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1章 心中有桿秤
「難道你……」
更多是在追憶跟思考，並未仔細打量過眼前這個有望氣異能小姑娘的三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四目相對時，明顯一怔，明顯發現了什麼，最終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一旁好似被觸碰了底線，變得好像打了雞血一般的老道卻一臉譏諷，語氣滿是嘲弄。
也可以說，當他鼓足勇氣擋在孫女身前，將那一塊靈石丟回去之時，早就孤注一擲視死如歸了，再也不會看三生的臉色。
「吆，以你的修為跟眼力，難道剛剛發現我可愛的孫女是一個瞎子嗎？你接下來是不是要發自肺腑的承諾要幫我的孫女治好雙眼，你可以搞到世界上最好的靈藥呢？」
三生自始至終對老道都無一絲好感，對這個小女孩也無一絲惡感，只是當親耳從老道口中確認了猜測之事，他內心多少還有一些戚然。
這個滿臉漆黑，只留一雙水汪汪，霧蒙蒙漂亮大眼睛可以被人看清的小女孩，竟然是一個睜眼瞎，更殘酷的是，這個瞎子竟然還擁有常人跟修士都難以理解的望氣天賦。
結合小女孩的表現跟老道的反應，三生大致推測出了真相。
時間分過去跟未來，現在只是從指間遊走而過的清風，感觸最深卻又無法抓住。
因此，問卜跟算命之事，不是問前因便是尋後事，後事恰恰又屬於未來，未來便是天機，天機又不可泄露。
小女孩主動要給三生算姻緣之時，老道站出來阻止，便是害怕她泄露了天機，在知曉三生所問不過是過去之後，他暫時選擇了旁觀。
唯獨當三生不顧一切追問未來之事，才是真正踩踏了老道的底線，讓其可以豁得出靈石跟性命都不要了，都要阻止自己孫女說下去。
顯然爺孫二人，尤其是小女孩在此事上吃過大虧。
聯繫到她那奇特的目盲，幾乎可以斷定，這必定是她泄露天機的後果。
先天目盲之人，大多不會開眼，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意識到雙眼的存在。
後天因故目光之人，大多有跡可循，或被外物所傷，或因經脈受阻，以三生的眼力不會毫無察覺。
唯獨眼前這個擁有望氣天賦，可算盡過去跟未來之事的小女孩，偏偏一雙靈動的雙眸鍾靈毓秀，靈氣昂然，偏偏不能視一物。
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目盲跟她的天賦一樣，都非藥石可醫，也非人力可改。
早就不是山村懵懂少年的三生，結合種種蛛絲馬跡以及自身的見聞，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這個真相，並未讓他豁然開朗更未醍醐灌頂，反而陷入兩難的境地，擋在爺孫倆的面前，不能進，也不願退。
進，他則要逼迫這對原本無害跟無惡的爺孫倆，幫他算出一條泄露天機的回家之路，到時候這個已經被天所累而目盲的小女孩，會因此耳聾，口啞還是因此折壽斃命，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
退，他則要失去這次近在眼前的契機，繼續好似無頭蒼蠅一般，一頭扎進一個尊主國，去謀求兩年後那一絲跨界大戰的契機。
只是這樣的契機其實與絕路並無太大的區別，畢竟中土世界並無參加這種跨界大戰的資格。
他唯一可以回家的契機，便是想方設法跟隨那個堪稱與他舉世皆敵的方外之地，其中的兇險恐怕要遠遠超過凌峰山之行。
用屁股思考都明白，這樣的跨界大戰，勢必是各個世界最為頂尖的那一小錯人阻止，方外之地的領路人中恐怕不會只有一位七重天修士那麼簡單。
他之前能夠從南宮強人手中逃走，僥倖跟幸運佔據了主要，南宮強人對他出手更多的是泄憤，唯有在他進入空間裂縫一瞬間的那一劍才真正動了殺心。
饒是如此，縱然他身懷各種至寶，也才堪堪在生死邊緣遊離無數次之後，才撿回來一條命。
以他現在的名聲，若是在方外之地七重天修士面前暴露身份的話，對方勢必會將他當成同境界修士來對待，出手必定就是雷霆手段，斷然再也不會有貓戲老鼠的心態。
相對於全力出手擊殺一位不到化神境的小輩而被輕視，七重天的尊重更容忍不了這個小輩從自己手中逃走，從而淪為天下最大的笑料。
凌峰山那位頗有建樹，實力跟氣度都堪稱一流的千人掌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做事從來不拖泥帶水的三生，此刻卻陷入猶豫不決的境地。
一旁是岌岌可危家鄉的親朋好友，一邊是無辜的小女孩。
他相信，若恨下心來，先將老道打成殘廢，再以他的性命來威脅，有很大機會能逼的這個天賦異稟的小女孩為他算出一條回家的路，哪怕她徹底失去所有的感識。
只是如此一來，三生縱然用全部身家作為補救，保證這爺孫倆衣食無憂的過完後半生，此事註定會成為他心底無法拔出的巨刺，成為折磨他一生的陰霾。
美人束一行，縱然效忠於三生的三十萬大軍折損一半，甚至全軍覆滅，三生心痛跟惋惜的同時，卻根本就不會覺得不妥。
戰鬥跟殺敵從來都是軍人的天職，殺人之前更要做好被殺的準備。
天底下所有的將士，從披甲那天開始，都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他們的宿命。
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絕對稱得上死得其所。
這絕非說這些將士們就該死，更不是他們命賤。
只因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或是為了理想，為了大義，為了家國，甚至為了前途跟一家榮辱，不管怎麼說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
說三生心腸軟，他可以毫無負擔，讓數十萬甘心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好男人，奔赴絕地。
說他心腸硬，他為了自己的摯愛跟親朋，都無法去為難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可以說，每個人心理都有一桿秤來衡量一切，這桿秤只分對錯跟善惡，從不計較多寡跟得失，這桿秤又被人稱之為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