出不屑的神情來,冷笑了一聲。
便是此時,那第七個盒子被打開。
眾人不免亦是微微皺眉,只見那隻盒子中,黑乎乎一片,什麼也看不出來。
楊岐伯身體愈發往前探去,卻是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麼。
杜若玖仍舊只是掃過一眼,紅唇微啟,便是接連報出了十五種藥名。
「五鼠子、柴棵、冠中天……」
一旁的珍品小蘭,於枝頭微微搖動著,似乎是在附和杜若玖之言。
美人蘭草,只是可惜的是,無人注意到這個角落,只是將那視線,投向那台上新出現的第七盒。
這第七盒打開,沈玉眉間便是越鎖越深。
那楊岐伯亦是眉頭鎖起。
觀眾俱是等待著沈玉猜出來是何物,皆是屏住呼吸。
沈玉執起第七盒中的一樣藥材,摩挲著,久久不語。
場中一時之間無人開口。
杜若玖早便不關注台上,只是逗弄著旁邊這株小小蘭草,那潔白如玉的蘭草微微輕搖,幽蘭吐芳,作嬌羞狀。
「哼,這麼點東西,你都能看上半天,就這種水平,還是趁早滾蛋。」
便是在滿場安靜的時刻,只聽見一個囂張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見這麼囂張的語氣,眾人不免微微皺了皺眉,尋著聲音望了過去,只見出聲的,正是那號稱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衛長青。
他正悠閑得靠著座椅,眼神不屑地瞥著擂台。
「這個衛長青,怎地出言如此囂張。」
楊岐伯看了衛長青一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事實上,他楊岐伯亦是未能將那第七盒中的藥材看出來,這衛長青一句話,將他也罵了進去。
不只是楊岐伯,就連立於台上的郝醫師,面色亦是又紅又白。
杜若玖淡淡地掃過衛長青那除了囂張,便沒有詞語可以形容的姿態,眸中凜冽的光芒一閃而逝。
沈玉聽見衛長青的話,不免咬住了嘴唇,臉頰紅了起來。
她沉默地看了手中的藥材良久,眼見著倒計時開始,她嘆了一口氣,終是側首向司儀報了藥名。
「五鼠子、紅苔、冠中天……」
卻是七樣。
蔣瑛不免扭頭望向楊岐伯,問道:「她說的對嗎?」
聽見蔣瑛這麼一問,楊岐伯面色不免尷尬了起來。
「這,蔣小姐,這距離委實過遠,老夫也是沒有看清。」
他說著,便是看向那沈玉,捋了捋鬍鬚,喃喃說道:
「這小丫頭倒是不簡單,能夠認出那第七盒中的七樣。」
楊岐伯看著沈玉,視線忽然落在她別在黑髮上的銀飾上,皺眉盯了片刻,而後便是一拍大腿,說道:
「我知道她是誰了,沈家,西南沈家,那可是藥材遍地的地方,那鑒定到第七盒,那也不算奇怪了。」
那身為評委的五位中醫界泰斗,一直穩如泰山般地坐著,任由觀眾如何驚嘆,他們面上,卻是無甚驚奇之色。
此時倒計時已然結束,他們便是評出了鑒定等級。
沈玉
鑒定等級:六級乙等
沈玉得知自己的鑒定等級之後,頓時悵然若失。
此時,沈玉的等級牌,以及郝醫師的等級牌同時擺在五老面前的檯子上,一個是五級甲等,一個是六級乙等,孰贏孰敗,一目了然。
那司儀想上前去,沖著這兩個等級牌看了看,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比賽終究還是殘酷的,兩位的成績都不低,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出取捨。」
說著,他面上便是帶著誇張的遺憾神情,手一抬一壓,郝醫師的等級牌,頓時面朝下,倒了下去。
五位大師看著眼見的結果,皆是笑而不語。
郝醫師的面色,卻是紅了又白,最後唯有哼了一聲,轉身大步往台下行去。
然則,他的姿態,是怎麼看,都顯得有些灰溜溜的。
郝醫師途徑參賽者入座的地方,衛長青瞥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一聲。
「這種貨色,也有臉來參加『嘗百草』?」
聞言,郝醫師的腳步驟然頓住。
他何時遭到如此羞辱,當即漲紅了臉,嘴唇氣得不停地抖動,狠狠地瞪了衛長青一眼。
衛長青高高昂著下巴,滿臉傲然,對於郝醫師的怒視,自是不以為意。
郝醫師無可奈何,唯有往旁邊行去,望見那座位上,林楠生那鐵青的面色,頓時垂下了頭,不敢言語。
衛長青嗤笑完郝醫師,便是將視線轉向擂台之上,又是輕蔑地笑了一聲,大聲道:
「切,我還以為有的多了不起,看來也不過如此,這麼低的等級,也不怕丟人現眼!」
衛長青此言一出,眾人不免變了臉色。
那五老亦是微微皺了皺眉。
位於正中間的秦老,往那衛長青瞥了一眼,更是皺眉道:
「這青年未免太過目中無人。」
杜若玖望向衛長青的方向,思及此人方才對義父周鶴亭的不敬之語,眸中不免寒光一閃。
沈玉聽見衛長青這麼一說,面色倏地一變,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側首瞪了過去。
「衛長青,你有本事,就別只在那說空話!」
沈玉這麼一說,衛長青頓時挺直了身體,從座位之上倏地站了起來。
只見他下巴高高揚起,斜睨著沈玉,腳步一動,便是徑直往台上跨去,說道:
「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見到衛長青的舉動,司儀不免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勸道:
「這位參賽者,還是根據順序參賽為好。」
只見衛長青的胸前,佩戴著一枚「吊睛十斑虎」樣式的胸針。
眼見道路被擋,衛長青竟然一個伸手,便將司儀揮了開來,說道:
「有我上場,這場比賽就結束了,不需要別的參賽者。」
此囂張之言一出,眾人面色頓時又是一變。
那秦老便是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此子囂張。」
司儀倒退了兩步站穩,面色亦是難看了起來,只是此時正是賽事,他忍了又忍,調整了一下狀態,開口圓場道:
「這位參賽者既然踴躍地想要參加,那我們只好調整一下參賽順序了……」
衛長青聽見司儀的話,頓時不耐煩地打斷:
「我都說了,有我在,其他人就不用參加了,還調整什麼!」
言畢,他便是大搖大擺地行至那寬免台前,看著沈玉,便是不屑地笑了一聲,道:
「沈玉,既然你自不量力,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天才。」
沈玉雙手瞬間攥緊,冷聲道:
「你有說廢話的時間,倒不如拿出真本事來!」
聞言,衛長青斜睨了沈玉一眼,便是轉身,一揮手,大聲說道:「藥材盒呢?都給我拿上來!」
司儀忍著氣,只能示意著讓禮儀小姐將盒子送上來。
杜若玖此時亦是不再逗弄蘭花,便是側首往那擂台上望去,嘴角浮現一抹冷笑來。
只見第一個盒子在衛長青面前打開。
衛長青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張口就來:
「不周子、回岩松針、望岸潮生……」
「不周子、回岩松針、望岸潮生、紫丹皮、落地苔、冬黑……」
台上的衛長青以極快的速度將那藥材名報了出來,然則,有人比他更快!
杜若玖遙遙立於珍品蘭草旁,視線僅僅是在盒子打開的剎那間掃過,便是紅唇微啟,一連串藥材之名,便是輕輕吐出。
那速度,較之衛長青,快了三倍!
不過片刻,那衛長青便是將那盒子中的也藥材之名,全數報出,無一錯漏。
那衛長青不免作了個揚起下巴的慣常動作,享受著眾人驚訝的目光。
眾人眼睛均是瞪大,吃驚地望著衛長青。
楊岐伯連鬍鬚都不捋了,嘴唇抖了抖,望著那衛長青,話都說不出來。
衛長青對於眾人驚訝的目光不以為意,下巴一抬,抬到已經不能再抬起的高度了。
隨後便是笑了一聲,傲然說道:
「別磨蹭,快將下一個盒子速速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