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衛庄一一40
盛夏的午後,烈日炎炎。
陵園裡蟬鳴不止。
眼淚落在滾燙的大理石板上,「呲啦」一聲就蒸發地無影無蹤。
女孩跪在墓碑前,蒼白的臉上全是淚痕。
墓園外的林蔭路上,秘書為男人撐著遮陽傘,「溫總,人都下葬了。」
男人淡淡瞥了裡面林立的墓碑一眼,平靜道:「回吧。」
這磁厚的嗓音驚動了墓園裡的女孩。
她回過頭,見是他,眸間碾過尖銳的痛恨,瘋了般從地上爬起來,將他們攔住,「溫無相!你還有臉來!你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秘書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阻攔,女孩就已經撲上了男人的身。
男人出手如電,穩准狠地攥住了她幼稚可笑的出拳,「怎麼,你也想被埋在這?」
女孩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遲早要殺了你!」
男人無動於衷,拎著她的手腕,毫不留情地甩開女孩瘦弱的身子,「我的命就在這,有本事你來拿。」
……
「啊!」傅九思從睡夢中驚醒,冷汗涔涔。
手腕隱隱發疼。
依稀還是那年被男人用力攥緊后,骨骼斷裂般的痛楚。
她獃獃地坐在牀上,不知所措。
「怎麼了?」身旁傳來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緊接著她被一個懷抱裹住,「睡醒了?」
傅九思一寸一寸收緊了手指,心底滲出咬牙切齒的寒顫,勉強笑道:「做了個噩夢。」
「是嗎?」男人低低笑了,翻身將她壓住,雙眸鎖著她的臉,「害怕?」
傅九思眸光一滯,旋即藕臂纏上男人的脖頸,「你說呢?」
男人的吻緊接著落下來。
大掌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移。
卻驀地被女人攥住,她一雙杏眼染著月光,無端顯得冷清,「你不問我夢見什麼?」
男人「呵」地笑了,掙開她的手,也不顧她輕微的抗拒和掙扎,就這麼做了下去。
他能感覺到今早她格外不配合,他亦是暴躁地進出,沒有什麼溫柔和耐性。
她疼,疼得只能咬唇強忍,不肯出聲。
結束時,傅九思疲憊至極。
「你跟我幾年了?」男人突然開口。
傅九思淡淡地笑,「三年。」
「三年。」他微微沉吟,不知是不是事後的男人都格外冷淡,他此刻的聲音也聽不出半點情緒,嘲弄,「你除了在牀上有點長進之外,其他事情還是一無所成。」
「你說。」他扳過她的身子,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乾淨如玉的臉,「我留著你有什麼用?」
傅九思眼睛也不睜。
趕她走的話,她這麼多年聽過八百六十遍了,這位祖宗心情一不好,就會叫她收拾東西滾蛋。過個十天半個月,又像沒事人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做上個一天一夜,盡釋前嫌。
郾城的人都知道,高冷禁慾脾氣難搞的溫總,從來不參加任何應酬,卻偏偏,對一家叫「情何限」的夜總會青睞有加,沒事總去小酌幾杯。
而傅九思身為情何限老闆,也就跟著沾了光、一躍成為溫總身邊最得寵的女人。
不少人私底下議論紛紛,說傅九思是個狐狸精,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溫總神魂顛倒。
「傅九思,我在和你說話。」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別在我的床上想其他事。」
女人懶洋洋地踢了他一腳,「溫無相,你今天吃錯藥了吧?早上集團開會,遲到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男人冷著臉,沒吭聲。
傅九思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中昏昏欲睡。
過了許久,在她快要睡著時,他才低聲問:「剛才夢見什麼了?」
傅九思在半睡半醒間翻了個身,喃喃:「你。」
「夢見我了?」
男人挑眉,卻很快又沉下臉,「夢見我為什麼是噩夢?」
傅九思徹底睡了過去。
為什麼是噩夢?
她在睡夢中無聲回答——
因為你溫無相,就是我這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這次又跟之前三年裡的每一次一樣,傅九思睡到中午自然醒后離開碧泉閣回到情何限。
一連三個多星期,溫無相都沒有再來找她。
這段時間傅九思的心思都在情何限開分店的這件事上,以至於某一天忽然想起——
她跟溫無相足足有三個月沒見面了,超過了以往的最長期限。
昨晚喝的有點多,傅九思揉著有點疼痛的太陽穴還沒下車就接到了情何限前台的電話,「老闆,一一姐打來電話說分店那邊出事了。」
蹙眉一秒,傅九思立刻調轉方向盤去分店的地址,郾城城北。
而在過去的路上,傅九思就打電話給一一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有客人上門找茬,卻沒想到反出事了。
而且這個女人還指名道姓說是溫無相的女朋友!
溫無相,什麼時候有了女朋友?
*
傅九思趕到酒吧就看到舞池的中央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身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舞池的音樂早已經關掉。
目光在女人手腕上包紮的紗布上快速掃了一圈,傅九思邁步走過去,「對不起羅小姐,醫藥費和精神損失我們情何限會全額承擔。」
女人眸光高傲的轉頭,「你就是傅九思,這裡的老闆?」
「是,這是我的號碼。」傅九思微笑著遞過一張名片,「今天的事給了羅小姐不好的體驗,真是抱歉,為了補償,羅小姐之後一星期的消費都算在我的賬上。」
「之後?」女人冷笑一聲,「你認為我以後還會來你這裡?」
說著不等傅九思回答,她抬起受傷的那隻手,「我已經打電話給我男朋友了,具體的處理等我男朋友來了再說。」
溫無相會來?
正在傅九思想著的同時,羅榆清忽然欣喜的看向她身後,「無相,你來了。」
傅九思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聽到了一陣沉穩中帶著熟悉的腳步聲,然後停在了她的身後。
「無相,你可算來了。」女人楚楚可憐的朝著溫無相走過去,眼裡瞬間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好痛。」
柔弱的嗓音簡直要酥到人骨子裡去。
傅九思轉身,看著一米之外站著的男人,眸子里無波無瀾,沒有什麼情緒。
只見女人的身子像是軟體動物似的的靠在男人的懷裡,然後那隻包的很誇張的手抬的很高……
男人面對這嬌滴滴的撒嬌表情不變,卻也沒去推開懷裡的女人。
三個月不見,他還是老樣子,俊朗矜貴中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疏離。
三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消失後身邊帶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而且剛才這個女朋友說他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有點新鮮的一個詞呢。
所以,這次的找茬不是沖著情何限而是沖她傅九思來的。
「無相,我的手好痛,你送我去醫院好不好?」羅榆清的整個身子都掛在溫無相的身上,說完話后更是「虛弱」的就要暈過去了。
傅九思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男女,神色淡然,「羅小姐,我讓我們酒吧的經理陪你去醫院,一切需求我們都會滿足。」
說完轉頭看向另一邊站著的旗袍女子,「一一,你……」
話沒說完就被羅榆清打斷,「經理怎麼行,要是我這傷口有個好歹她一個小小的經理能負責嗎?」
「經理的確不能負責。」溫無相淡淡的開口,「要是榆清有什麼事,這家酒吧我想也不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