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讓她恨他
「糟了！我們把儀器落在裡面了，那上面有孕檢結果生成的報告！不會讓傅夫人看見吧？」一個醫生慌張地說。
他們被匆匆忙忙地趕出來，什麼都沒帶，那些儀器也來不及收。
其餘醫生也變了臉色，不過，領隊的主治醫生很快就定下心神：「沒事，傅夫人視力有障礙，不會看到的。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怎麼進去？傅先生沒有說過屋子裡有保鏢啊？」
想到剛剛像是被拎小雞一樣給扔出來，醫生們都有些垂頭喪氣，氣氛頗為尷尬。
「沒辦法了，再聯繫傅先生試試吧。」
主治醫生點點頭，再次嘗試撥通傅薄凡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你們這是白費力氣。」莫笑走上前來，笑語吟吟地說，「你們要聯繫傅薄凡？我可以幫你們聯繫上，不過，你們要告訴我，聯繫他幹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醫生有些警惕，剛剛莫笑的行為讓他們很不喜，因此多了幾分提防。
「呵呵，好奇罷了，我還能做什麼？問個問題而已，至於這麼緊張嗎？」莫笑眨眨眼，她的笑容無形中多了幾分嫵媚，就像一個活潑好奇的少女，問著一個簡單的問題，「告訴我嘛，剛剛我都已經聽到了，你們要給許沉涼做流產手術，對不對？」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不好意思，傅先生說過，與傅夫人無關的人員，我們一概不需要接觸。」
「無關？呵，我跟她的關係，可大了去了……那些暫且不提，我是來幫你們完成工作的，只要你們保證，你們確實是要打電話給傅薄凡，讓他放你們進去做完流產手術，我就立刻幫你們聯絡到他！」
醫生們面面相覷。
他們總覺得不太對勁。
他們和傅先生的約定確實如此，那是遵循著醫德和檢查結果定下的計劃，但是到了這個女子嘴裡，就莫名帶了一絲嗜血的意味。
好似，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死傅夫人的孩子。
「主任，就按這位小姐說的做吧，我們只是按照約定辦事而已。」
一位年輕一些的醫生看出了他的顧慮，上前催促道。
年老一些的主治醫生瞥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動搖，但最終堅定地說：「不，或許只是情況有變，傅先生之前的約定作廢呢，再等等，等兩天，看看傅夫人會不會改變主意。」
閣樓上，許沉涼縮在角落裡，透過那小小的窗戶，看著外面的動靜。
她就像一隻避難的小動物，洞穴外巨大的野獸正在逼近，她沒有任何反擊能力，只能拚命地祈禱，不要發現我、不要發現我……你們快走吧，求求你們了，不要來傷害我和我的孩子。
這兩天，許沉涼不敢下樓，也不敢給任何人開閣樓的門，她生怕門外敲響的不是給她送餐點的女傭，而是拿著手術刀要把她的孩子剖走的惡魔。
她不敢信任任何人，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力，躲在小小的房間里，保護著自己的孩子。
兩天滴水未進，許沉涼餓得已經有些虛弱，她躺在床上，無神地看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沒關係，媽媽不吃東西也沒關係，寶寶餓了就喝媽媽的血吧，只要你沒事，媽媽就沒事。」
她彷彿在給自己、也給腹中未成形的胎兒做著催眠，她在自己的想象中變成了盤古，將自己的血肉獻給了自己的孩子……
「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冥想。
許沉涼驟然驚醒，唰然扭頭看了門邊一眼。
「誰？！」
門外響起了一陣略帶顫抖的義大利女聲，許沉涼聽不懂，但只覺得這人的語氣十分惶恐。
不是醫生，她的心放下了一半，緩緩地扭過頭，繼續回到側躺的姿勢，喃喃說：「你別說了，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給你開門的……我又怎麼知道，你身後有沒有站著別的什麼要害我的人呢？」
門外，女傭把餐盤放在了一邊，敲門數次不應，無助地抖了抖雙唇，跪在地上再次低聲地乞求。
女主人兩天不吃不喝了，這件事若是被男主人知道，她們會遭受極其可怕的懲罰！
她們只是傭人，不懂為什麼女主人躲起來不見人，她們只知道，懷孕的女主人已經兩天未曾進食，而她們的職責就是照顧好女主人的身體，現在卻眼睜睜看著她在損毀自己的身體。
許沉涼不知道門外的女傭說出口的乞求有多麼卑微，也不知道自己正被人隔著一扇門跪著求，若是知道的話，也許她會危險地動搖、心軟。
她緊緊閉上眼睛，不聽不看。
樓下，主治醫生也終於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算是看到了許沉涼的決心，她為了躲避手術，可以兩天不下樓！
再這樣下去，母親和孩子會被一起拖垮的。
他抿緊唇，再次撥打傅薄凡的號碼。
「嘟——您撥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醫生嘆了一聲，不得已，找到了莫笑。
「小姐，你能聯繫到傅先生，是嗎？」
莫笑裝扮一新，暖暖的絨裙勾勒著纖細的腰身，她看上去明快極了，很顯然，許沉涼自虐般的行為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快樂，許沉涼受罪每多一天，她的心情就越發愉快一分。
「哦？現在你們想到找我幫忙了？可是，我不想幫了呢！我發現，只要我不聯繫傅薄凡，許沉涼就會繼續這樣自我折磨下去，而我，就可以靜靜地欣賞……我覺得，這樣也很不錯。」
「你！」醫生瞪起了眼睛，氣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蛇蠍心腸的人，不，應該說，作為醫生，他在生死之間的邊緣地帶工作，看過很多人性的黑暗面，可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直白地展露自己的惡意，而且一點羞恥感都沒有，更何況，這還是一個長相如花般貌美的女人！
這哪裡是花，明明是反社會的惡棍。
醫生嫌惡地看了她一眼，壓下心底的厭煩：「沒關係，既然聯繫不上傅先生，我們就會通知當地警局，報警說有一個孕婦被困在高樓已經兩天了，相信救援人員很快就會趕到的！」
莫笑的笑容一斂，狹長的丹鳳眼掃了眼醫生，她身上流轉著一種食人花一般的，淬了毒的美麗，這種魅力以前在柔弱的她身上並不明顯，但現在，已經成為了她奪目的氣質。有人厭惡，自然，也會有人著迷。
「不行。不能讓人救她。」
自言自語完，莫笑就立刻撥通了一個號碼。
醫生期待地看向她的手機。
「喂，傅老夫人。」
沒有聽到傅薄凡的名字，醫生們頓時有些失望，難道，她不是要聯繫傅先生？
莫笑繼續對著話筒說道：「呵呵，沒事當然不敢打擾您，不過，這裡有一群醫生，想要和傅三少說幾句話。」
「醫生？」傅茯苓狐疑的聲音傳來。
「沒錯，據說是要給許沉涼做流產手術的醫生。」
傅茯苓眼眸登時爆發出精光，她轉身走進禁閉室，只有一扇小窗的禁閉室里飄著塵埃，在暗淡的光線里飛舞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彷彿沒有活物存在。
「薄凡，有一個醫生從小島上給你打電話來，要接嗎？」
本來一動不動的傅薄凡登時抽動了一下大腿，他撐著床榻猛地翻身坐起，眼眸在背光的暗室里發著野獸一般的狠光。
他沉默地迅速掠到傅茯苓的面前，奪過她手裡的手機。
「喂。」
他沙啞地說。
「傅先生！總算聯繫到您了，我們按照約定到了貴夫人的住宅，經過檢查，再次確認胎兒有畸形傾向，因此決定給夫人做流產手術。可是，我們被夫人給趕了出來，我想，只有您能夠讓這些保鏢開門。」
傅薄凡看到是醫生的來電，已經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情，但，心裡藤蔓一般突然攀爬上來的痛苦，變成皺紋爬滿了傅薄凡的額頭，他死死地用拳頭抵住雙唇，整張臉猙獰地皺在一起，才沒有讓痛苦的嘶吼逸散出來。
在那一瞬間，他好想改口，不要，不要打掉他的孩子，可是他要怎麼面對懷胎九月後生產的許沉涼？他要怎麼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過於沉重的歉疚和痛苦？
他現在身在牢中，拿什麼去保護她？
傅薄凡狠狠地抽了一口氣。
他喑啞地說：「你們貿然逼入，只會讓她更加害怕……和她溝通，我想，她終究會聽的。」
沉涼很聰明的，不是嗎？
以前他對她那麼壞，沉涼愛得那麼傻，卻還是醒悟了，她知道要離開他這個壞人，要離開得很徹底，還盤算計劃了那麼多。這一次，她也一定能很快想通的，她會知道他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口蜜腹劍的男人，他不值得她為他生孩子……
她會放棄這個孩子的。
同時，也會再次恨上他。
恨吧，傅薄凡緊緊地閉上眼，讓她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出來吧，她可以恨他，可以咬他打他，只要不要再次放棄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