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處的注視

  「你來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婁鐵面心中驚駭，似乎是仍舊不敢向相信眼前這一幕。


  他望向一旁呆立著的巡邏兵，微微皺了皺眉頭，出聲問道。


  那巡邏兵瞪著眼睛，正要示意自己不能動的時候，忽然間，他的身體往前倒了一下，能夠動彈了。


  巡邏兵一下子愣住了。


  可想而知，是杜若玖出手，解了他中的毒。


  結果，巡邏兵還沒有反應的時候，仍舊跪在地上的刁阿三，卻是忽然大喊了出來：


  「不可能！」


  眾人往他望去，只見他眼睛瞪得更大，死死地盯著那巡邏兵，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作品……不可能解開的，就連我自己也……」


  刁阿三阿傻了一般地死盯著巡邏兵，那神情，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彷彿今天潛入帳篷下毒的人是巡邏兵一樣。


  無人能夠知道此時刁阿三心中的感受。


  這味石化散，是他花費數年，研究出來的，毒性驚人。


  中了這石化散的人，渾身僵直，口不能言，這之後，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從腳部開始一寸寸地爛掉。


  隨後，一步步地爛到脖子。


  明明有著最快的死法，然則，刁阿三卻偏偏選擇了這一種。


  這當然是他的惡趣味，原本是想著震懾一下杜若玖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沒想到，眼下，他最得意的毒，竟然被解了？！

  杏林之中，這便是比拼，若是一位杏林中人，將另一人最拿手的毒給解了，那便是意味著，此人的杏林之術更高。


  他輸了！

  刁阿三自詡自己杏林之術高超，毒術絕佳，天下無敵手。


  哪知道，今天卻是栽在區區一個女子手上。


  刁阿三不甘之中，思索了一下，又是驚駭無比。


  那女子會使毒，這並沒有什麼，天下間的毒物多著。


  然則，她卻是將刁阿三下的無解之毒，都隨手解了。


  是的，刁阿三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解的毒。


  所謂醫毒不分家，杏林之術，便是包含了醫術同毒術兩樣。


  會使毒不算什麼，能夠解毒，才見真章！

  眼前的一切，都說明，那女子的杏林之術，要遠遠高於他之上！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刁阿三肩膀往下無力一塌，是徹底頹然了。


  刁阿三的垂頭喪氣，此時是無人關注了。


  那巡邏小兵亦是滿臉驚訝，他動了動自己的手，目瞪口呆地抬眼，望著婁鐵面同顧行止，喃喃地說道：


  「杜軍醫是神仙變得吧？！」


  原本是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便是聽見這麼一句，婁鐵面的眼角，不免抽動了幾下。


  事實上，這不能怪巡邏小兵說出這句話，這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任由誰感受過石化散那動彈不得的感受，突然被解放了，都會這麼想的。


  再加上，他可是親眼目睹杜若玖同刁阿三對決。


  一開始，那刁阿三看上去，可是要比杜若玖厲害多了。


  畢竟，杜軍醫畢竟年紀輕，而刁阿三，既然能夠混進來，想想都不是什麼簡單的。


  而結果卻是，杜若玖簡直是輕而易舉地，便是將那人給打敗了。


  並且，巡邏兵隱隱感到，若不是杜若玖，他可能此時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裡了。


  巡邏兵打定主意，千萬不得得罪杜軍醫。


  此時，他方才明白，雷烈輸給杜軍醫，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聽見巡邏兵發自內心的疑問，顧行止的內心，卻是極其複雜的。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刁阿三，眼眸便是閃了閃。


  與刁阿三相比，杜若玖真是沒有對顧行止出狠手。


  若是杜若玖來真格的，如顧行止這般，雖說武力值極高，卻也拿她沒有辦法。


  不過，他是他，不代表著別人可以對杜若玖動手。


  顧行止神情沉了下來，腳步一動，一步步地走向那跪在地上的刁阿三。


  隨著他的動作，偌大的雜物帳篷之中，空氣忽然間變得壓抑。


  原本在說話的婁鐵面和巡邏兵，此時皆是不免住了口，側首望向顧行止。


  顧行止來到那刁阿三的面前，掃了一眼他那還戳著一根銀針的左眼。


  不知為何，方才還叫囂著的刁阿三，於顧行止過來的一瞬間，便是閉上了嘴巴。


  被顧行止視線一掃而過，他忽然渾身一抖，下意識地開口道：

  「我……我什麼都說，放我一條生路！」


  此時的刁阿三，哪還有之前的囂張。


  他渾身顫抖，後背發寒，低著頭，完全不敢同顧行止對視。


  他此時的心中，唯有一個感受，那就是太可怕了！


  同杜若玖不同，杜若玖是漠然，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無謂生死。


  可顧行止不同，顧行止是赤焱的總指揮，是顧大校，身上的殺伐之氣，可不是輕易得來的。


  在顧行止的面前，刁阿三是無論如何都囂張不起來。


  可惜，顧行止淡淡地看著刁阿三，那眼神，彷彿他注視著的，已然是個死人了。


  「沒人可以對她出手。」


  顧行止視線掠過刁阿三帶著銀針的左眼。


  刁阿三仰著頭，心頭湧上一陣悔意。


  眼前這個人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無論如何，是不會放過他的。


  隨後，顧行止便不再關注他，轉過身。


  「他的眼睛……」


  婁鐵面見到顧行止轉過身，頓了頓，開口問道。


  方才，顧行止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嚇人。


  不僅僅是刁阿三，便是他們，亦是大氣不敢出。


  那是毀天滅地的氣勢，讓人感到，還好此時出事的並不是杜若玖，若是出事的是杜若玖。


  恐怕眼前這個人，便是將毀滅一切。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個什麼組織。


  「他們把攝像頭植入成員的左眼裡，剛剛發生的一切，那邊恐怕都知道了。」


  顧行止冷冷地說道。


  聽到顧行止如此說，婁鐵面想了想，面色微微變了變，說道：


  「那杜軍醫不就危險了？」


  方才那刁阿三還說那個組織是不會放過杜若玖的。


  聞言，顧行止面色一沉，眼眸之中，彷彿有著暗霧涌動。


  ……


  濃重的黑暗，使得這裡的整個空間，宛如深海之中一般。


  兩塊大屏幕，發出幽幽的光芒，卻是使得這個空間，不至於完全的黑暗。


  那屏幕面前，可以見到一抹神秘的影子。


  一隻頎長的手，於某個按鍵上輕輕一按，屏幕之上，原本是位於正中間的某個小型窗口，忽然間便是放大到充滿了整個屏幕。


  那是一個略顯模糊的倩影。


  視角是至下而上望過去的，有種仰望的感覺。


  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便是如此俯視著，彷彿屏幕前的人，如同螻蟻一般。


  即便是這略顯模糊的像素，亦是無法隔絕她那眼眸之中的淡漠。


  高高在上，宛如冰雪女王。


  冷漠而冰冷，卻是使人，想要將她狠狠地將她從雲端扯下來，沾染這萬丈紅塵。


  亦是使人想要看看，到底有什麼，能夠使得那雙清澈眼眸之中的寒冰破裂。


  那一定十分有趣。


  高清屏幕之上的倩影，模糊而漠然。


  下一秒，頎長的手指，忽然撫上了那模糊的臉龐，彷彿觸碰一道虛影。


  由於湊近，屏幕上的光線之下，彷彿舞台之上的光束，有選擇般地呈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以及那精緻的半張臉。


  指尖於那臉頰一側摩挲，動作輕柔，有一種恍如撫摸心愛之物的錯覺。


  「杜若玖。」


  大提琴一般的聲音，於這個空間之中響起。動人心弦。


  屏幕的質地，使得那優美的指尖毫無滯澀感，從眼角，順著弧線，徐徐往下滑動。


  暗處的視線，同那雙淡漠無比的眼眸對視。


  「真是有趣……」


  那優美唇角的弧度逐漸加深，於這幽暗靜謐的空間之中，呈現出一種無法琢磨的神秘。


  ……


  夜晚的赤焱，十分靜謐。


  前行之中的蓮步微微頓住。


  杜若玖抬眸，那雙淡漠的眼眸之中，便是閃過一抹冷意。


  被人盯住的感覺，實在令人感到不悅。


  「出來。」


  杜若玖紅唇微啟，淡淡開口道。


  一陣涼風拂過，帶著夜晚的涼意，將她垂於臉頰兩側的髮絲輕輕揚起，散去一陣暗香。


  「呵，你真是越來越讓我感到好奇了。」


  身後的某棵茁壯的大樹后，便是緩緩地行出一個懶散的身影。


  那不論何時，皆是帶著一絲邪氣的聲音，便是隨之響了起來。


  杜若玖神情淡漠，沒有回身的意思。


  然則，她卻是能夠感受到，聞人懿的視線，正緊緊地盯住了她。


  宛如暗夜之中，伺機捕殺獵物的眼鏡蛇。


  杜若玖紅唇微啟，淡淡開口道：

  「好奇心太過旺盛，不是什麼好事。」


  聞言，聞人懿低低地笑了一聲，指間把玩著那柄柳葉刀，抬眸望向杜若玖，開口道：


  「那要看是對誰。」


  杜若玖蓮步微移，向前行去，那清冷的聲音，使得夜晚的空氣之中，更加增添了一抹涼意。


  「無聊的好奇，是要付出代價的。」


  杜若玖的聲音，隨風拂過。


  聞人懿耳側的碎發，輕輕揚起，他靠著枝幹，定定地盯著那抹轉瞬即逝的身影，唇角便是勾起一抹帶著嗜血意味的弧度。


  「是么，是什麼樣的代價，我還真是想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