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你還真是挺狠心的
溫南這個人吧，高深莫測的。
從小顧堯就對這個人有種敬畏之意，那時候是因為他比自己年長，而且各方面都很優秀。
後來的溫南越發的沉穩，更過去往日的不同於一人，不苟言笑，也不愛表達自己什麼情緒，開始被更多的所敬畏，而顧堯反而看淡了些了。
終究都還是有血有肉的，誰都會變，他會，溫南也會，有變化才能說明人活著還有那顆心臟在跳動。
至於人的心會不會越來越硬。
可能會的吧。
顧堯到現在都找不回來那種肆無忌憚的感覺了，雖然現在好像一直都是高人一等，就算做出了什麼荒唐的事情也無所謂，可是過去的肆無忌憚，是指那種毫無顧忌的對一個人好，和去愛。
所以他也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只是如今看到溫南對千煙的樣子，心頭還是有些情緒竄動。
至少這個人，是能掀得起溫南的波瀾的，留著她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她幹嘛去了？」顧堯揚了揚下巴，意指千煙，雙手插兜的朝溫南走了過來。
他側身坐在了病床旁的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一臉的隨意散漫。
溫南斂著笑意，不復之前的溫柔神情，眼神也變得淡了些。
曲起一條腿，手隨意的搭在膝蓋上，溫南才回復道，「買飯。」
「噢——」顧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起來不錯。」
顧堯雖然常年不回國，但是也不代表對自己的好友漠不關心。
溫南跟千煙那些事情他還是清楚的，但是他跟莫千澈不一樣，倒是對這個千煙挺感興趣的，雖然之前也只是匆匆一面，甚至沒能私下好好的看清楚這個女人生活中的樣子，但是千煙給他的感覺不差。
大概是因為之前在電梯相遇的時候，千煙那焦急又擔憂的樣子，讓他恍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
反正，顧堯覺得千煙挺不錯的，就算跟溫南只是個情人關係，好歹兩個人都有個寄託。
不然的話，他真要覺得溫南是個gay了，就算是知道這人答應了跟韓涼繁訂婚，他都覺得也有可能是形婚——
不過有了溫南跟千煙這層關係嘛，就不一樣了，好歹是個正常男人。
「你怎麼認出來她的？」溫南朝他看了過去。
之前千煙也沒顧上跟溫南說起顧堯，大概是把這人給忘了，或者說是不太熟悉，雖說顧堯現在也算是她的老闆，但是這人這些年幾乎是沒有出現在公眾視線內的，她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更何況，之前她一門心思都在擔心溫南的傷勢，他也就沒有去問了。
倒是這個顧堯，這兩天剛不聲不響的回國，今天就遇上了千煙，居然還把人給認出來了。
溫南以前還真沒發現這人眼睛這麼毒。
「你又沒見過她。」溫南淡淡的說著，「什麼人都往我這裡帶。」
「你以為我是你？」顧堯不咸不淡的一句嘲諷，「剛剛跟她在電梯遇上的，估計是看正門口記者多了，從後面來的。」
上次溫南在醫院見到的那個女人，還以為是素素，結果追過去了之後才發現只是一個側臉相似的人罷了。
顧堯這麼多年失望早就攢夠了，也談不上什麼失落，反而就只是當個笑談過去了。
其他的，大概就是又少了點找到她的概率，反正他們也不會放棄去找。
「……」
「而且千煙最近熱度那麼高，還跟你有點兒關係，我認出來豈不是很正常？」
溫南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在嗤笑顧堯的自以為是還是其中的某些深意。
「不跟你開玩笑了，千澈那邊把人腳筋挑了。」顧堯說的風輕雲淡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跟之前那個暴戾無度的男人，判若兩人。
溫南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明知道這場車禍是蓄意為之，莫千澈肯定就不會給人留什麼餘地，沒把他弄死算是給面子了。
誰都知道莫千澈是君臨的老闆，莫家的大少爺，但是背地裡這人干過多少勾當，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就像顧堯說的，這人還沒成年就涉黑了，要是想黑吃黑，莫千澈比誰都動。
小東西，長的跟個小白臉似的，心比誰都狠。
顧堯暗暗的在心裡唾棄了一聲，隨後才補充道，「洛白安在外面的人一直沒動靜，之前就算是查也沒能查個明白，這小子嘴還挺硬。」
想把洛白那些亂七八糟的勢力給拔空，還真是個持久戰。
「還有一年多，他們就沒耐心了？」溫南表情冷了下來，聲音也涼了幾分。
「上趕著送死的人少過嗎？」顧堯笑了一聲，嘴角的笑容戲謔，琥珀色的瞳仁里裝著的卻是明顯的冷意仇恨，和難過，「幫洛白報仇，心也真是黑。」
還有一年多。
距離他們永遠也回不去了的生活，都有快六年了。
一個好像很短，又很煎熬的時間。
「就算洛白活著出了監獄，他也沒機會掀起什麼風浪。」溫南的眸色幽暗，帶著不同往日的狠厲，放在一旁的手都攥成了拳。
顧堯轉過頭深深的看了溫南一眼，瞳孔里倒映出來的男人，好像是另一個自己。
兩個人的人生軌跡全然不同，最後的下場又出奇的相似，像是冬日裡赤腳走在雪地里的兩個人，僅僅只能靠著互相依偎來取暖。
走的越高、越遠，寒風就越凜冽刺骨，人好像也就更麻木了。
病房裡的氣氛跟之前截然不同，從千煙走後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世界，兩個人都陰沉沉的，好像頭頂的一片天空都烏雲密布一樣。
直到顧堯起身的時候，才活絡了一下筋骨，淡淡的說著，「這次的事情還是別讓溫伯母知道的好，不然估計又得催婚了。」
說著，他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對著溫南，挑了挑眉，「畢竟現在你們溫韓兩家聯姻，才能給溫伯母吃個定心丸，而且也確實是事實。」
強強聯手，不管他以後想做什麼，都是最好的輔助。
果不其然，溫南的眉頭微微皺起，「所以讓你們別告訴她。」
溫阮嵐縱然是個精明敏感的人，卻也不會再往深層次的去想溫南這個車禍到底有什麼蹊蹺，一來飛來橫禍誰都擋不住，二來溫南沒出什麼大事。
顧堯聳了聳肩，「那千煙呢？」
「……」
猝不及防的提及千煙，溫南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俊美的臉上多了一抹愁容，「提她做什麼？」
「估計待會兒人就回來了，還不讓提了？」顧堯撇了撇嘴。
溫南沉聲警告，「她什麼都不知道。」
顧堯挑眉，「一點兒沒說？」
「嗯。」
沉默了幾秒，顧堯忽然咧著嘴笑了笑。
「那你還真是挺狠心的，好歹在一起三年多了，什麼都不讓人知道。」
溫南把秘密藏得很深，傷疤也從未自己揭開過。
大概是還沒遇到那個自己能夠去提起的人，沒有什麼人能走進他的心裡，讓他卸下防備。
「嗯。」溫南答非所問，淡淡的應了一聲。
「行吧。」
顧堯也不追問了，畢竟某種程度上，他跟溫南也差不多。
不過他是心裡裝了一個人，只是那個人走丟了，而溫南，是把自己給封閉起來了，讓那顆心生灰濛塵也不給別人，就怕再被捅上一刀，鮮血淋漓。
片刻后，顧堯才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莫千禾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顧堯那雙漂亮的眼睛半眯著，直接按了擴音。
「顧堯，你跟阿南哥說一聲，溫伯母來了。」
掛斷電話，顧堯跟溫南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
溫阮嵐來的猝不及防，本來溫南說過有顧堯他們就可以了，不想讓姑姑再來操心這些事情，結果溫阮嵐還是跑了一趟，就算是送飯這種小事。
畢竟溫南性子本來就冷淡，雖然是一家人，但是後來出事了之後他就鮮少溝通，現在要是出了事，溫阮嵐真聽他的不管他的話，那就沒個做長輩的樣子了。
更何況，就算溫南傷得不重，她還是心疼，就當是找個理由來看看他了。
人都來了，溫南也沒法拒絕，表情淡淡的應著溫阮嵐的話，倒也沒擔心千煙會不會突然出現在病房裡。
拎著飯菜回來的千煙沒讓溫南失望，在走出電梯的時候看見溫南的病房門口站著溫家的傭人，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垂著眼帘重新退了回去，把自己的口罩往上扯了扯，重新關上了電梯，下了樓。
千煙垂眸看著手裡的東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其實溫南哪裡需要她照顧，能照顧他的人排著隊能把雲城堵的水泄不通了，她不過也就是云云人海中的其中一個。
只是——還是有些失落。
本來之前還覺得有些餓的小女人，現在也好像沒了胃口，拎著飯菜走出電梯后，朝著人少的花園裡走去了。
池琰在交付了資料后準備回辦公室的路上，遠遠的就覺得坐在長椅上的女人有些眼熟，身形跟千煙很像，不由得就放慢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