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水很深
這個世界郵驛發達,除了傳統的人馬傳書,還有一種更加快速的方法飛劍傳書。
飛劍傳書是欽天監的幾大發明之一,將靈力灌輸到刻有陣法的飛劍法器,就能實現定點通傳。
這玩意兒優點很明顯,就是快,傳書速度是加急快馬的十倍。缺點也很明顯,就是貴,所以平常多用在戰事以及某些重大政事上。
但平民百姓也能用,隻要付得起錢。
劉管家是帶著信來的,這封信從昨日戌時發出,今日晌午便送達京城。
發信人是莊俊捷,沈浪的舅舅。
沈浪將劉管家扶到塌上休息,自己坐在桌邊看信。
信上字跡略帶潦草,可見寫信之人心裏並不平靜。
信中將事情經過講的清清楚楚。
時間回溯到十幾日前,運糧之事有多重要,莊俊捷心裏自然清除,收到姐夫的書信後,他立刻招兵買馬,不惜花重金雇了綏遠鏢局的鏢師押糧。
綏遠鏢局在綏州一帶名聲顯赫,其中武者高手眾多,在流寇劫匪縱橫的綏州押鏢數十年從未出過岔子。
準備如此充分,料想應該十分保險了,但車隊行至中途昌南峰,卻突的冒出了一夥劫匪。
這貨劫匪實力強橫,心狠手辣,不但劫糧,而且殺人不眨眼,綏遠鏢局終不能敵,半數鏢師都丟了性命,至於沈家商號的下人仆從,更是一個不留,沈老爺和莊俊捷在剩餘鏢師的保護下方才死裏逃生。
然而兩人剛剛逃回綏州,沈老爺便被府衙捕快下了獄,罪名是疑受青州刺史兼節度使宋長山指使,裏應外和劫走征糧,欲圖阻撓戰事,勾結蠻族。
而且證據確鑿,據說在宋長山家裏翻出了兩人交往的密信。
也就是那時,莊俊捷才知道,被劫的不僅隻有沈家糧隊,此次征糧的一半以上都被劫了。至於沈家糧草被劫,下人死傷無算,自然被綏州知府定性為自導自演的苦肉計。
莊俊捷第一時間擊鼓鳴冤,結果被打了出來,還被警告再擾亂公堂,便也要跟著沈老爺進牢房。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他才往京城修書一封,想著沈老爺在京城打拚多年,或許有能出上力的靠山。
沈浪凝神思索。
信裏的內容透露了太多信息,讀完以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有陰謀。
沈老爺的過往他不知道,但品性是值得肯定的,再者,也沒有任何動機去幹賣國求榮之事。
那麽,這件案子最主要的人物還是青州轉運使宋長山,沈老爺隻是連帶的一個小人物罷了。
密信是重要物證,很容易查證,應該不是造假,隻是內容應該牽扯不到機密事件,至少和這次劫糧事假掛不上關係,否則,現在沈家上下應該都已經下獄了……
青州……老爹怎麽和青州的官也扯上了關係,沈浪一陣頭疼。
目前為止,他還是個官場小白,這件事水到底有多深他猜測不透,但肯定很深。
節度使是正二品大員,在青州屬於站在官場頂尖的那一流,無論宋長山是否清白,要搞這樣一個人物,十有跟京師朝堂扯不開關係。
全是老銀幣,沈浪算個球!
沈浪安慰了一下飽受折磨的劉管家,然後隻身去找三位大儒。
三位大儒是正經讀書人,但正因為書讀得太多,也成了老銀幣。
讓老銀幣對付老銀幣,才是王道。
今日三位卻不在玄嶽亭,沈浪尋了一圈,才在苦水湖畔找到三位大儒。
苦水湖隻是個名字,湖裏的水不僅不苦,反而甚為甘甜,裏麵養著魚類無數。
大儒們三大共同愛好讀書,下棋,釣魚。
此時,三位便自悠閑在湖邊釣魚,閑談間不是傳來清朗笑聲,也不知說到了什麽興事。
沈浪毫不客氣打斷三位大儒的雅興,將來意說明。
“宋長山?”三位大儒都是一驚。
“此人三位先生認識麽?”沈浪問道。
王宗羲撫須頷首“自然認識,他是仙留學院的學子,五年前晉升第四階立命境,成功科舉及第後,先留翰林院一年,又赴任綏州刺史,去年轉調青州,任刺史兼節度使。”
去年轉調青州?那麽,沈老爺若和宋長山有信函交往,就是在此人綏州任職期間。難怪,若沒有綏州刺史這一層關係在,沈家想在綏州做糧商,而且做大做強,一兩年間是決計完成不了的。
不過,老爹常年在京,而這宋長山在京城時要麽在仙留學院讀書,要麽在翰林當清流,老爹怎麽和他勾搭上的?
沈浪心念轉動,繼續聽王宗羲說著。
“宋長山是寒門子弟,天賦也不高,但讀書很下功夫,三十八歲時便晉升立命境,前途無量。”
三十八歲……在儒家修士裏,確實前途無量了……沈浪默默吐槽。
“但此人性子剛直,實在不適合混跡官場。老夫當年有心勸他謹慎立命,但見他一意當官為民,便也由他去了。”
“果然,雖然他科舉及第,但那性子實在不討人喜,便在翰林閑賦一年,恐有一身抱負無處施展,老夫原想磨磨他性子,勸他要懂得和光同塵,豈料這小子還給老夫甩臉色,”說到這裏,王宗羲苦笑搖頭,但眼裏卻滿是欣慰。
“老夫實在看不下去,私下向陛下舉薦,他才得以外放做了綏州刺史。”
“此人雖有些迂腐,但一身浩然正氣不是作假,為官期間,廉潔奉公,一清如水,老夫是絕對不信,他會做那賣國求榮之事。”
沈浪深以為然,拋開品性不講,儒家立命境是要確立誌向的,這宋長山立的命必然是為國為民,若做出違背誌向的事,完全是自毀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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