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也就那樣
顏止的突然到來打破了樹林里的寂靜,而空氣中的那根緊繃的弦卻依舊蹦的極緊,像是要斷,可是又斷不了。
三十分鐘后。
顏止看著被醫護人員抬上擔架的傅九思,再轉頭看著身旁站著的男人,沒有說話,而是從身上掏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溫無相身上的西裝早就不知在什麼時候脫到哪裡去了,現在只著了一件白色的襯衫。
被雨水打濕全貼在他健壯的肌肉上,白色的布料上面染了泥水,也染了血水,皺的像一塊破布掛在身上,露出裡面小麥色的胸肌。
顏止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來,重重的的開口,「你說這麼多年,你何時這麼狼狽過?」
話落,溫無相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此時的狼狽,依舊沒有說話,一根煙剛點燃,很快就燃到了盡頭。
「手機特么進水了,不然真該把你現在這幅樣子拍下來,肯定很值得紀念。」
溫無相扔掉手裡的煙頭踩滅,然後又從顏止的手裡拿了一根,點燃,「你到底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顏止抬頭看著他,「就是覺得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挺難得一見的。」
溫無相深吸一口煙,煙霧從嘴裡跟鼻腔里溢出來,青灰色的,朦朧了男人還帶著雨水的俊顏。
「是啊,挺難得一見的。」溫無相重複著他的話,深邃的眸子落在不遠處的的一顆大樹下。
地上,還有傅九思的衣服……
「你說,我要不要殺了你滅口?」溫無相低低的開口,清冷的嗓音跟周圍的雨水融為一體,讓人分辨不出什麼。
顏止眸光微眯,看著半椅在樹榦上的男人,吞雲吐霧間,那淡青色的煙霧像是把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讓他什麼都看不清。
可是,在這煙霧之外,溫無相胸膛向上到脖頸的地上的一片抓痕卻是格外的清晰,上面的血痕還沒幹,在雨水的沖沖刷下竟然顯得有點嬌艷欲滴鮮紅。
而除了這個地方,男人的俊顏也沒有限免,至於衣服下面的,就不知道了。
「其實,女人好比一隻貓,有的很乖順,服服帖帖的跟你撒嬌;有的則是不聽話,不僅如此,脾氣還很大,稍有不順就會亮出尖銳的爪子。」
顏止答非所問,看著溫無相,唇邊的笑容淡淡的,「你說傅九思她是前者還是後者?」
話落,溫無相手裡的動作倏然一頓,目光正好落在手背上的一條清晰的抓痕上。
那個女人,聽話這個詞永遠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我早就跟你說過傅九思這個女人不簡單,可是你不聽,非要把她留在身邊,結果鬧成了現在這樣。」
顏止說著頓了頓,又道,「你說你這個人,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這羅小姐剛一走,你就又把她找了回來。」
「你到底是有多忍不住,在這個地方?這特么旁邊還有兩個死人呢,你也不嫌慎得慌。」
顏止說著目光忽然落在男人下身的某處,輕笑了一聲,問,「剛才沒有盡興吧?」
這煙一根接著一根,可不是瀉火嗎?
「你特么到底想說什麼?」溫無相猛然抬頭,「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別特么拐彎抹角。」
「呵!」顏止氣笑,「你現在是把這邪火往我身上發了?」
說著不等對方說話,顏止的面容忽然一正。
「我是想說,這傅九思本身就是一隻帶了利爪的貓,她要是心裡有你踏實的跟著你我也就不說什麼,可是現在的情況很顯然不是這樣。」
「她這個女人可跟羅榆清不一樣,你要是真犯賤的非她不可,死心眼的想睡她,那就想辦法把她那爪子給拔了,然後帶回家怎麼來怎麼睡。」
「帶回家?」
溫無相再次把手裡燃完的煙蒂扔在地上,冷峻的面容上帶著一抹蕭肅的寒冷,「不可能!」
「怎麼,不願意了?」顏止唇邊似笑非笑,「如果做不到那就一刀兩斷倒也乾淨,要是想玩,以你溫無相這個名字,大把的女人送上門來,你還愁沒女人?」
「她跟那些女人不一樣。」溫無相說著,再次掏出一根煙點燃,「我對她……」
「對她有感覺,喜歡上了?」顏止忽然笑眯眯的,「要真喜歡上了也好,也省的你這輩子這樣胡亂荒唐下去。」
「沒有。」溫無相的目光從那顆大樹后收回,俊逸的面容上帶著絲許複雜,說出口的話卻裹著冷,「我只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人,也就那樣。」
「什麼叫也就那樣?」顏止忍不住嗤笑一聲,「拜託大哥,你剛才可是差點把人做死在這裡,要是我晚來一步,她現在還有沒有命都難說。」
說到這個,溫無相心底忽然湧起一股無名的煩躁,但更多的卻是氣怒。
如果……
如果不是顏止趕過來,他是不是就真的……
有點不敢想,可緊隨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傅九思那張沒有任何生機的臉。
愧疚一閃而逝間,就被另外的冷笑和諷刺給衝散,轉瞬而來的,就是更甚的煩悶。
「我說這世界上的女人不都一個樣,哪有什麼不同的,你就是矯情,等改天讓漢卿給你找個別的女人,換換口味,到那時候她傅九思也就……」
「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婆了,當警察真是可惜了。」
溫無相說完,把手裡剛點燃的香煙扔地上踩滅,然後轉身朝著林子外走去,「回了。」
顏止站在原地,看著一地的煙頭,忽然開口,「溫無相,你喜歡上他了?」
話落,四周一片安靜,溫無相的腳步也倏然停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才傳來男人淡淡的清冷的嗓音,「沒有。」
「既然沒有的話我就好辦多了。」顏止也掐滅手中的香煙跟了上去,「這兩個男人的死跟她脫不了關係,更直接點說就是她殺的。」
溫無相沒有說話,邁步繼續朝外走去。
「雖然情況可以想象成她是為了自保而不得已出的手,但是人命畢竟是人命,如果你跟她沒關係最好,這件事我還是不希望你插手。」
「我無所謂。」溫無相話落,人已經走遠。
顏止站在原地,招呼身後的一個警察,「把兇器和現場所有的東西都帶回去檢查,等傅九思醒過來了第一時間找她問話。」
「是。」
*
傅九思傷的很嚴重,主要的還是之前在木屋裡面被那個綁匪踹的。
鞋子很硬,踹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的骨頭像是被踹斷了,再加上後來溫無相的一陣折騰還有淋雨。
所以送來的時候傅九思是發著高燒的,可是身上的冰涼和那微弱的呼吸差點讓人搶救不過來,渾身的狼狽讓隨同的小護士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手術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最後經過確認,肋骨斷了三根,同時傷及了肺部導致出血,至於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就不用說了。
傅九思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是在陰間還是陽間?
是死了嗎?
可是,她好像還可以感覺到疼痛。
手臂稍微動了動,渾身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傅九思睜開眼睛,瞳孔在頭頂白色的天花板上停留了好幾分鐘,這才慢慢轉頭。
病房裡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
傅九思眨了眨眼,抬手想去拿一旁的水杯,下一秒,水杯掉落在地,發出「碰」的一聲響。
門外。
羅文青轉頭看著身後的男人,「這就是傅小姐的病房吧,裡面好像有聲音,你推我進去看看。」
溫無相聞言濃眉微蹙,推著吳文青打開了病房的門。
傅九思正側著身子看著自己手背上被水杯的碎片刺破的傷口,冒出了一粒鮮紅的血。
聽到聲音的她抬頭,看著從外面進來的一男一女,沒有說話。
「傅小姐,你醒了。」羅文青驚喜的看著傅九思,說著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面色一緊,「哎呀,你受傷了,怎麼不叫護士呢。」
說著就要上前,卻被身後的溫無相攔住,「我去。」
說著,幾個跨步上前就已經走到了傅九思的病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