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補償你
「凡！這下怎麼辦嘛，人家的清白……嗚嗚嗚，昨天那個劉總答應得我好好的會給我留廣告位做宣傳，結果今天就變卦了……」
高級公寓的客廳里，莫笑抱著許薄凡的胳膊哭訴個不停，她抬起通紅的眼睛，怨懟地看著許薄凡：「都是為了幫你，要不是你硬要把公司要回去，我也不至於為了抓緊賺錢而去攀關係啊。」
許薄凡耐著性子聽她哭了許久，聽到這一句的時候終於按耐不住了，揮開手站起來說：「你若是真為了公司好，就應該專註於發展自己的產品，而不是想這些歪門邪道的路子。別說什麼是為了我，你只是想趁最後多撈一筆錢而已！」
許薄凡嚴厲的話像鎚子一樣敲打在莫笑的心上，她愣住了，下意識地趕緊收起眼淚。
以前許薄凡對她是十分驕縱的，基本上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她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有時會不自覺地越界。
可現在，許薄凡似乎脾氣沒那麼好了。
她不敢再提賺錢的事，而是委委屈屈地說：「那，你一定要把公司的主管權收回去？我苦心經營了這麼久，還沒看到成果呢。」
苦心經營？
許薄凡皺了皺眉，如果每天坐在家裡拿電腦看看營業數據就叫苦心經營的話，那世界上的商人都不用忙了。
不過莫笑畢竟沒有學過，不懂這些，許薄凡不至於在這個方面過於苛刻，他想到這件事也愁得皺眉：「現在還說什麼？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八桐中介的女總，這公司卻立刻又到許沉涼名下，他們會怎麼想？」
莫笑聽到「女總」這兩個字，心中就是一喜，她很喜歡別人這麼稱呼她，有的時候她在本市新聞上看見媒體宣傳陳氏，說陳氏有個年輕漂亮的女總云云，就讓莫笑十分嫉妒。
這樣的盛名、這樣的榮耀，本來全都該是她的。
這才是莫笑無論如何不想把公司還回去的原因，昨天在季家的宴會上丟的那個臉，是她故意的。
丟臉也比丟了這個名分好，莫笑撇了撇嘴，現在的人都是最勢利的怪物，以後她有錢了，不怕這些嘲諷過她的人不低頭。
「不行，這件事情因許沉涼而起，她一定得還我清白。我根本沒有拿她什麼東西，她憑什麼這麼對我？她坐擁許家的一切，而我，卻連這麼一點點要求都這麼艱難，她還要百般阻撓，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得到幸福？」
莫笑哀婉地說，她怨天尤人的話語讓許薄凡聽得只覺頭痛，他站起來差點發怒，而此時手機在褲袋裡嗡嗡地震了兩下。
——好了沒？還不下來。
是許沉涼催促的簡訊。
許薄凡咬牙，腮幫隱隱現出一條青筋。
他再看莫笑，心中已沒有那麼嚴重的怒氣，垂著眼叮囑她：「你既然知道，這段時間就收斂點，不要再鬧幺蛾子。」
莫笑縮了縮肩膀，又抬起頭，祈求地看向許薄凡：「許沉涼那麼聽你的，你一定有辦法，你去叫她給我道歉吧，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她給我道歉就好，凡求你了，我不能看著我的尊嚴被她踩在腳底……」
越說越是悲切，許薄凡揮手打斷了她：「別說了，我再想想。」
「太好了！凡，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
許薄凡走出小區，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正在門口等待。
駕駛座上的許沉涼摘下太陽鏡，降下車窗，用目光迎接他過來。
許薄凡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許沉涼勾起嘴角嘲諷地笑了笑：「怎麼樣？你安撫好了？」
昨晚，兩人爭吵完，許薄凡來到門外跟她說，這一切都是誤會，他要當面和莫笑說清楚，解決這件事。
許沉涼當然不相信這是誤會，所以她涼薄地笑了笑，可是隔著一扇門，她的聲音顯得很平靜，答應了他：「好的，不過，你要去見她的話，我要和你一起去。」
於是今天，許沉涼自己開車過了來。
許薄凡皺眉，很不喜她這樣的語氣，最近她似乎說話總是含槍帶棒，再沒了以前的溫順。
「我說了，我是來解釋的，不是什麼安撫，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許沉涼依舊勾著唇角，無聲。
行吧，他覺得她說話難聽，她不說話好了。
許沉涼轉動著方向盤，紅色的跑車漸漸開出。
許薄凡盯著路況，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出聲道：「你學開車不久，不要開這種跑車。」
許沉涼自從打下自己接手許家所有事物的念頭，第一件事便去學了車。
一對一的私家教練培訓，兩個月她就拿到了駕照，而且教練說她開得很不錯。
其實她只要有心學的話，有什麼做不好？只是以前她心理上太依賴許薄凡了，以為他會陪自己一輩子，照顧自己一輩子，所以寧願當一個嬌弱的小女孩，犯了懶。
許沉涼輕啟朱唇，一邊不太熟練但很平穩地轉彎，一邊調笑：「怎麼，凡大少爺在擔心我？」
想也知道，許薄凡是不可能擔心她的，所以許沉涼下一句是，放心，我會好好開，不會讓屈尊降貴坐我的車的凡大少爺出事的。
可她還沒說出口，就被許薄凡簡簡單單的一個鼻音給打斷。
許薄凡：「嗯。」
許沉涼猛地一怔。「嗯」是什麼意思？他真的，擔心她？
許沉涼下意識地往右看去，那眼神彷彿是看到了史前怪獸復甦。
她眼中的不可置信讓許薄凡心裡有些不好受，他忍不住多解釋了幾句：「跑車的動力太大，底盤低，你遇到特殊路面或者緊急情況很難掌控。」
他一本正經地談論著跑車，可是語氣中的關懷因為不自覺地流露，而顯得更加真切。
許沉涼心中驀地湧起一道暖流，幾乎讓她眼眶有些發酸。
她扭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兩人心中各懷心思，一時之間車廂內很是沉默。
不可否認，許沉涼特意在車庫挑了這輛紅色的超跑，隱隱含著今天來找莫笑的威懾之意。她知道今天許薄凡要見莫笑，於是她更要挑這種氣場全開的，既是示威，也是給自己壯底氣。
她確實對這輛車不是很熟練，走過了一座立交橋，在下橋分叉口轉彎的時候，路面上突然竄出一隻小狗，許沉涼眼瞳猛然睜大，急踩剎車，後輪在路面上來了一個擺尾，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嘎」聲響。
小狗茫然地轉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優哉游哉踩著自己歡快的小步子走了。
許沉涼嚇出一身薄汗，主要是許薄凡就坐在旁邊，剛剛他還警告自己不要亂開車，她就差點出事，被他盯著，十分丟臉。
一隻手伸過來覆住她的，許沉涼轉過頭，看見許薄凡沉靜的雙眸。
「下車，換我開。」
他語氣淡淡地命令。
竟然沒有嘲諷，也沒有輕蔑。
許沉涼點點頭，和許薄凡互換了位置，心緒很複雜。
許薄凡總是能看透她，見她咬著唇沉默，嘆了口氣，說：「看來我以前對你的態度很惡劣。」
許沉涼沒有回話，她摸不准許薄凡是什麼意思。
她如同一隻驚弓之鳥，收緊了羽翼坐在許薄凡身邊，不敢表露自己的喜怒，生怕被人鑽了空子，又狠狠戳來一刀。
許薄凡將她的表情收進眼底，心中多了幾分真實的酸澀。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面前敢哭敢鬧、敢撒著嬌拉他一起去天南海北的人，竟連一句話都怕說錯？
許薄凡眉宇間籠上一層陰翳，淡淡地說：「之前，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
這種示弱的話，竟然會出於許薄凡之口？
許沉涼驚訝地看著他，然後迅速地收回視線。
「不，其實……」她找著說辭。
許薄凡深吸一口氣，打斷了她：「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最近你對我很有怨言，我也很想補償你。」
許沉涼本以沉寂如霜的眼眸中，逐漸閃動起了期盼的流光，她小心翼翼的，像一隻刺蝟緩慢地向周圍的土地試探著爪子，看是否安全：「怎麼補償？」
「燭光晚餐，你不是很想去么？」
許沉涼一直都想和許薄凡做盡天下情侶都會做的事，想和他享受世間所有的浪漫和愛情，可是，第一次約會，在遊樂園就以許薄凡被莫笑叫走而失敗告終，她再也不敢起這樣的心思。
而這次，卻是許薄凡主動提出的，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許沉涼忍不住的，嘴角上揚起傻笑，猶豫地又問了一次：「真的么？」
許薄凡微頓。
他目視前方，可身邊女人的歡欣雀躍仍然像太陽一般傳染到了他身上，那種真摯的喜悅和暖意，讓許薄凡有些恍然，他很久沒有看到這種情緒在許沉涼身上出現過了。
原來，他還是有一句話就能讓許沉涼開心的能力的。
許薄凡喉頭有些乾澀，逆著車窗外的光，他的表情沒有那麼真切：「真的。」
許沉涼抓著安全帶，開心滿足地笑起來。
許薄凡竟然願意補償她了，她其實沒有奢望過許薄凡的補償，她只希望，今後許薄凡能對她好一點，一點點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