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黎城的十月, 挺熱的，溫度居高不下，郊區的避暑山莊挨靠著一個現代化的酒店, 酒店以愛之名, 除了住房, 更多的是提供婚禮跟訂婚還有各類喜事舉辦的場地，銀色商務車抵達酒店門口, 可以看到酒店門外放著巨大的牌匾。
燙金的, 上面寫了【宴陳】兩家訂婚宴，時間定為晚上六點。
此時是下午四點多。
門口沒什麼新人迎賓, 門外停車位的車挺多的, 但酒店禮堂卻挺安靜的, 不似要舉辦訂婚宴的樣子。
銀色商務車的門刷地拉開，顧炎一把拿下墨鏡扔在座椅上，解開了西裝紐扣，長腿邁上台階, 走進大堂。
他神情平靜, 沒什麼表情, 只是走路的步伐稍微快了一些, 他掃了一眼鐘錶的時間。
不到六點。
夏季白天長，此時天色極亮，他順著指示直接上二樓, 走的樓梯，推開門就往新娘化妝室走去。
走廊上空調挺大，新娘室就在盡頭, 一扇硃紅色的大門。
抵達門口，顧炎推都懶得推, 長腿一踹。
門哐當一聲開了。
屋裡的人，齊刷刷地轉頭看了過來。
他目光落在正中間坐著踩著高跟鞋，白色魚尾裙的女人，拳頭捏緊了，摜在門上，說：「我做的那麼明顯，你還不懂？」
新娘室里，挺多人，七八個，李元兒，陳巧的助理，宴行，化妝師，化妝師助理，李元兒的助理等。
陳巧坐在高腳椅上，靠著梳妝台，挑眉：「你做了什麼？」
她語氣平靜。
「我為什麼要懂？」
顧炎拳頭抵著門，一聲不吭。
兩個人視線交纏，顧炎冷著嗓音道：「你是想逼我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啊？顧老師。」陳巧挑起裙擺，又放下，裙擺柔軟，貼著小腿，令她看起來像個女王。
語氣卻很無辜。@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顧炎眼眸往旁邊掃去，看向宴行。
宴行一身西裝，微微一笑，「顧炎，好久不見，多謝你來參加我們的訂婚禮。」
「我不是來參加你們訂婚禮的。」顧炎打斷他的話，「我是來帶走這個女人的，兩個月前，她還躺在我懷裡。」
「哭著讓我輕點。」他一邊說，一邊走向陳巧，語氣很淡漠。
宴行臉色不變，笑了笑，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顧炎沒應，只是走到陳巧的面前，撐在化妝台上，將她圈在懷裡，眯眼道：「跟我走。」
陳巧指尖抵著他的肩膀，把他略微推開了些，「憑什麼？」
「憑你愛我。」
「我都說了，不影響我結婚生子。」陳巧轉頭，對宴行說，「請保鏢，把這人弄出去。」
話沒說完，下巴猛地被扣住，用力地捏了回來，顧炎冷冷地道：「你還想我說什麼？」
「我愛你？你想聽這個是嗎？」顧炎的語氣終於多帶了一絲急切。
陳巧挑眉，淡定地面對他的急切，笑了笑，「你覺得你愛我嗎？不愛孟瑩了？」
「幾年前我對你說了多少次我愛你？你數數。」顧炎逼近她，那張斯文剛硬的臉略有些變化了。
如同面具裂開了似的。
「我幹嘛要數？你愛過那麼多人，我只是其中一個。」陳巧冷笑。
「我愛過那麼多人？你分得清愛跟喜歡嗎？」顧炎又一次用力，陳巧下巴疼，她擰眉看他，跟看瘋子一樣。
「我分不清，你是影帝你厲害。」
顧炎安靜地看著她的臉，見識了她藏在這張臉下的倔強，他低聲道：「你跟我走，我不想鬧得那麼難看。」
「你想做什麼難看的？」
「毀了你們的訂婚宴。」
兩個人還在對視，周圍的聲音似都跟著安靜下來，周遭的目光雖然往這兒掃來，可是又都偷偷摸摸的。
陳巧翻個白眼，「你敢毀，你得賠我一個。」
「我賠自己給你。」
陳巧咳了一聲，眼睛轉動，后道，「你是不是突然發瘋？你.……」
「我愛你。」顧炎打斷她的話，「足夠了嗎？」
這時。
一道細小的聲音從旁邊響起，是來自顧炎經紀人的，他低聲說：「顧炎，你被耍了……」
顧炎愣怔了下。
接著，他抬起頭，看到了現場所有人開始脫衣服，尤其是宴行，裡面根本就不是襯衫，只是一件白色T，而下/身根本不是西裝長褲，而是牛仔褲。李元兒脫下披肩，裡面是日常穿的衣服。
再一看。
現場的化妝師，是李元兒的化妝師，根本不是什麼婚慶公司的。
他記憶力好，一一回溯，發現除了酒店大門口的牌匾外，其餘的地方沒有一點訂婚的喜慶，更重要，陳巧的父母跟宴行的父母都沒看到，如果是六點的訂婚宴，此時五點，嘉賓早就應該來了。
他轉頭，看向跟前的陳巧。
陳巧含笑，問道：「你失去理智了？」
「沒想到啊，你顧炎還有這麼一天。」
「很得意？」顧炎語氣冷淡地反問，陳巧神情不變，還是笑著，像只妖精，顧炎眯了眯眼，隨後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說：「回家，你可以慢慢得意。」
說完，轉身就走。
等他站直了身子，認真地去看這個化妝室，才發現這布置得極其劣質，他要不是失去理智，一眼就能看穿這蹩腳的把戲。
顧炎低頭，輕描淡寫地掃著陳巧。
隨後，大步地離開了這間化妝室。
經紀人跟助理趕緊跟上，下樓，給開車門。陳巧是被半扔進車裡的，她很久沒坐過顧炎的商務車了，探頭左看右看，顧炎上車后，脫下西裝外套，坐在椅背上，盯著她看。
銀色商務車開得很快，一路抵達恆園小區。陳巧是被顧炎直接抱下車的，且不容她掙扎，進小區。
助理跟經紀人一個跟著開門，一個提著行李，抵達樓層后，門一開，他們兩個人就先走了。
順便給關上門。
陳巧摟著顧炎的脖子，不耐道：「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你又不是沒腳。」
「那就是了，你還不放開我……」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扔在飄窗上，接著顧炎順手將落地鏡轉過來，照著陳巧，陳巧擰眉：「這幹什麼？」
「你猜？」顧炎手伸到她身後，極快地拉下她裙子的拉鏈，俯身，吻住她的嘴唇。
十幾分鐘后，顧炎捏著她的臉，讓她看著鏡子。
陳巧滿眼通紅，頭髮凌亂，嘴唇紅艷，顧炎低聲問道：「看清楚，這是你，是被我/艹的你。」
陳巧咬牙，斷斷續續地道：「那你也看看你自己，你這禽獸的樣子。」
他偏頭，神情很淡地看著，動作不停。
陳巧漸漸地說不出話來了。
*
夜幕降臨，全城燈火通明。
陳巧穿著睡裙，靠在門上吃布丁，顧炎在廚房裡做晚飯，他也穿著灰色睡衣，肩膀寬闊，聲音低沉：「你策劃多久了？」
陳巧：「沒多久。」
「他肯陪你演戲？」顧炎將排骨煮過水，才放進鍋里跟粥一起熬。
陳巧吃完了布丁，擦擦嘴巴，走進去，擰開水龍洗手，說：「自然。」
顧炎略有些嘲諷：「他不喜歡你？」
陳巧轉頭，看著他那張俊臉，冷哼，「我為什麼要去禍害他？我禍害你就算拯救蒼生了。」
「是么？」顧炎看她一眼，幾秒后，說：「過來。」
「幹嘛？」
「你不是喜歡抱我嗎？再試試。」
陳巧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后冷哼一聲，接著走過去，從身後摟著他的腰，問道：「晚上吃什麼啊？不想吃油膩的。」
「粥，排骨粥，你冰箱里沒什麼，只要這個。」顧炎在她摟上來的一刻，很多記憶紛紛而至。他拿起雞蛋，打雞蛋，廚房裡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似柔和很多。
「你說你要退居幕後，那怎麼還有那麼戲要拍？」陳巧的聲音從他後背傳來，柔柔，軟軟。
「之前接的，沒推掉。」
「還有多少部？」
「還有一部電視劇。」
「講什麼的？」
「刑偵。」
「哦。」陳巧撇嘴。
顧炎煎雞蛋，噼里啪啦，聲音挺響，他問：「想不想再拍戲？」
陳巧靠在他後背，本來昏昏欲睡了，突地睜眼，「啊？拍戲？」
「刑偵這部電視劇還差一個女一。」
「我……行嗎？」
「看你。」
陳巧咳了一聲，「我跟你說，我跟宴行聯姻不成，我也得回集團幫忙了。」
「嗯。」
「時間有點趕，但是.……還是有時間再拍一部戲的。」陳巧說完，吃吃地笑，顧炎挑眉，「那就定了？」
「好啊。」
*
不一會兒，粥好了，顧炎開了一部電影看，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粥一邊看電影，陳巧吃完后，拿起手機一看。
宴行等人給她發了微信。
宴行：怎麼樣？
宴行：這麼久沒回？該不會打起來吧。
陳巧：感謝你推薦的那部小說，成功！
宴行：卧槽，那就好。
宴行：哎，淡淡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
陳巧低頭編輯，手機就被顧炎刷地拿走，她轉頭，顧炎捏著她的手機，掃了一眼，隨後暗滅了屏幕，說：「少跟他聯繫。」
陳巧眯眼，湊過去：「你還吃醋？」
「你看我像嗎？」顧炎放下她的手機，收拾桌子上的碗筷，陳巧長腿交疊，靠在椅背里，「一身酸味。」
顧炎掃她一眼。
「那你倒是很喜歡？」
陳巧咳了一下，忍著笑，站起身，跟在他身後，追過去，抱住他的腰。
顧炎洗碗。
洗完后，擦擦手，拿起手機給助理打電話，讓他送套洗碗機過來。
晚上，突然下雨，這個國慶的第一天晚上，卻下起了暴雨，陳巧躲在顧炎的懷裡，兩個人低聲說著話，很親密，也很溫馨，像過去那樣，彷彿這幾年的空白都被縮短了一般。陳巧算是得償所願。
顧炎……不小心掉坑吧。
兩個人彼此都看透了對方，明知這個把戲也不過如此，最後還是照單接收，如今，是一場新的戀愛。
前塵往事不談。
只談現下跟將來。
*
陳巧的設計公司開始又一些內部變化，她開始放權，提拔，好在公司本來不大，當初招人的時候，她就有做準備，暗中培養，如今提拔起人來，也比較簡單，設計的話，需要多種風格，百花齊放，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如今公司里業績比她這個老闆好的也不在少數，所以她抽離出來，也不難。
而那邊，顧炎手頭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那部電視劇也籌備開拍，繼那麼多年過去，陳巧再次走進片場。
這實在是有點緊張。
一眼望去。
劇組裡倒是有些熟人，連導演都是熟人，他一回頭看到陳巧，揮手：「哎，這裡。」
陳巧笑笑，帶著顧炎的助理走過去，一眾人掃著她身後跟著的顧炎的助理又想到她是被顧炎推薦而來的。
一個個地心思活絡，紛紛猜測。
「好久不見。」導演伸手。
陳巧也伸手，跟他一握，「好久不見，林導。」
「哈哈哈，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合作。」林導笑著整理劇本。
「是啊，真沒想到。」
兩個人淺聊了幾句，不一會兒，辦公室那邊門推開了，顧炎拿著劇本走過來，看一眼陳巧：「來了？」
「嗯。」陳巧淡定地一應。
兩個人在家裡商量好了，暫時不公開，先拍戲，拍完了再說，反正顧炎要退居幕後了，熱度會下降，那會兒粉絲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女朋友了。
只是彼此都沒談到結婚的事情。
顧炎不談。
陳巧也不談，即使她被父母催著。
因為多年沒拍戲，陳巧生疏了很多，顧炎在現場給她講解，教她，帶她，一整個劇組的人也看著顧炎對陳巧這麼耐心，更是在私下議論紛紛。
漸漸地陳巧找回了感覺，她本身就是科班出身，之前又演過戲，很多事情一點就通，這一下子就很順利。
接著，因為偶爾的路透。
網路上的粉絲髮現當年的花旦陳巧居然回來拍戲了。
雖然據說她只拍這一部，回頭要回自家集團當總裁的，但還是掀起了一層高浪，熱搜爬得很快。
「果真是不好好努力就要回家繼承王位的那種。」
「陳巧演技很好，如果她不是要回家繼承王位，我都想求她繼續拍戲了！期待期待。」
熱評說出了一眾網友粉絲的心情。
白天在劇組兩個人亦師亦友，像是可敬的同事，回到酒店套房，關起門來，讀著劇本讀著讀著就開始接吻，上床，胡鬧。
顧炎的浪蕩在陳巧面前沒有掩飾。
陳巧也不如在外面那般清純，她愛挑釁顧炎，勾引他。
助理跟經紀人一般不會靠近他們住的房間。
實在喂，這兩個人，哎，按經紀人的想法，就是天生一對。
*
這部電視劇，拍得挺快的，顧炎帶得好陳巧，陳巧也快，男一女一都快，別的人也跟著快了，很快就到了結尾。
這一天，陳巧拍完兩場戲，家裡來電，她拿著手機，走到洗手台旁去接，陳家父母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陳巧唔了一聲，說：「快了。」
而這時，遠處飄來了魚湯的味道，飄入陳巧的鼻子里，一瞬間，她感覺喉嚨發癢，接著肚子反酸。
想吐。
她撐在洗手台上，忍不住乾嘔。
她怕驚動父母，趕緊掛了電話。
隨後，她趕緊擰開水龍頭，狠狠洗了一個臉，等有些舒服了，她起身，臉上還淌著水珠，她思考了一下，拿起手機手機編輯。
陳巧：懷孕會吐嗎？
宴行：你問錯人了。
陳巧：哦，好的。
陳巧：懷孕.……
李元兒：會吐，怎麼了？
陳巧覺得算了，這兩個人都不能問，沒有經驗的，她站起身，走回片場，視線落在坐在休息椅子上跟林導說話的男人，她眯了眯眼，走過去。
還有一場戲。
這場戲拍完后，顧炎得飛巴黎，參加為期五個月的學習。
他的戲份拍完了。
陳巧忍著還想吐的生理反應，送他上車。
顧炎上車前，扣住她脖子，低頭狠狠地吻了下，說：「你還有一場戲，拍完了，我讓經紀人送你回家。」
「好。」陳巧點頭。
「等我回來。」
「嗯嗯。」
看著商務車開走，陳巧趕緊走到角落裡去乾嘔，接著再回片場，矜矜業業把最後一場戲拍完，因為還有其他人的戲份，顧炎之前跟導演說了，不開殺青宴，大家都挺忙的，導演答應了，所以陳巧拍完了最後一場，就回酒店收拾行李。
這次拍攝不是在影視城，而是在東市，經紀人送完顧炎去機場，回來了送陳巧回黎城，直接送回本家。
陳巧進門后，就讓保姆去買驗孕棒。
上樓。
一測。
得，兩條杠。
中招了。
接著，第二天，她讓弟弟開車，送她去醫院裡，重新做了檢查，懷孕兩個月了。
一家人得知后，都蒙了。
因為他們還不知道陳巧交男朋友的事情，他們只是以為陳巧跟宴行吹了而已，陳父陳母最近還在給陳巧找新的聯姻對象。
陳巧卻很淡定，她靠在椅背上，摟著奶奶的手，看著全家人，說：「難道我們家養不起一個小孩嗎？」
「這肯定養得起，問題是……」陳父要說，陳母捂住他了嘴巴，隨後，她看向陳巧，「那個人好不好？」
「好。」
「你跟他說了沒？」
「還沒。」
「你什麼打算？」
「噓，我有分寸。」陳巧用手擋在唇邊。
一家人一頭霧水。
奶奶坐立不安，有些擔憂，「巧巧.……」
「奶奶，你放心，我能為自己負責。」陳巧抱住奶奶的手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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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吧。」
*
五個月後，顧炎上完最後一節課，跟業界的老師告別，這邊下雪了，他休息一天後，就得趕回黎城。
回到住所，剛走進去。
就接到經紀人的電話，「顧炎，你.……看熱搜了嗎？」
「怎麼？」他換鞋子，拿下圍巾。
「你看看吧。」
經紀人語氣不大對，顧炎靠在柜子旁，點開手機，進入微博。
一入目。
熱搜第一。
#陳巧懷了某小開的孩子？#
顧炎指尖一頓。
幾秒后，他點進去。
是一個娛樂號，一直在關注他們拍的那部電視劇的，一共發了八張相片。
都是陳巧摸著圓圓的肚子坐在咖啡廳里，跟李元兒聊天的畫面，還有一張，門外停著一輛黑色寶馬。
車裡似乎還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從側臉看。
像某一個人。
顧炎眯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點大了相片，他沒發現他的手指微顫。
看清了裡面的男人的長相后，他鬆了一口氣，那是陳巧的弟弟陳昭。
他在陳巧的微信里見過。
之前要結婚送喜帖的時候，也見過。
或者應該說，兩家人都見過了。
他點進通訊錄，直接打了李元兒的電話。
李元兒接起來還有點蒙。
顧炎直接了當：「她懷孕幾個月了？」
李元兒眨眼。
嗯？問我？
為什麼問我？不是問你老婆？
李元兒心直口快：「哦，快七個月了。」
顧炎聽完，直接撂下電話。
思考了一下，參與了話題。
顧炎V：孩子我的。#陳巧懷了某小開的孩子？#
顧炎V：四個月後舉行婚禮。
剛發完這個。
他微信滴滴響起。
他點開一看。
陳巧：喲？要娶我啊？
顧炎：是，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