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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Z章:煩請借一步說話

  死魚眼這才點點頭,拎著了那個籃子隨著我往庭院裡面走。


  「大師哥,那個破冰子,究竟是一個什麼來頭?」我問道:「跟掌門人,只怕還有什麼宿怨罷?」


  「不錯,」死魚眼點點頭,道:「當年,本來執掌太清宮的,該是那一位開春子,但是因著他犯了錯處,受了刑罰,自然不能接任掌門之位了,師父成了掌門人的繼任人選之後,他便一直懷恨在心,聲稱是師傅假仁假義,陷害他於一個不義之地,要奪了這個位子去的。」


  「不義之地……」我問道:「「太清宮素來最重的刑法,也只不過是一個面壁思過,要給幽禁終生,且還剝奪了繼任掌門的資格,一定犯下了彌天大罪,卻不知道, 是一個什麼罪責?」


  「那開春子,當年,偷偷的放走了一個好不容易,方才給璇璣子祖師捉到的,危害四方的大妖怪,」陸星河道:「那個大妖怪相傳是一頭巨蛟,傷人無數,實在無法留著活命,璇璣子祖師想將其殺之以除後患, 但是那開春子,居然將那一頭巨蛟私下裡放了。」


  「放了?」


  「不錯,單單是放了,本也不至於這樣嚴重的罪責,實際上,是那開春子,受不住誘惑,與那巨蛟幻化出來的女子有了苟且。璇璣子祖師知道之後,自然大怒,這才重罰了開春子,並說他品德敗壞,不能繼任掌門之位, 可是開春子,執迷不悟,死不悔改,是以……」


  「這件事情,是怎麼敗露出來的?」


  「那巨蛟給開春子放出來之後,死性不改,居然又出去作惡,璇璣子祖師只得再度將其擒獲,結果,那巨蛟見了開春子,涕淚橫流,懇求看在什麼露水姻緣的份上,教開春子再放了他這一次。」陸星河搖搖頭,道:「雖然開春子變了臉色,百般抵賴,可是璇璣子祖師盛怒之下,自然重罰了。」


  「原來如此。」


  「因著那開春子一旦除名於太清宮,繼任者一定是師傅,所以那開春子,居然說是師父設計,栽贓陷害,一直不服,據說,逃走之後,還盜取了太清宮一樣要緊的法器,還帶著法器,加入了那百花神教,成了僅次於教主之下的長老,那一身本出於了太清宮的本領,全數效忠了百花神教去了。」


  我忙問道:「太清宮失去的法寶,不知是什麼,居然這般的要緊?」


  陸星河道:「至於那法器是什麼,師傅倒是不曾說。」說著搖搖頭,道:「總之他終於再度現身,師父下令,一定要追回了他來,將那法寶完璧歸趙。這才緊著將我給喚了過來,不料想,還是不曾追上了他去。」


  「時隔這許多年,他那個罪責受也受了,只還是不認……」我皺起了眉頭來:「有點不合情理。」


  「那樣的人,有什麼合不合情理的?」死魚眼望著我,道:「難不成,還真真是師傅設計栽贓?」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忙道:「陳年舊事,咱們小輩也追究不得,當務之急,還是且去瞧一瞧檀先生罷。」


  陸星河這才點了點頭應聲,往那檀先生處去。


  這個地方因著腥氣實在濃厚,那些個少年郎都熏得不敢過來,才這般的清凈,要不然的話,只怕剛才發出來的巨響,早引了人出來了。


  我望著那陸星河手裡早已經涼下來的魚翅羹,道:「大師哥,魚翅羹也能送,想不到你會的東西這樣多。」


  「稀鬆平常。」死魚眼展顏一笑:「我都會什麼?」


  「彈琴啊……」


  「也不算什麼。」


  「還有作詩。」如果那順口溜也能算得上是詩詞的話。


  「一般般罷。」


  「尤其是那一手的好字,真真是教人看著那字體,便喜歡上大師哥了。」我笑道:「總覺得,世上沒有大師哥不會做的事情啊。」


  「其實,這世上也有一樣是我不會做的。」死魚眼的眼睛在月光下面燦若星辰。


  「誒?」死魚眼這樣驕傲的人,難不成也會示弱么?我忙追問道:「甚麼事?什麼事大師哥不會做?」


  「我不會離開你啊。」


  死魚眼的笑容,像是初初化開的池水,教人只覺得撲面而來,一股春風。


  我心頭一動。


  「說話要算數。」


  「嗯。」


  「大師哥只是我一個人的罷?」我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嗯,從頭到腳。」


  「從鬍子茬到指甲?」


  「笨蛋。」


  不知什麼時候,陸星河空著的手已經自然而然的跟我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擔心的望著那手腕上的腫脹:「還疼么?」


  「這樣就不疼。」


  「等一下,看好了檀先生,我用涼水給你敷一敷。」


  「不打緊。」死魚眼頓了一頓:「這樣握著就好。」


  我的嘴角,忍不住的翹了起來。


  這樣,真的很好。


  進了那檀先生的院子裡面,檀先生正憂心忡忡的盯著那門外,見我回來了,還帶了那個跟方才破冰子一模一樣裝束的陸星河,一雙藏在布巾中間的眼睛瞪起了老大來,顫聲道:「是不是……是不是……那個道士……」


  「檀先生放心吧,這一個,不是方才來的那個道士。」看著這個檀先生的陣仗,八成方才我跟那破冰子在庭院之中說的話,他全數都聽見了,我忙安撫道:「那一個道士,已經走了。」


  「走了?」那檀先生才要鬆弛下來的精神一下子又緊繃了起來:「這可怎地好……這可怎地好,在下全數都聽見了,只怕……只怕除了那個人,再沒有了旁的法子了……」


  「法子不是沒有。」我望著那檀先生,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只問一問檀先生,那一日,與您一道往那天王廟去的,除了夫人,還有誰?」


  「還有……」那檀先生抓著自己的頭髮想了想,道:「還有胡秋生,還有馬季澤,怎地了?」


  「沒什麼。」我想了想,說道:「檀先生只管等一等,我……」說著附耳在哪檀先生耳邊問了幾句話。


  檀先生聽問,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登時是張皇失措,立時道:「是……是正有此事……可是……大人是怎生知道的?」


  「我有一個愛好,便是胡猜,」我笑道:「但是因著烏鴉嘴,每一次胡猜,幾乎都能成了真。」


  「這件事情……」那檀先生周身打擺子似的劇烈顫抖起來:「能不能……」


  正這個當口,有一陣子腳步聲響了起來,團團橙色的燭火一閃,只見那定國公夫人來了,身後還簇擁著那些個白衣少年郎。


  那定國公夫人見了我,忙笑道:「掌事大人,方才聽見了奇異的響聲,還有人間不得見的光芒,難不成,是方才掌事大人在降妖么?」


  「回夫人的話,正是。」我望著那定國公夫人,道:「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是么?那定國公夫人的聲音裡面驚喜交加:「此話可當真么?檀先生,倒是還有救?」


  檀先生一見自己這一副模樣和味道給那定國公夫人見了,早羞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躲起來,可是又不得不見禮,只僵硬的杵在了那裡。


  「不錯……」


  陸星河看了我一眼。


  「哎呀,可真真是太好了!」那定國公夫人忙道:「不知道,此種咒術何解?」


  「花穗上次便與夫人說過,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著檀先生這件事情過去,施咒之人一定要尋出來。」我對那定國公夫人道:「您可還記得么?」


  「記得,自然是記得。」定國公夫人忙道:「你可尋得了那一個施術之人了?」


  我道一聲失禮,湊近了那定國公夫人,道:「其實,夫人對這件事情,大概,也是心知肚明的罷?」


  「哦?」隔著那布巾,定國公夫人一雙嫵媚的眼睛盯著我,道:「這話,怎麼說?」


  我往屋裡一指,道:「煩請夫人借一步說話。」


  那夫人猶疑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道:「可以。」


  請那夫人進了門,夫人望著我,道:「不知道,掌事大人想跟本夫人說甚麼?」


  「檀先生這一個咒術,名喚化物咒,因著中咒之後,是不能沾染葷腥的,吃什麼便須得變成甚麼,要想著化人,可只能尋嬰胎來吃了。」


  「甚麼,嬰胎?」那定國公夫人瞪圓了那嫵媚的眼睛:「怎地……怎地竟然這般的駭人聽聞? 」


  「嬰胎,乃是兩條人命,」我望著那定國公夫人,道:「夫人可有什麼法子么?」


  「他們是人命,這檀先生,也是人命啊!」定國公夫人答道:「一命換一命,也不算是不值當,本夫人……本夫人總是能尋了法子來的。」


  「那是自然。」我點點頭,道:「夫人這般神通廣大,一點子嬰胎,想必也不當甚麼,何況,這件事情,本來也是夫人早就預備好了的罷?」


  「預備好了?」夫人望著我,雙眼滿是凌厲:「難不成,掌事大人的意思是,那檀先生,是本夫人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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