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畜生不如

  「奶奶，是真的嗎？」


  聽見杜老太爺如此一番交代，杜嫣然不敢置信地望向杜老太太。


  「杜老太爺，那些都是陳年舊事，您提這些做什麼。」


  見杜老太爺將自身醜聞全都抖摟出來，杜老太太倒是不著急了，面色亦是漸漸地沉穩了下來。


  她看著杜老太爺，笑了一聲，說道：


  「老太爺，您現在說這個，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更何況，我們杜家同你們主家，早便不來往，您管得也太多了些。」


  聞言，杜老爺子便是冷笑了一聲，看著杜老太太，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可，同為杜家血脈，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杜家的產業，落入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手中，你說是不是啊？」


  聽杜老太爺這麼一說，杜老太太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驚恐得看著杜老太爺，彷彿後者是什麼索命的鬼物。


  杜老太爺雖是年紀大了，但是眼睛銳利，使人不敢直視，他此時便是盯著杜老太太，冷然說道：


  「你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清楚。」


  杜老太太嘴唇哆嗦著，神情已經不能僅僅用驚恐來形容了。


  「哼，自己與別個珠胎暗結，倒跑來我們杜家討說法，也只有國安那個蠢材才會相信。」


  杜國安，便是杜若玖的爺爺。


  「怎麼，你還當這件事情能瞞住？呵，世上可沒有不透風的牆。」


  隨著杜老太爺一聲冷笑，杜老太太終於身體晃了晃，一下子攤到地上去了。


  「你胡說，哪裡來的老頭，來我家說什麼鬼話，來人，把他跟這個賤女人一起轟出去！」


  杜嫣然已經氣瘋了，尖聲叫道。


  傭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敢上前。


  李媽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要知道，杜若玖的爺爺去世之後，那杜老太太便是在杜家說一不二，平時又對下人十分苛刻。


  哪有現在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還有這位杜氏主家的老太爺，似乎是杜氏主家那邊的大人物。


  杜小姐曾經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沒有想到竟然跟這樣的大人物認識。


  如果說李媽只是驚訝的話，那杜青霞就是震驚了。


  杜青霞比杜嫣然年長，對於家族裡的事情，自是知曉得更多一點。


  李媽僅僅知曉那杜氏主家老爺子是個大人物，可是，沒有人比杜青霞更加知道他的地位。


  他們杜家，是杜氏主家的分支，哪怕是最輝煌的時候，亦是比不得那杜氏主家的一根毫毛。


  這樣的杜氏主家，那家主會是何等可怕的人物，簡直是不言而喻的。


  若是這之前，杜青霞是無論如何亦想不到，有朝一日，杜氏老太爺如此大人物，會親自來他們家。


  並且，看樣子跟杜若玖的關係亦是十分之好。


  杜老太太癱在地上，便是渾身顫抖了起來，連杜青霞都知道的事情，作為杜家最年長之人，她知曉的，唯有更多。


  當年杜氏老太爺，便是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然則，當年，杜氏老太爺，雖說是對她不滿，卻是態度十分冷淡的。


  那件事情之後，卻是沒有再關注杜家了，如今，為何又要找上門來，拿些陳年舊事來向她興師問罪？

  杜老太太不免望向正跟杜若玖說話的杜老太爺。


  她的心中便是更加驚疑。


  這杜若玖到底是什麼來頭，忽然成為了周鶴亭的徒弟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跟杜氏老太爺認識。


  杜老太太不由得想起了杜若玖之前的懦弱模樣，不免搖了搖頭。


  杜若玖絕對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肯定是顧家出手幫忙的，一定是顧行止！

  這個賤丫頭！


  杜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齒，手狠狠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眼中不免閃過一抹凶光來。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先將她掐死！


  杜嫣然蹲下來，一邊將杜老太太扶起來，一邊亦是恨恨地瞪著杜若玖。


  杜若玖有什麼本事，能請來杜氏老太爺，肯定是沾了顧家的光。


  如果，如果當初是她嫁入顧家，那一切都將會不一樣了！


  思及此，杜嫣然亦是用力地攥緊了手，那神情，簡直恨不得衝上前去，狠狠將杜若玖的那張臉給撕碎。


  「老太爺，好久不見。」


  便是此時，一個渾厚而帶著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眾人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便是立於二樓的樓梯欄杆處，正神情莫測地望著大廳，亦是不知道看了多久，此時才出得聲來。


  眾人之中，唯有杜氏老太爺同杜若玖沒有回頭，淡定自若地坐著。


  杜青河手搭著那木製雕花欄杆，面上不動聲色，眼中卻是暗芒一閃。


  他腳步一動，便是下得樓來。


  「噠……噠……」


  沉重的腳步聲，在大廳中迴響不斷。


  「青河，你快過來，他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杜老太太眼睛一亮，連忙開口道。


  杜嫣然見到杜青河，亦是眼睛一亮。


  「爸！」


  她喊了一聲，便是扶著杜老太太行了過去。


  反而是杜青霞，見著杜青河之時，卻是面色一變，眼眸閃了閃，不自在地偏過了臉去，不僅沒有上前，還往後縮了縮。


  廳中眾人的反應，皆是映入了杜若玖眼中。


  見到杜青霞面對杜青河時的反應，杜若玖眼眸之中，又是閃過一抹不明的光芒。


  杜青河沒有理會杜老太太同杜嫣然，而是徑直行至紅木沙發前，看都不看杜若玖一眼，而是面向杜氏老太爺。


  「老太爺，好久不見。」


  杜氏老太爺輩分高，都城之中，只要是姓杜的，皆是要稱呼他一聲，老太爺。


  杜老太爺絲毫不給杜青河面子，便是一揮手，道：


  「別，你本不是杜家人，便用不著喊我老太爺。」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杜青河可是現任杜氏葯業的董事長，杜氏老太爺如此態度，竟是直接撕破了臉，毫無迴旋餘地。


  見著杜氏老太爺如此表態，饒是杜青河，亦是面色一變。


  他面色沉了下來，嘴角抿了抿，此時，倒是不免往端坐一方的杜若玖瞥過一眼去。


  杜青河收回了視線，便是沖著杜氏老太爺，開口道：

  「老太爺，我母親，勤勤懇懇為了杜家奉獻了一輩子，您如此說，是有何種證據？」


  哪知，話音剛落下，杜氏老太爺便是猛地一趴紅木扶手，發出砰地一聲響來，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那杜老太太、杜嫣然、杜青霞以及李媽，皆是渾身一顫。


  「杜方氏自己做了什麼醜事，自己難道不知？我今天既然來了，便是早有準備，何時需要向你解釋。」


  杜氏老太爺面色不悅地說道。


  杜氏老太爺自然生氣，整個都城之中，有幾個人敢對他這麼說話。


  杜青河看著杜氏老太爺，面無表情，不知是作何感想。


  他看了杜氏老爺子片刻，忽然便是開口說道：


  「老太爺，就算事情如您所說，然則，當年青山出事之後，若不是有我撐著杜家，杜家早就撐不下去了。」


  杜青河面色沉穩，徐徐道來。


  「您老人家當年沒有出現，眼下，正是杜家發展大好之時，您如今方才出現，難道就不怕悠悠眾口么？」


  此言一出，杜老太爺倒是微微一愣。


  事實上，杜氏兩家早便不來往，便是杜青山真出事，亦是不夠格讓杜老太爺親自出面。


  如今，杜老太爺親自來杜家，卻是實實在在地看在杜若玖面上。


  然則，都城之中，其他人是不會這麼想的。


  杜老太爺微微眯了眯眼睛，卻是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杜青河此時，便是側首望向杜若玖，質問道：

  「你縱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肯救，眼下，卻是要帶著外人，來杜家破壞不成？」


  杜青河沉著臉，威嚴地看著杜若玖，說道：


  「那是，青山出事之後，杜氏葯業情況如何，你自己也是看見了的。」


  杜若玖望著杜青河那莊嚴端正的臉，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倒是杜青霞，聽見杜青河提及杜青山的名字之時，眼眸顫了顫，便是閃過一抹痛苦的神情來，不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處。


  只是，此時眾人的視線，皆是落於杜青河身上，無人注意到杜青霞的神情。


  或者說，唯有一個人例外。


  杜若玖眼角餘光，察覺到杜青霞的舉動，嘴角的冷笑卻是更深了。


  杜青河板著臉，繼續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好不容易一手使得杜氏葯業起死回生，現在是絕對不能將它拱手交給別人。」


  聞言，杜若玖不免冷笑一聲，看著杜青河，說道：


  「那麼，大伯，這麼聽來，倒是你為了杜氏葯業做了很大的貢獻？」


  杜青河看了杜若玖一眼，淡淡說道：「是與不是，杜氏葯業的眾人，都一清二楚。」


  說著，他便是眼神忽然一厲，望向杜若玖，沉聲說道：


  「反倒是你，青山出事的時候，你袖手旁觀，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杜青河面上的皮膚甭得厲害，眼睛緊緊地盯著杜若玖，此時一看，那嚴厲的神情，倒是同之前杜老太太面上的神情，如出一轍。


  杜若玖微微冷了眼眸，開口道：

  「我為什麼不能來，只怕心中有虧的，應該是大伯你才對。」


  聽見杜若玖如此說，杜青河微微皺了皺眉，神情愈發嚴厲，便是開口道：

  「這一點，怕是連老太爺也不知道吧，青山出事的時候，你都不肯出手相救，連自己父親都不救的人，便是畜生都不如！」


  杜青河身材魁梧，目光威嚴，聲音渾厚，此時一番話說出來，便是錚錚之聲。


  端得是正直無比。


  正直無比？


  杜若玖望著杜青河那不苟言笑的臉，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來。


  「轟隆隆！」


  便是在杜若玖欲開口之時，驟然一聲轟然巨響，如同雷霆怒聲，這巨大的聲響，便是砸在眾人的心上。


  這聲響，便是如同對應著杜青河的話語，十分應景地響起。


  然則，作為被杜青河質問的杜若玖，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面色如常。


  杜青河直直地盯著杜若玖，緊緊抿著唇，神情是端正無比。


  杜若玖冷冷地望著杜青河。


  「哎呦！」


  倒是沒有想到，此時，卻是杜老太太一手捂住了心口處，哎喲哎喲直叫，一副被嚇得不行的樣子。


  隨後，又是一聲驚呼響起。


  「姑姑，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