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先皇錢不夠花了
「怕什麼,現如今人多,真真是鬧鬼的話,咱們……咱們看看也好,傳聞有鬼的多,真正見過鬼的,有幾個?」
說著,幾個兵士的腳步聲慢慢的近了,我忙使了一個隱身法,藏匿在那巨大的雕像後面。
不多時,幾個兵士蹩了過來,一看見我正在燒的黃紙,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這……難不成先皇在那邊錢不夠花了,自己給自己燒些個?」
「這可不好說,」另一個兵士搖頭道:「當皇上的,約略在那邊挑費也大,準是咱們燒的趕不上用,等不及了。」
「嗯,也有道理……」一個鬍子已經微微花白,像是領頭的兵士點頭道:「許在那邊,賞了這個,刺了那個,自己倒是沒得花了。」
「阿彌陀佛……」一個胖乎乎的兵士且慌慌張張的先跪了下去,兩手合十,磕頭如搗蒜,嘴裡念念有詞,道:「先皇顯靈,俺們幾個,可都是盡忠職守的,您那不夠花了,俺們這便給您燒了,咱們有話好好說,只要您不嚇唬俺們,俺們一定……」
我聽的想笑,不料想一放鬆,倒是打了一個噴嚏出來。
「哇呀呀呀……」幾個兵士一聽,空無一人,黃紙自行燃燒,現如今,還突然無故有了噴嚏的聲音,自嚇的怪叫了起來:「鬼……鬼啊……」
爭先恐後,拔腿就跑了出去。
正這個時候,那出奇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
錯不了,正在這個墓室之內。
我心裡一沉,蹲下身來細聽,裡面的聲音像是有人一直走來走去。
奇怪,墓室裡面,難不成當真有鬼?我左思右想,在墓穴附近又細細的看了一遍,也不見有甚麼機關。如何進去瞧一瞧呢……
左思右想,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不想腳下一滑,且摔在了那大大的雕像後面,「當」的一聲,腦袋且撞在了那石像背部。
「啊呀呀呀……」我一面吃痛摸著腦袋,一面回過頭,這一回頭不打緊,正瞧見了這個本來因著守陵人偷懶,不曾細細擦拭的地方,一片灰塵密布里,居然有一道看上去還很新的手指擦過的模樣。
我低下頭,細細一看,順著那手指擦過的痕迹又摸了一遍,那個痕迹連接著一個小洞,手指頭觸到了那個小洞的最深處,只聽轟隆一聲,那個墓室的下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暗門來。
果然有機關,我忙走了過去,只見灰塵的邊沿,也像是有人摸過了一把的樣子。
死魚眼跟那個魘門的人,會不會是進到了這裡來呢?我點上了問路尋蹤符,問路尋蹤符的青煙正往那墓室裡面飄。
果然,死魚眼和魘門的人也在那裡面,奇怪,這樣短的時間,他們就尋得了暗門么?方才那走動的聲音,聽兵士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究竟是誰?我打定主意,既然機會難得,也順著那灰塵給人摸過的痕迹,滑了下去。
人一進去,只聽那一塊青石板便一下子轟然合上了,機關看來十分精妙。
順著那個暗道往裡滑,前面有一個小小的亮光,我準備好了,自那滑道裡面便跳了下去,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只見裡面豁然開朗,是一個很大的地下宮殿。
兩側是長長的兩排雕刻成了仙鶴模樣的長明燈,照的這個宮殿之中燈光通明。低頭望著那滿地的灰塵裡面,果然有人走過的痕迹。
這個宮殿看上去,跟上面的宮殿差不多大小,像是有通風的口,聞上去山風清新,兩側描繪著精美的壁畫,壁畫上閃閃發光,像是用過了青金石做顏料。
細細一看,壁畫之中的內容,乃是一個宴飲圖,上面栩栩如生的描繪著大臣,歌女,宮女,衣著服飾,像是某一次宮中的慶典。
這個地方,瞧得出來,工程浩大。
地上雖然布滿了灰塵,可也是精雕細琢的牡丹雲紋模樣,雍容華貴的很。
但是現如今這個宮殿之中,空無一人,地上的腳印,是誰踩出來的呢?
我順著那腳印,一步一步的往裡面走。
宮殿對著我的,還有一扇大門,那大門是一扇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橡木門,上面是滿滿的,亮閃閃的門釘,一如陽宅一般。
這一扇門,並沒有掛著鎖。大門後面,該就是真正的墓室了,但是那前朝皇帝的墓室,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能教人進去,還是小心點為妙。
揮手用替身之術,催動了靈氣,叫出來一個替身,那替身上前,伸出手想推開那門,不料想腳剛踩到了那個門口前面去,只見地上也不知何處,忽然飛上來了一排的長矛。
替身血濺當場,給那長矛穿了一個透心涼。
嘖嘖嘖……我支起下巴,這種地方,一定是這樣的,還是須得小心為上,看來,那台階踩上去會觸發機關。
我換了一個替身,用飛天咒催動了,替身凌空去推那個門,結果門剛剛張了一個小縫隙,那縫隙之中也飛出來了細細密密的黑色毒砂,力道很大,將替身枯葉一般的狠狠推在了地上,又是一個慘不忍睹。
門縫也有機關……不踩台階是可以,不推門倒是斷然做不到。這裡的機關也不知道怎麼弄。我留心繼續看著那腳印,腳印倒是順順噹噹,踩著台階和門檻進去的。
我蹲下身,細細查看了一下,若是真有什麼機關的話,該就在這附近,因著腳印,根本沒往別處去。
啊,看見了……一個腳印,只有半個。
這個人,在這個地方踮腳過。
我打量了一下那個腳印,腳跟個子總是相呼應的,這個腳的主人,該比我高個一頭見方。
我站在了那半個腳掌的地方,往上看,剛剛好,那個地方,有一個凸起來的門椽。
出頭的椽子先爛,誰都知道,這是地下,自然淋不到雨。但是皇室的陵墓,出了瑕疵,許是欺君之罪,合該殺頭的,沒有那個工匠和驗收的官員會看不到這一點。
是了。
我跳起來,一把抓在了那個椽子上。
大門開了!我心頭一喜,但是隨即,密密麻麻的弓箭跟著大門越來越大的空隙,徑直衝著我飛了過來。
白羽箭……是神鳥白禾雀的羽毛做出來的,能穿透結界……拉結界沒有用的話,我是斷然躲不開的!
我命休矣,我命終於休矣……
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放慢了的,我幾乎是眼睜睜的望著那些箭簇沖著我射過來,只等著也跟替身一樣來一個萬箭穿心……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下子抱住我將我,險險就要撞在了地上的時候,那個人硬是一轉身,自己的背墊在了我下面,死死的摔在了地上。
那些箭簇的聲音在我後背上緊緊擦著掠了過去,我的後背甚至覺出了破風聲。
好險……
那個人來勢太快,快到我連面孔也沒看清,但是我聞到了紫薇花的味道。
「二……二師哥……」我撐起了身子來,身下墊著的,果然是笑出了酒窩來的蘇沐川。
「再晚一點,這一條小命真的要再去鬼門關走一圈了。」蘇沐川習慣的揉了揉我的頭,這才吃了一驚:「你怎地滿身都是水……」
身上根本未曾烤乾,布料還緊緊的貼在了我身上,蘇沐川的臉紅了。
我忙站起來躲在了柱子後面,道:「方才給魘門的追上,碰上了赤蛟,將我和大師哥坐的船打翻了,才這樣一副狼狽模樣,二師哥見笑了。」
一件衣服給遞到了我面前來:「穿上吧,要入秋了,染上風寒不愛好。」
「嗯,」我忙接下了那一件寬大的袍子套在身上,一股淡淡的紫薇花香彌散出來。
自柱子後面轉過來,看著蘇沐川,道:「二師哥過來,是為著……前一位皇后的忌日么?」
蘇沐川愣了一下,隨即展顏笑了:「不錯,原來她的忌日,你也知道。」
「偶爾聽了一耳朵,」我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實,太后想起來了這件事情,八成也是因著那前一位太后的忌日要到了,順便叫我過來的罷。
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忌日。
錯不了,能出入這裡,又是來祭祀的,蘇沐川,該就是三王爺的兒子罷,但是只要他不想提,這個窗戶紙,還是不要說的那麼明白的好。
是來祭祀自己的祖母么?
蘇沐川看著我笑道:「是不是嚇的不輕?」
「嗯。」我重重的點點頭,指著那椽子道:「那個椽子的機關,是不是只能碰一次?」
「進入墓室之內,統共只能有一次,總不能想起來,便過來走動作動。」蘇沐川笑道:「你倒是聰明,連踮起腳的地方也想到了。可惜,這畢竟不是照常理來的地方。」
「是……」我望著蘇沐川,道:「二師哥准知道機關怎麼動罷?」
「知道是知道,」蘇沐川望著那一扇大門,道:「不過,你是來作甚的?」
告訴蘇沐川,將先皇的皇后挫骨揚灰,他……
我梗了一下子,不知為什麼,我誰都能騙,只不想騙蘇沐川。
「你這一陣子在伺候太后,也怪辛苦的,你來作甚,不用說,我也能猜到幾分。」蘇沐川看著我笑了:「想來,你也是有些個為難之處罷?」
「伺候太后,自然是身不由己。」我斟字酌句的說道:「二師哥,你的身份,以後不知道有甚麼打算?」
「糊弄糊弄得了,」蘇沐川故作輕鬆的甩甩手,道:「能有什麼打算,人算也不如天算。」
「說是這麼說……」我忽然想起來了聽見這個墓室之中,有人走動的聲音,忙問道:「二師哥,不知你來了多久?」
「我才來,今日是忌日,想一想,還是來了,但是瞧見,機關上有人摸過的痕迹,這才緊著下來的,不想,倒是遇上了你,你說,二師哥是不是,每次都是及時雨。」
「那是自然,花穗心內感激不盡,不過,這麼說來,那個機關的痕迹,不是二師哥摸的?」我皺起眉頭:「除了二師哥,還有人知曉這裡面的機關么?」
「三王爺當然也知道啊!」蘇沐川道:「我本來以為,是三王爺來了,難不成不是么?」
「不是三王爺的人,那也只可能,是魘門的人了。」我回身望著這個墓室,道:『二師哥,腳印你看見了,不是我踩出來的,現如今,裡面有人。」
蘇沐川擰了眉頭,盯著塵埃之中的足跡,道:「是……是有人新近進去了。」
說著,徑自推開了那門,道:「咱們,也進去罷。」
我一愣:「二師哥,這裡的機關……」
「二師哥是這一家的後裔,自然全數知道了,但是秘密不好告訴你,」蘇沐川笑道:「除非你成了我們家的人吶!」
「花穗自然不敢痴心妄想。」我忙低了頭跟了進去。
蘇沐川笑了笑,領著我走了進去。
那個門後面,是非常寬闊的一個殿堂,裡面裝飾擺設,極其華麗。
四壁的壁畫不再是跟外面一樣用青金石描繪出來的,而是採用了翡翠碧玉和五色寶石鑲嵌出來的,正對著我們的一面牆,是一大片純金澆注出來的,上面是張牙舞爪的龍。
那龍在長明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兩隻眼睛,正是兩枚巨大的夜明珠。
那一種氣魄,教人簡直要屏住了呼吸。
中央乃是一個很高的檯子,檯子上擺著十分巨大的棺槨。
棺槨四周,乃是一大幅仿照著京城的地面雕琢出來的小小城池,全然像是縮小了的京城,正圍繞在了這個大棺槨的四周。
周圍錯落有致的擺放著許多的瓷器和兵器,好像俱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這地方,也有幾行腳印,那些個腳印好像在珍貴的東西附近徘徊不去,巨大的花瓶左近尤其明顯,像是有人試圖將那大花瓶移動一下似的。
我回頭望著蘇沐川,蘇沐川的臉色卻十分難看,我忙道:「二師哥,你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