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7章 鏡花水月
「聖物，聖物，這絕度是那件傳說中的聖物。」
原本神情有些獃滯，思維較為混亂的姜家眾人，在似鼎似塔的寶物現身之後，驀然清醒了過來，彷彿凡人見鬼一般，六神無主，瘋狂大叫。
「瘋了，尚夢飛肯定是瘋了，他為了傳遞一個消息，竟然都要動用這件聖物。據我所知，之前族內一位實權長輩，只想要看一眼這件聖物，他都毫不留器拒絕了。」
「何止如此，曾有傳言，若他肯將此物獻給家族的話。家主許諾他，直接將他改為姜姓。這幾乎等於同宣布他就是下一代家主。」
……
一眾姜家子弟，顯然早就聽聞過尚夢飛手中的青銅器，卻也僅限於耳聞而已。
以他們的表現，及口中透露出的信息來看，姜家從家主跟實權長輩到普通弟子，對此物的狂熱，絲毫不弱於三生的神葫蘆對一般修士的誘惑。
不同在於，姜家子弟稱呼那個似鼎似塔的青銅器為聖物，而絕非寶物那麼簡單。
寶物的價值是毋庸置疑的，卻是可以用財物來衡量的。聖物的稱呼，則多了一層信仰在其中，是不可替代，也無法用外物來衡量。
旁人不知此物的名稱，尚夢飛卻清楚，他手中之物叫做罍，本是一種盛酒的器皿。
按照現在人的思維，勉強也可以理解為一個造型奇特的酒壺。
只是在這方罍誕生的那個時代，一般民眾果腹尚且艱難，酒這種需要消耗大量糧食才能夠釀造出來的糧食精，唯獨帝王跟貴族才有資格享用。
在那個酒尚且屬於絕對奢侈品的年代，打在出一方一尺多高，造型精美青銅器，所需要花費的代價，就連一般的貴族都承受不起，唯有帝王跟王侯才可以。
而此罍也絕非一般王侯或帝王的私有物，而是祭祀專用的禮器。
在那個法尚不明確的年代，禮敬天地，祭祀鬼神，便是所有人最高的信仰，禮也代表著最高的行事準則。
尚夢飛手中之罍，全稱為呂天全方罍，乃至當年姜家先祖之物。
此物也正是三生白龍澗探寶所得之物，後來被拍賣行估價到十億，又被他用來換取了尚夢飛手中的林家重劍。
以當時的價值，以及林家對重劍的執著，三生無疑佔了天大的便宜。從實際得失來看，尚夢飛才是真正的一本萬利。
當然，很多時候賬也並不是這麼算的，當時若尚夢飛拒絕交換，林家便要損失半數家財，而這件足以讓一等家族的家主為之眼熱的寶物，在三生手中撐死就算一件造型古樸的飾品。
當時急需人生第一桶金的他，一旦選擇出售此物，縱然尚夢飛不採用任何卑劣的手段，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將其購入手中。
只因此物，唯獨在姜家子弟手中，才能夠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在外人手中最多也就算一件價值不菲的古董。
尚夢飛之所以在兩個關鍵的節點，選擇出手幫助三生，甚至不惜引得某些家族長輩的不喜，欣賞三生只是一個原因，還有則是他認為那次交換，虧欠了三生太多。
至於三生心中作何想法，是否覺得反而是自己虧欠了他，這一切對尚夢飛則沒有任何意義。
在尚夢飛手中如獲新生的青銅罍，周身瀰漫出的滄桑氣息，好似一卷被打開的歷史長河水墨畫一般，普通人看上一眼，心神都好似被牽引其中，經歷著無窮無盡各種信息的沖刷，若非尚夢飛沒有任何惡意的話，他只需一個念頭，就足以讓在場所有的心神就此沉淪，再無任何覺醒的可能。
此物也正是他在那場險象環生，被刻意針對的候選人爭奪戰中，一舉定乾坤的底牌。
「我現在以一片桃葉為根，以一絲酒氣為引，吸納跟三生有關的信息，將其傳遞出去，至於最終能夠收攏多少消息，他最終又能夠得到多少消息，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尚夢飛開口之際，輕輕一揮手，將同樣沉浸在滄桑氣息中的林詩音喚醒，任由其心隨意動融如一道神念在滄桑氣息中，最終藉由尚夢飛將其傳遞出去。
如果將這次信息傳遞比喻成寄信的話，被大妖打碎的空間就等於同道路，青銅罍上憑空浮現那一片嬌艷欲滴的桃葉便是郵差，林詩音的神念便是信筏，那用來保護神念的滄桑氣息就是信封。
只是尚夢飛要做的顯然不止於此，在林詩音的神念融如那一片桃葉之後，原本只籠罩三層木樓的滄桑氣息便轟然四散，分出了成百上千道，竟然無視一界空間的屏障，直接無聲無息，以唯有七重天以上修士才有機會得見的姿態，各自找瞄準了一個方向，四散疾馳而去。
這一幕，落在已經清醒過來，卻從未接觸過修道一途的林家三人中，唯有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尚夢飛在做什麼。
一旁那些出身高貴，自命不凡的姜家子弟同樣不明就裡，個別人由於定力不佳，還沒有尚夢飛的幫忙，大半神識依然沉浸其中，如痴如醉，好似痴傻了一般。
「胡鬧！」
「膽大包天！」
「這個旁支子弟瘋了！」
……
與此同時，姜家小世界的極深處，一片懸浮在空中的亭台樓閣中，傳出了陣陣暴怒的呵斥聲。
他們針對之人，恰巧是那位已經被排擠到姜家邊緣地帶，只剩一位僕從陪伴的尚夢飛。
世人都知，姜家家主的候選人，都會被賜予一座楠木的三層樓，作為身份的象徵。同時這座木樓也會成為所有者的禁地，未經允許，就連當代家主都不可入內。
自姜家指定這個規矩開始，從未有人敢違背這個禁令。
一般來說，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就算沒人敢明著破壞姜家的祖訓，暗中行卑鄙之事的人也不在少數，卻依然無人敢對木樓中的候選人下手。
只因那三座看似平淡無奇，好似只作為身份象徵的木樓，實則早就被煉製成的法寶，且只有一件無比雞肋的神通——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