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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外有山

  乍然聽見這麼個聲音響了起來,杜若玖視線輕轉,望了過去。


  只見不知何時,那余卜三身旁,便是出現了一個端著托盤的年輕人,個頭不高,瘦瘦的,看著十分機靈的模樣。


  他便是這麼眼珠子一轉,斜睨著杜若玖,神情同那余卜三真是謎一樣的神似。


  接觸到杜若玖那清冷的眼眸之時,他便是微微一愣,隨後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


  「你這女人真是沒見識,我師父出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說著,他便是手腳麻利地將手中托盤上的茶杯,取了,隨後便是一彎腰,放在余卜三的面前,神情之間,便是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道:

  「師父,您先消消氣,這種人也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里來的,讓我來好好讓她知道知道您的威名。」


  那余卜三年紀一大把了,為難杜若玖,卻是掉了身價,此時他的徒弟出手,自然亦是樂得輕鬆。


  當下,便是「唔」了一聲,重新坐回到了那張紅木椅子上,順手接過那年輕人端著的茶,微微垂了眼睛,便是品起茶來。


  那年輕人直起腰,一轉頭,便是抱著手臂,斜眼打量著杜若玖,不屑地哼了一聲,道: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懂個什麼,我跟著師父那麼長時間,倒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膽大的。」


  杜若玖望著這同那余卜三的作態,如出一轍的年輕人,眼眸之中,便是閃過一抹寒光。


  那年輕人抱著手,將下巴高高抬了起來,便是大聲說道:


  「唉,你沒見過世面,我也就不怪你了,就讓我孟小六好好跟你說說我師父的戰績,隨便說幾個出來,就能嚇死你,哈哈。」


  這年輕人神情言語,那得意,簡直是要滿溢了出來。


  聞言,杜若玖唇角冷冷地勾了勾,開口道: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嚇死我。」


  「你!」


  那孟小六的氣勢,被杜若玖這冷冷的話語嗆了一嗆,便是顯得有些弱了。


  他便是挺了挺胸,將下巴再往上抬了一個角度,說道:


  「既然你來參加這個雲山小宴,自然知道,能來的,都是雲山的隱士高人。」


  說著,便是頓了頓,視線往杜若玖的方向斜了斜,似是在觀察她的反應。


  很可惜的是,杜若玖仍舊是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畏懼的神情來。


  那年輕人眼中閃過一抹不滿,顯然杜若玖的神情,並不如他之前想的一樣。


  他視線一轉,又是看了眼余卜三,後者面無表情地喝著茶。


  是以,年輕人便是將視線收回,給了杜若玖一個「這是你自找的」的眼神,隨後便是開口道:


  「我別的就不說了,只告訴你一件事情,這雲山小宴,自從開辦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人破解過我師父設下的宴!」


  說完這句之後,這年輕人便是帶著得意的神情望向杜若玖。


  而聽見他這麼之後,眾人面上皆是流露出複雜的神情來,有悵然,有佩服,還有黯然失色的……


  那余卜三在自己徒弟如此說完之後,借著喝茶的動作,視線卻是一一在場中眾人面上掃過。


  見到那些神情之後,他便是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亦是浮現出一抹自得的笑意來。


  及至視線掃過沈南燭,余卜三面上的笑意便是更甚。


  沈南燭亦是不免感到嘆息,便是因著這余卜三從未敗過的記錄,沈家方才如此忌憚於他。


  看著沈南燭,余卜三眼中,便是閃過一抹不屑,隨後視線便是掠過,往杜若玖望去。


  這一看之下,余卜三便是眉頭一皺。


  只因杜若玖聽了余卜三徒弟的話之後,面上卻是不如眾人一般,流露出敬佩的神情。


  杜若玖紅唇微啟,淡淡道:

  「那又如何?」


  年輕人萬萬沒有想到杜若玖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他頓時瞪著杜若玖,說道:

  「什麼如何,我師父從來沒有輸過,難道你能不應該感到敬佩么!」


  他看著杜若玖,彷彿是在看一個傻子,他說道:

  「之前還以為你是見識少,現在看來,原來你是門外漢啊!」


  隨後,他不屑地笑了一聲,說道:


  「就憑你,你能夠在這裡破解了一場宴都算是抬舉你了。」


  「那也不算什麼。」


  此時,杜若玖淡淡地說道。


  那年輕人原本正要轉身,聽見杜若玖的聲音,頓時一愣,抬眼望向杜若玖,面上浮現出極其古怪的神情。


  「你是說雲山小宴不算什麼?」


  杜若玖唇角微微勾起,看著那年輕人,紅唇微啟,清清楚楚地說道:

  「沒錯,我的意思是,你師父,根本就不算什麼。」


  杜若玖視線掃過那擺在桌子上的圓缽,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道:

  「如果,這就是你師父最拿得出手的,那確實是算不了什麼。」


  話音剛落,只聽見「碰」地一聲。


  杜若玖眼眸微冷,視線轉過去,便看見余卜三重重地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上,隨後便是倏然起身,眉毛倒豎了起來,沖著杜若玖怒目而視,大聲喝道:

  「我一向和氣,你這丫頭卻一再口出狂言,今天,我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教你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聞言,杜若玖便是冷哼了一聲,道:

  「也好,我正好也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山外有山。」


  言罷,便是行至桌旁,纖纖玉指微動,正待伸手之時,門外卻是傳來一聲巨響。


  「碰!」


  「這位先生,現在宴廳正在使用,請您出去!」


  眾人愕然,俱是紛紛回首望去。


  只見宴廳門前,一伙人便是大搖大擺跨進了廳中。


  幾個人牢牢地跟在一個人身後,很明顯是以最前面的一個人為尊。


  為首的,赫然是個神情傲慢無比的英俊青年。


  杜若玖視線掃過這個青年,眼眸微微閃了閃,隨後,便是歸於平靜。


  只見那伙人將門口堵住,那青年便是幾步跨了進來,高高地抬起下巴,大聲道:


  「你們,誰是余卜三?!」


  眾人見此架勢,還以為是找余卜三麻煩的,便是紛紛側身,讓出了一條通向余卜三的路。


  杜若玖原本便是站在桌子一側,沈南燭往旁邊一靠,倒是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眼見著眾人將自己呈現在那青年面前,余卜三的臉頓時一黑。


  然則,余卜三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穩住了氣場,沉下臉,看著那青年,開口道:

  「正是老頭子我,你是什麼人?」


  聞言,那青年,便是直直地望了過去,見到余卜三的時候,便是不屑一笑,道:

  「聽說你就是這裡什麼所謂的宴主?是雲山最厲害的那個?」


  那余卜三聽著青年的語氣不對,微微皺眉,說道:

  「這我倒是不敢當,你要是說的是什麼宴主,那應該就是我了。」


  說著,余卜三便是微微揚起了頭,語氣之中,便是帶著一股子傲然之氣。


  那所謂的宴主,自然指得是佔據了最大一張桌子來設宴的人。


  如余卜三這種自雲山小宴開設以來,從未曾輸過的,便被認作是宴主。


  而那余卜三,顯然亦是以此為傲。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聽說只要破了你設下的宴,我就是宴主,能獲得在雲山的一部分權利,是不是這樣?」


  那青年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


  聞言,余卜三頓時面色陰沉地望向那青年,語氣森冷地說道:


  「小子,口氣倒是不小。」


  青年都沒正眼看那余卜三一眼,便是腳步一動,大步往前行去。


  他一動,身後的幾人,便亦是跟著往前走。


  他們速度很快,瞬間便是來到了桌前。


  「有什麼招數,使出來給我看看。」


  青年來到桌前,嘴巴往下撇著,視線往下,正把玩著自己的手,一副十足輕慢的態度。


  正眼都沒有看余卜三一眼,那副高傲的模樣,同方才的余卜三倒是一模一樣。


  余卜三方才便是被杜若玖小瞧,正憋著一口氣,此時見這青年如此態度,面上便是浮現怒氣。


  余卜三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青年,開口道:

  「這位小兄弟,你不是雲山的人吧,又沒有人引薦,恐怕是沒有資格挑戰我的,要是真想挑戰,就去外面,先把前面那些破解了再說。」


  余卜三這話,其實並無不妥。


  若是隨便來著什麼人,都可以直接單挑宴主的話,那這雲山小宴,就亂了。


  聽見這余卜三如此一說,那青年便是語氣極其不耐地說道:


  「少浪費我的時間,破了你的宴,我就是宴主。」


  余卜三原本亦是強行按捺著怒氣,此時聽這青年如此說,頓時怒聲道:

  「哪裡來的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聽見余卜三如此一說,那青年頓時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說道:「不就是雲山么,這麼落後的地方,我還看不上。」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余卜三,便是連圍觀的眾人,亦是面色一變。


  聞言,那余卜三端起了煙桿,眼睛眯起,盯著青年,道:


  「小子,看來,你是來鬧場子的。」


  那青年神情依舊傲慢,聽見余卜三這話,便是抬了抬眼,輕慢地道:


  「那又怎麼樣?」


  見到這青年如此作態,余卜三便是重重地哼了一聲,煙桿在桌上叩了叩,冷冷地看著那青年,說道:


  「好哇,一個個小毛孩子,竟然跑到我面前耍威風來了,看來我今天一定得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


  聽見余卜三的話,那青年嗤笑了一聲,道:

  「那還廢話什麼,趕緊擺出來吧。」


  聞言,余卜三眼中,便是閃過一抹寒光,他哼了一聲,手中煙桿一揮,力道不輕不重地敲上了那擺在桌子上的圓缽。


  那圓缽便是隨著力道再往前滑,堪堪停在了桌子邊緣。


  青年目光不屑,道:


  「這就是你出的招?」


  余卜三冷哼了一聲,道:「小子,這份毒藥,你倒是破破看。」


  說著,他便是將那煙桿掂了掂,眯起眼睛盯著那青年,語氣不善地說道:

  「要是你破不了,今天這件事情,你必須有個交代!」


  說著,便是用煙桿當地叩了一下那桌子,喝道:「小子,接宴!」


  這便是示意青年開始的意思。


  青年依舊保持著抬著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樣,見狀便是嘲諷道:

  「切,一群鄉巴佬,手裡有點東西,就自以為天下第一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面色皆是不好看,青年這句話,便是將他們也瞧不上了。


  余卜三陰沉著臉,看著青年,說道:

  「等你先破了我的宴,才有資格說這話。」


  聞言,青年便是抬了抬下巴,哼笑了一聲,道:

  「算了,就讓你們這幫子鄉巴佬見見世面。」


  說著,他眼珠子往下一轉,隨手掃過那看似神秘無比的圓缽,嘴角扯開,嗤笑了一聲,隨口道:

  「這有什麼難的,不過是損五陽的毒,不管是什麼,通通混在一起,哦,對了,為了增加毒性,你還磨了一點寒蜘蛛進去……」


  隨著青年一邊說著,余卜三的面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他看向青年,不敢置信地說道:「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你怎麼會知道!」


  見余卜三日如此模樣,青年絲毫不感到意外,他面上閃過一抹自得的神情,眼睛一轉斜睨著他,拉成了腔調,道:

  「如何,我說中了么?」


  面對青年的問話,余卜三卻是絲毫回不過神來,他神情有些怔然,獃獃地看著桌上的圓缽。


  眾人見到余卜三這般神情,不免焦急了起來,紛紛問道:

  「余卜三,到底怎麼樣啊?」


  然而,余卜三此時卻是彷彿整個人都傻了一般,喃喃說道:


  「不可能的,我研究了那麼久,從來都沒有人破解過的。」


  此時余卜三神情頹敗,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眾人見到余卜三此時的神情,便是知曉,這青年定然說對了。


  得到如此結果,眾人不免紛紛驚詫地看向青年,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自雲山小宴開設以來,余卜三的宴一直無人可破,可此時,竟然被人破解了?

  竟然被這麼一個青年給破解了,眾人心中,皆是感到有種似夢非夢的感覺。


  接受著眾人或驚懼,或敬佩,或是不敢置信的目光,青年眼眸之中的得意之色更甚。


  他輕蔑地一笑,道:「手下敗將,還不快滾。」


  眾人雖是驚訝於青年的本事,此時聽見他如此不客氣,面上卻是不由得浮現出不滿的神情。


  余卜三成名多年,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對待過。


  此時,聽見青年的話,頓時一怒,當場便是想要發作。


  然則,不過瞬間,他的神情,便是又變成了悲涼。


  他是徹底敗了,再糾纏下去,唯有徒增笑柄。


  青年卻是不去理會黯然失色的余卜三,他輕蔑地笑了一聲,道:

  「我還當雲山有多了不起呢,原來不過如此,聽說你們這裡還有個沈家?沈家在我面前也不夠看。」


  聽見青年這話,眾人面上皆是浮現怒意。


  青年這話,便是看不起整個雲山。


  沈南燭聽見青年竟然侮辱沈家,便是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怒聲喝道:


  「小子,你說什麼?」


  青年眼睛一睨,瞥了沈南燭一眼,說道:


  「怎麼,你是沈家的人?沈玉是不是沈家的?」


  聽見青年提及沈玉的名字,沈南燭便是一愣。


  那青年此時,便是說道:


  「沈玉是我的手下敗將,我說沈家不過如此,有什麼不對。」


  眾人此時再也按捺不住,便是有人開口道:


  「小子,你也別太猖狂了!」


  聞言,青年便是冷笑一聲,瞥了沈南燭一眼,說道:


  「那不然,你就來讓我見識一下,你有多少能耐。」


  聽見青年這麼說,沈南燭卻是沉默了,方才青年的本事,眾人皆是見到了,便是連余卜三都敗了,其餘人的本事,恐怕還沒有餘卜三高。


  見沈南燭不語,那青年便是輕蔑地笑了一聲,隨後便是掃向眾人。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皆是不自在地低了低頭。


  眾人心中神情之中,便是不由自主地顯現出悲憤的神情來。


  雲山眾人,居然被如此一個張狂的小輩給壓得抬不起頭。


  然則,雖是看不慣青年做派,卻是無人上前再挑戰。


  畢竟,這裡這些人,從未贏過余卜三。


  而這青年卻是能夠贏了余卜三,可見本事不一般,眾人之中,又有哪個願意捨去老臉,再送上門去當敗兵呢。


  是以,一時之間,大廳之中,便是彷彿被雲山那濃濃的霧給籠罩住,瀰漫著一種沉鬱的氣息,眾人面上,亦是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


  便是於此時,一個清澈如泉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


  「衛長青,如果我再加一味葯,你肯定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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