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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朝堂發難

  商稅的事情持續發酵,滿朝文武大多以冷眼旁觀甚至戲謔的態度看待太子。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太子急於表現而魯莽行事導致的後果,然而,他們尚未料到,自己頭頂的劍已經漸漸形成,隻待落下。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老銀幣,已經看出了一些不對勁。


  幾日之間,各州商賈紛紛聚集在府縣衙門口,聯名上書,請求朝廷統一商稅。


  大家都是大周的子民百姓,怎麽能區別對待呢?


  至於捐錢,好說啊,我們又不是不捐,隻是朝廷沒要我們捐而已。


  各州府衙自然做不了決定,強行趕走是不行的,有些巨賈背後勢力之大,甚至連一州刺史都不懼。


  所以,幹脆甩手一紙奏折,遞上京師。


  然而,正統帝任由桌上的奏折堆成山,就是一言不發,上朝之時,也絲毫不提此事。


  正統帝不提,其他人當然也不能提,因為這事情背後扯到的是太子,是國本。目前為止,誰都不想牽扯到太子的事情裏去。


  正統帝這個舉動當然是反常的,作為一名在朝臣眼中還算英明的帝王,不應該對這等影響國計之事無動於衷。


  所以,一小部分老銀幣,本能的心中升起了警惕。


  皇帝心裏肯定有小九九……


  正統帝不急,滿朝文武不急,但有人急。


  這個人就是越王。


  幾個意思啊,本王還等著用這事兒把太子拉下馬呢,薛獻,給本王上。


  薛獻心裏是不想上的,覺得越王有點著急,這事兒你就讓他慢慢發酵去唄,商稅是國庫盈收的大頭,天下商賈都鬧將起來,陛下能忍到幾時?


  越王本來也覺得薛獻說的有理,但是,太子去給正統帝請安,父子二人促膝長談將近半個時辰的消息傳來,越王坐不住了。


  當然,所謂“促膝長談”,完全是越王自己腦補的,因為這都多少年了,正統帝和太子雖為父子,但從未一起待過這麽長時間。


  而且,父皇遲遲不肯表露態度,是不是在顧慮太子?如此說來,父皇對太子還有期望?

  越王越想越感覺沒有安全感,還是沒有安全感,為了免絕太子這千年王八一朝翻身,他立刻命令薛獻,趕緊在朝堂上將商稅之事引爆。


  薛獻無奈,也隻好答應。


  隔日早朝,待到其他諸事議完。


  正統帝道:“眾卿還有本奏否?”


  薛獻當即出列:“陛下,今各州各府,有商賈無數,哄集衙門,請陛下定奪。”


  眾臣聞言,立刻打起了精神,有昏昏欲睡者,也一下子抖擻起來。


  有熱鬧看了……


  “哦?何事啊?”正統帝不鹹不淡,明知故問。


  “蓋因關中一帶,如今商稅皆降為三十稅一,其他州府的商賈不滿,欲以同待處。”


  正統帝沉默片刻,道:“此事,眾卿有何良策?”


  俄頃,一人持笏板出列,太子左庶子何崇。


  “陛下明鑒,關中稅務之事,蓋因賑災,以私錢濟百姓者,朝廷特需嘉獎,方才允其以利。本朝以內,商賈無數,利者不過萬之一二,何以能因之而動國立條文。臣以為,陛下當即下榜文,公諸天下,仍喧嘩者,予以懲戒。”


  意思就是,關中那些商賈是因為賑濟百姓才得到三十稅一的資格,天下那麽多商賈,這些人才占了幾萬分之一,何必小題大做,還妄圖更改朝廷定下來的稅務?陛下應該下榜文到各州府,將此事說清楚,還有縱容喧嘩者,打一頓就好了。


  眾臣心中嗤笑,何崇這是昏了頭了。若隻是那些單純的商賈,哪怕人數再多,也容易打壓,但那些商賈身後,涉及多少達官顯貴,多少蘊足世家,豈是能發個公文,殺幾隻雞就能平複的?

  要不然,你以外這事兒為啥滿天下傳的這麽快?靠越王一人可做不到。


  何崇說完,便低頭不語。其實他此言,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現在還能怎麽辦?

  說陛下,既然已經這樣了,幹脆全天下雨露均沾,大夥兒都三十稅一得了?


  正統帝還不當場杖斃了他。


  所以,他也隻能這樣說,將太子辦的事說成是朝廷辦的事,希冀於陛下心裏還顧著太子和國本動搖的後果,強行將此事壓下。


  “陛下,萬萬不可,”薛獻立刻道,“所謂法不責眾,那些商賈也正是因此才哄聚而起,若是強行鎮壓,一旦引起進一步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正統帝沉吟一會兒,道:“戶部,你們是管商事的,說說吧,有何良策?”


  戶部尚書錢讓冷不防躺著中槍,一時呆了片刻。


  不過,作為朝堂老油條,對待突發狀況還是有必要的應急能力的。


  錢讓出列道:“臣以為,我朝多年遭遇天災,如今國庫未豐,其盈多賴商稅,實不宜冒然降低,然今年始,國力有複,西征蠻族便是最好的例子,自此以後,日上之勢必未有阻,待國庫充盈,再降亦可。”


  這話的意思是說,現在國庫裏沒錢,還得依賴商稅,但現在大周也不遭災了,以後國力蒸蒸日上是必然之勢,等到那時再降低商稅也未嚐不可。反正一個字,拖。


  這倒也是個法子,但天下商賈又不是傻子,豈會不明白其中的陷阱。


  他們肯定會這樣想:“蒸蒸日上是幾個意思?日到何種情況才算上?打倒蠻族算?八方來拜算?還是統一天下才算?再說,就算日上了,那肯定也是降農稅,而不是降商稅,士農工商士農工商,真當祖製是說說玩的?”


  就算那些商賈容易糊弄,他們背後的大佬可糊弄不了。


  所以,這是個法子,但肯定是行不通的,當然,滿朝文武都知道這一點,錢讓也知道,隻不過陛下讓他出主意,便自出了,雖然全是廢話。


  正統帝眼角抽了抽,不去理他,道:“既然尚無對策,此事擱置,明日……”


  “陛下,”薛獻出列,揚聲道,“臣倒有一策可解此事,隻是,要太子殿下受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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