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訪鄭夫子
“戶部確實掌管天下錢糧,包括這軍需之糧,不過今年變了……也不知道上麵那些大人物咋討論的,反正以後軍糧這一塊歸兵部管了。至於征糧……朝廷此次征糧的地點是綏州,因為那裏離邊關近,而且糧也多,咱家剛好也是當地做的比較大的糧商之一,這不就上名單了。”
“我還是沒聽懂,咱家在京城,怎麽在綏州還有產業?擱那遠呢,老爹你這手也伸太長了吧。”
“哦,這事兒沒跟你說過。你母親娘家不在綏州那一塊嘛,前幾年,你舅來京,跟我說想要屯糧,做糧商。綏州自古田多糧豐,老夫也有點心動,便允了他,這幾年也不知砸進去了多少錢,終於算是出了點成果,結果又碰上這檔子事。”
“原來如此……那朝廷征糧給錢不?”
“自然是不給的。”
“那還得我們自個兒運?運不到還要殺頭,這也太沒人權了吧。”
“唉~”沈老爺歎氣一口,“商賈之家,何談人權?近年西邊連連遭受蠻子騷擾,多流寇劫匪,這運糧一路,真說不準會發生什麽。此事關係我沈家之存亡,為父此來,便是要告訴你,我打算到綏州去親自監運糧草,明日出發。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為父已書信一封,讓你舅舅在那邊廣招好手為運糧保駕護航,應該沒什麽問題。”
沈浪點點頭,父子倆又說了一會話,沈老爺便起身回去,準備明日出行的東西。
沈浪躺在床上,後腦勺枕著胳膊,腦海裏不斷思索。
“此次運糧之事,雖說老爹會準備充分,但還是有未知的變數,自己得未雨綢繆,提前做一些準備。”
“到目前為止,我榜上的大腿有兩條姬文飛和仙留學院。”
“姬文飛是皇子,但應該沒有多少實權,一旦自己出事,就算他肯幫忙,能發揮的力量也有限。”
“還是得抱緊四位大儒,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爭取拜四人為師……哦,吳湞大儒要去打仗,那先把其他三位搞定。這年代師徒之情的分量還是相當重的,這是我現在能得到的最大助力。”
“那我得不斷表現自己,使勁人前顯聖……”
第二日一早,沈浪便送老爹出城。
吳湞率領的大軍也會在今日出發,至少趕在大軍到達邊關的前一天,糧草便要先送到。
沈老爺這一路,必然會趕得很急。
看著馬車遠去,沈浪略有一點悵然,感覺心底壓著一塊石頭。
上午時分,吳湞率領的五萬大軍在祭天、告廟、誓師完畢後,正式出發前往邊關。
五萬兵馬人頭攢動,仿佛一條長龍,黑壓壓的沒有盡頭。
吳湞大儒身披鎧甲,威風淩淩,儒雅氣息一掃而光,渾身都是磅礴氣勢。
出城時,城門前擺放凱旋鼓,由太子親擊。
在烈烈鼓聲中,大軍揮師西行。
最近幾年大周天災頻發,朝廷根本無暇顧及蠻族侵擾,如今終於騰出手來,這一仗,可謂是蓄謀已久,不僅要打退蠻族,還要一鼓作氣,重新將之趕到招搖山以外的不毛之地。
下午,沈浪帶著靈兒上門拜謝鄭夫子。
為了表達誠意,他特意帶了夫子最喜歡的禮物——三根金條。
來到鄭夫子家門口,沈浪有點傻眼。
這是一個不怎麽大的小宅院,破敗的大門上老漆斑駁,上麵掛著的“鄭宅”牌匾,木紋龜裂,字淡的都快看不見了。透過門縫往裏看去,有三四間房屋,院裏倒收拾的幹淨,但既不豪華,也不精致,到處都是古舊之物。
這跟沈浪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在他看來,鄭夫子家裏的條件,鍾鳴鼎食是夠不上,但小資產階級足夠了。
豈料會如此荒涼。
“篤篤篤”
沈浪敲了半天門,就在以為院裏沒人剛要離開的時候,鄭夫子才姍姍來開門。
“你怎麽來了?”看到沈浪,鄭夫子有點訝異。
沈浪躬身作揖“學生特意來感謝老師。”
“你倒是有心了,嗯,先進來吧。”鄭夫子將主仆二人讓進院子。
沈浪才發現,院裏有一間房裏擺著課桌,二三十個小孩正在埋頭寫字。
到了客廳,沈浪讓靈兒奉上禮物。
鄭夫子拆開布包一看,黃澄澄仨金條,不由撫須笑道“你這禮挺……豪氣。”
是“壕”,這個字嗎?
沈浪嗬嗬一笑,問道“老師,那些小孩是……”
鄭夫子頓了頓,道“都是些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從那裏逃難來的,在街邊流浪乞討。老夫看不下去,便帶回家來,這已經好幾年光景了。起初隻有一兩個,後來越來越多,老夫教他們讀書認字,這些孩子也很努力刻苦,隻是身體虛弱,容易得病。前些日子,孩子們得了傷寒,一個傳一個,最後所有人都患了病。若不是用你那十根金條買了欽天監的丹藥,這些孩子們恐怕都好不起來。”
傷寒在這個時代不算大病,但也不小,普通的藥草不頂用,欽天監的丹藥倒有奇效,可惜太貴。
沈浪有點慚愧,原來一直以來自己都在誤會鄭夫子。
要養活這麽多孩子,還要為他們治病等等,鄭夫子那點俸祿確實不夠。
鄭夫子看他神色,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一直以為老夫受賄貪錢,不像好人。”
寧怎麽知道?
沈浪急忙否認“沒有沒有。”
“哈哈哈哈,有也不怪你。”鄭夫子笑道。
片刻後,他的神色又黯然下去“隻是,還有一個孩子,吃了欽天監的丹藥,病是好了,卻陷入昏迷一直醒不過來,請了大夫也看不出原因,老夫心急,卻也無可奈何。”
沈浪想了想,心裏一動“那欽天監的術士會不會有辦法?”
鄭夫子道“這一層老夫也想到了,欽天監應該是有辦法的。隻不過,欽天監的術士不好請啊。老夫去過一次,連大門都不讓進。”
這麽沒人情味的嗎?
沈浪想到了寇謙之和聞人星,雖然隻是一麵之緣,但感覺這兩人還是挺好交談的,隻是有點怪癖罷了。
他想了想,對丫鬟道“靈兒,你回府一趟,在我床頭有一把扇子,你取來給我。”
靈兒應聲而去。
“老師,我再去試試,看能不能請來一位術士幫忙看看。”
鄭夫子雖知道幾乎沒有可能,但不好打擊學生的積極性,欣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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