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金屋藏嬌

  許薄凡這種憤怒且堅定的態度讓許沉涼頓時啞口無言。


  她也是在這瞬間明白過來,無論許薄凡這段時間與她有多親密,看起來對她的態度有多軟化,但他心中的白月光、真愛始終是另一個女人。


  許沉涼的情緒迅速收斂,她甚至,悲傷都沒有超過一秒。


  她確實是比以前清醒多了。


  而她對面的許薄凡心中卻有些震驚。


  他眯著眼,有些想問一句眼前的女人,這就是你的心機?一開始假裝委曲求全地知道他心有所屬也寧願和他結婚,後來主動定下十年之約把自己的身份再降一等,口頭上說不在乎他的愛情,實際卻每天粘得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跟在他身邊,只要他身邊出現任何別的女人就會發脾氣,現在還要求他收回之前給過別人的禮物。


  許沉涼的手在逐漸伸得越來越長,靠著那份看似條理分明實則界限模糊的婚約,她在貪心不足地試圖掌控許薄凡的生活。


  意識到這一點,許薄凡又多了一層憤怒。


  他很厭惡被人掌控,無論是何種形式的。


  而他最近,越來越感到束手束腳了,許沉涼的束縛似乎對他起了作用。


  許薄凡冷冷地眯著雙眸,清晨的光線撲到他的側臉上試圖柔和他冷峻的面容,最終在他稜角分明如刀雕斧鑿的下頜處流連不去。


  是一個連天神都會偏愛的男人。


  他審視著許沉涼:「我們的條約里,只寫了我不能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許沉涼,生意不是這麼做的,你若是要追加條例,恐怕得追加籌碼。」


  他只是說說而已。


  女人卻是怔忪了一秒,接著認真地問:「有什麼籌碼是可以讓你愛上我的嗎?如果有的話,我一定一定要付。」


  被她那樣的目光凝視著許薄凡竟有些覺得渾身發燙,他的眼神不知為何慌亂了,心跳的節奏也快了幾分,胸腔里似乎有一口小小的湖泊,原本是在雪山上冰冷如玉的,現在卻有底下潛藏著火山的可能。


  這有些不對勁。


  許薄凡壓下這種陌生的悸動,嗤了聲:「說什麼胡話,做夢吧?」


  許沉涼頓了頓,重新恢復自持,點點頭:「也是。」


  如果感情可以買賣,她倒也簡單了。


  她沉思了一會兒,無奈地發現,許薄凡說的沒有錯。


  一開始,她只求許薄凡不要出軌而已,所以定下了那種合約,現在要反口,也已經來不及。


  許沉涼無奈,她清醒過來之後也明白,昨天那場鬧劇,一定是莫笑為了噁心她而故意設的,莫笑不一定有那個膽子下藥,強迫許薄凡做點什麼。


  但是即便她真的相信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莫笑的存在也已經是她心裡的一個磨消不去的癥結。


  卡在喉嚨口,連呼吸吞咽都艱難。


  卻還是不得不苟且活下去。


  許沉涼閉了閉眼,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除了去乞求這份得不到的愛情,她生命中還有很多重要的事。


  她要學習公司的事務,要提高自己的廚藝,要交更多像吳小葉這樣可愛的朋友,要查清許薄凡當時被綁架的真相,還父母清白名譽……講真的,誰也不是被養在玻璃瓶里的玫瑰花,離了愛情就活不下去嗎?

  她點點頭站起來,輕聲說:「你說得沒錯。我去公司了,今天開始我會試著自己獨自管理事務的。」


  弦外之音是,你不用來了。


  確實按照許薄凡給她的課程安排,她已經到了要獨立演練的階段。但是許沉涼臉上的平靜,夾雜著一種絲絲縷縷的心死如灰的感覺,明明朝陽那麼活潑,落在她的臉上那麼嬌妍,卻總有一種如入遲暮,心力不足的氣氛。


  許薄凡莫名被這樣的許沉涼招得有點心慌。


  許沉涼要出門的前一刻聽見許薄凡問道:「你一個人能行嗎?」


  許薄凡是脫口而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問這句。


  只是看著許沉涼離開他獨自出門,就有些不舒服。


  許沉涼頓了頓,在許薄凡看不到的地方擰眉。


  「有什麼問題,我會問小葉的。」


  她以為許薄凡是在嘲諷她,於是心裡犟著氣。等著吧,就算真的遇到什麼麻煩,她也會自己解決的,才不會再丟臉地跑回來向他求助。


  許薄凡抹了把臉,總覺得有些不爽。


  他思索了會兒,換好衣服讓助理余青開車過來接他,余青很快來了,恭敬地替老闆拉開車門,剛開出許宅的院子,就聽自家老闆在問:「余青,如果你有一個朋友,已婚,但時不時地接濟下以前認識的女人,你覺得這朋友的做法對嗎?」


  余青沒在意,看著路面打方向盤,笑嘻嘻地抖機靈:「凡少,這得分情況啊,女人是什麼女人,接濟是如何接濟?」


  「……」許薄凡沉默了會兒,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答,「算……以前暗戀的人。幫她註冊了公司,買了一間公寓而已。」


  「吱!」以平穩著稱的商務名車在地上差點打了個滑,余青心裡咋舌,好一出八卦大戲,這叫而已?要是有前女友啥的願意這樣包養他,他還幹什麼活,工作去死去死。


  余青偷瞄下旁邊老闆的反應,怕事地縮了縮脖子,確認道:「朋友?」


  許薄凡頗有些不自在,臉上卻沒顯出來,淡定得如同在敘述人間真理:「嗯,不太熟的朋友。」


  余青這下放心了,說:「這肯定不行啊,我是不知道凡少您這朋友怎麼想的,不過這整就是一個金屋藏嬌啊,我可不信您這朋友心裡真的光明磊落,半分齷齪心思也沒有。」


  許薄凡輕輕地皺了下眉。


  他看向窗外,眼神有點深了。


  余青還沉浸在這出婚戀八卦里,嘖嘖有聲,一邊開車一邊問:「這已婚的朋友跟他老婆感情咋樣啊?現在什麼年代了,也不至於來養外室這一套吧,不如直接離了乾脆……」說著說著余青瞬時噤若寒蟬,蓋因身邊老闆射過來的眼刀太過寒冷,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下一秒就要位置不保。


  許薄凡收回目光,內心煩躁。


  「廢話太多,專心開車。」


  余青心裡苦。又不是他主動要八卦的。


  許薄凡去自己公司稍微處理了事務,便自己驅車去了市中心的公寓。


  每次要和莫笑見面,他都得悄無聲息的,一開始其實只是懶得跟許沉涼鬧而已,後來不知怎麼的,自己也有些心虛。


  再想到余青說的,金屋藏嬌,許薄凡煩躁的很。


  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手指抵著唇,眸光暗沉。


  他突然出現,讓莫笑有幾分意外,甚至露出些許驚慌。


  她遲疑了會兒才把許薄凡讓進去,許薄凡在公寓里掃了一圈,隨口問:「在做什麼?嚇這麼一跳。」


  莫笑臉色一白,她不敢瞞許薄凡,因為他實在是太敏銳。只好扭捏了一會兒,轉身把筆記本電腦端出來,給許薄凡看。


  那上面正是股票界面,花花綠綠的,許薄凡看了一眼,不明所以。


  「我那個公司,前些日子,去辦了上市。」


  「上市?」許薄凡瞥了她一眼,疑惑,「你那只是個中介公司,沒有實體產業,你如何上市?你不要亂來!」


  給她註冊個公司只是想幫她糊口而已,若是給她糟蹋沒了,又得重新再來,麻煩。


  許薄凡下意識地這麼想。


  莫笑眨眨眼,一咬唇,委委屈屈地哭訴起來:「凡,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行?我可是為此準備了很久的,憑什麼許沉涼可以有自己的公司,我卻只能當個甩手掌柜?我不要,我要靠自己的雙手來創造財富。」


  許薄凡有點無奈,拉她下來半摟在懷裡哄著。


  他一向欣賞獨立自主的女人,像許沉涼那樣靠著自家財富背景存活,一直都是他所詬病、看不起的。


  所以莫笑這麼一說,他就沒了辦法,他總不可能要求莫笑不要上進。


  他連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怕你操作不好。公司上市哪有這麼簡單的?你不要把自己賠進去了。」


  聽他關心自己,莫笑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些,撒著嬌說:「不會的,我很謹慎的。我也知道我這個公司不適合上市,所以我聯繫了一家傳媒企業,他本身就已經準備好上市了,只是缺乏啟動資金,我們兩方配合得很好!」


  許薄凡不太在意,點點頭。


  只是有些發愁,他這次來本是有些動搖,想跟莫笑說要把公司還回來,或者按照市價折現給她也行,但現在,她肯定會捨不得。


  許薄凡沉思著,莫笑趁機在他耳邊呵氣如蘭:「上次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一邊說著,莫笑一邊怕冷似的,左手鑽進了許薄凡的衣襟,試圖去撫摸他的胸肌,挑逗他的慾望。


  許薄凡眸光一閃,腦海里閃過「金屋藏嬌」四個字,如遭雷劈,狠狠地拽住了莫笑的手腕。


  扯出來,扔開,許薄凡的眼神嚴肅且冷淡:「不要再做這種輕浮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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