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4章 僅此一次
眾人心中利用價值最大，最得人心，最不該死的公門狐上，在三生口中成了那個必死之人，沒有人會去懷疑他的下場。
不管這個結果多麼出乎意料，多麼令人震驚，甚至都讓剛剛完美拍了一場馬屁的胖子洪武彪嚇得渾身肌肉顫抖，卻有兩個人樂得鼻涕泡都出來了，這兩個人便是那個剛剛不知沖誰下手，又被公門狐上掙脫的兩名禁衛。
對於兩人來說，不管死的是公門狐上還是鄧立峰，都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唯有領悟錯三生的意思後果才最嚴重。
饒是如此，兩人還是將感激的目光投向了鄧立峰，因為這個代言人剛剛說不會跟他們計較，以他的地位跟度量，在事後也不至於給他們穿小鞋。
當兩名禁衛再次將如遭雷擊，面如死灰的公門狐上綁縛起來時，整整坐落了三十萬大軍的草場氣氛變得怪異無比。
大多數人流露出的是不解跟愕然的情緒，部分熱血之輩跟公門狐上的的嫡系，在此之外卻有一股壓制極深的憤怒，敢怒不敢言的那種。
一如當初三生在靈境之地，身份尚未被認可時，憑藉凌峰意志將眾人壓服的場景。他們不敢用一眼反駁，卻註定心報復，這註定會動搖三生在軍中的威望，在大戰來臨之前這樣的動搖是致命的，幾乎不會給他補救的機會。
公門狐上的人品雖然值得商榷，但此人的軍事才能卻是毋庸置疑的，不僅治軍極嚴更是獨具慧眼提拔了很多並無背景的青年將領，這些人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甘願為其肝腦塗地。
三生雖然風頭無兩，在軍中的威望也要超過公門狐上，若公門狐上出言不遜，不服他的管教，他暴起殺人的話，不敢是多麼忠於公門狐上的人，縱然心中有芥蒂，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現在卻是，公門狐上剛剛立下大功，在並無任何過錯的前提下，三生就要殺人。這讓人不得不去懷疑三生任人唯親，單純為了維護鄧立峰的威望。
視公門狐上乃至於其他將士如草芥，這無疑會讓三十萬將領寒心。
「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從意氣奮發眨眼就變成行屍走肉的公門狐上，在求生慾望的驅使下，不敢再去掙扎身邊的兩個禁衛，而是用盡全身力氣沖三生嘶吼道，滿目血淚，滿腔不甘，足以讓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三生此刻卻將薄情寡恩發揮到了極致，聲音依然不咸不淡：「你還不陪來問我，殺你不需要理由。」
此話一出，練兵場的氣氛再次顯得蕭瑟，大多數人內心不禁湧現出兔死狐悲的感覺。
唯有一直面無表情的鄧立峰，臉皮抽搐一下，欲言又止，最後卻還是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相信三生不管做什麼，都有自己的分寸。
另一邊，已經算是被打入死牢的公門狐上卻並不打算認命，功利心極強的他，顯然擁有更強的求生欲。
「您身為大護法，天谷國的天選之人，想殺我公門狐上我無法法抗也不會反抗，或許我們這些普通的天谷國民眾跟將士，在您這個高高在上的大護法眼中不過是卑賤的螻蟻，殺我們根本就不需要理由，若您真的如此認為的話，那我甘願赴死。」
公門狐上說的大義凜然，表面上對三生也無比恭敬，卻是一番誅心之語。
他原本想要跟三生要一個理由，三生卻根本就沒有給他，現在他卻以退為進，讓三生默認他說出的這個理由，徹底擊潰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軍心。
用心之毒可見一斑，表面上低眉順目的公門狐上，內心更是打定主意，若三生還是一言不發，自己就算是跟他撕破臉皮都要謀求一線生機。
直到此時，三生波瀾不驚的臉上才浮現出一絲笑意，卻並沒有戳破公門狐上險惡的心思。
甚至在他看來，一個人為了求生，不管做出來什麼樣的事，就算不能夠苟同卻也可以理解。
「我早就已經說了，你是必死之人，也根本就不配知道理由。不過……」三生語氣一頓，凌厲地目光從二十多位將領跟三十萬軍士身上掃過，緩緩地開口道：「若是在場諸位需要一個理由的話，我倒是可以破例一次，給你們解釋一下，記住僅此一次。」
只要三生開口，公門狐上才有閃轉騰挪的機會，才可以見縫插針轉危為安。若三生一心要殺他，不願多說一字的話，任他有千般心思萬般手段都適用不出來。
這分明是秀才遇到兵的感覺。
現在這個兵竟然要跟自己講道理里，自詡秀才早有準備的公門狐上馬上用眼神向自己的嫡系示意。
只是三生的反應卻要比他更快一步，公門狐上的嫡系剛有人要開口的時，三生那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卻率先降臨在對方的喉嚨之上，硬生生將他們後面的話逼了回去。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表面上說要跟他們講道理的大護法，壓根就沒有想跟他們講道理。
甚至若此刻站在封帥台上的是孟正君而非三生的話，公門狐上的嫡系都有勇氣開口質問跟反駁。
因為不管那個世界，所有的君主都在鼓吹君權神授的思想，當真的神出現的時候，君權恐怕會瞬間分崩離析。
「有人想要借口嗎？」
三生生意提高數度，雙眸中的凌厲卻增長更勝，一時間竟然無人敢跟他對視，更莫說提出質疑。
從常理來將，三生的做法跟反應都是反常的，卻無一人深究其內的含義。
公門狐上在內心大罵三生無恥卑鄙的時候，內心的悲憤跟鬱結更是堆積到無法想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預料到，自己一步登天的計劃，為何會成為自身的索命根本。
就在大家認為此事將塵埃落定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封帥台上並不太起眼的胖子，一張大餅似的肥臉竟然比公門狐上還要糾結，內心天人交戰一番之後，彷彿終於打定了注意，猛然一步，單膝跪下，朗聲道：「請大護法為卑職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