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0章 小人似油
那些敢於拋卻祖輩蒙陰,放棄衣食無憂,絕對安穩的生活,註定迎接挑戰之人。
除了少數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廢物之外,大多都精彩絕艷,抒寫出精彩的人生,在歷史上留下了濃重的一筆。
基於種種原因,宋長明猜測三生為虎兒街出身,繼而對此深信不疑,打定主意滿足對方所有要求,絕對不能拂逆對方的意思。
如此抉擇,絕非是這位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宋長明缺乏判斷力,或者被三生唬住了。
而是他行事風格,歷來如此。
在他認知中,自己就算判斷錯誤,最多損失一些面子,多陪一些笑臉而已。一旦他做出了向左的決定,從而得罪對方的話,他就該考慮能否保住自己的人頭跟身價性命。
換句話說,前者可能遭受的損失,不僅在他的預料中,更在他承受範圍之內。後者對他來說,就是真正的意外。
想要自己的仕途順風順水,成為官場的常青樹,犯再多的小錯都無所謂,斷然不能出現那種類似於站錯隊的決策性失誤。
這也正是宋長明,飽受詬病跟嘲諷,依然能夠屹立不倒的根源。
跟這樣的人合作或共事,只要實力強過他,地位高過他,便永遠不用擔心他會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
這種人雖有小人之嫌,卻也不乏是可信賴的得力助手。
君子如水,小人似油。
水乃生命之源,油卻可增香添色。
因此,唯有到危機之時,人們才會意識到水的重要性。在安逸享樂的生活中,更喜歡油的點綴。
小人無疑的宋長明,增香添色的本事自然不一般。
他雖無法完全確定三生的身份,卻也知曉,得罪此人絕對百害而無一益,還有極大的可能遭遇無妄之災。
確定了這點,立志做一顆官場常青樹的他,瞬間將三生上升到了祖宗的位置,裝孫子才是唯一的出路。
至於所謂的臉面,他早就看透。
混跡官場,誰人不是孫子,誰人不是爺。
很多在大眾眼中所謂的爺,在某些人面前,表現比一般人還不堪,只是不為認知而已。
生在官宦世家的宋長明,耳濡目染之下,聽過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
「這位道友,我身為趙國使者,本無權過問地方私事……」宋長明調整心態跟姿態,斟酌著開口。
三生卻壓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一眼就看出,眼前之人屬於那種欺軟怕硬,見風使舵之輩,自己現在好言寬語,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懷疑就像是堅固堤壩上的蟻巢,乍看好似不起眼,破壞性聊勝於無,某些時候卻就成了致命的弱點跟疏忽,很容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既然無權,你為何要越權行事?」三生目光審視,本已強弩之末的他,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骨髓都好似掙扎一般的疼,卻硬是憑藉鋼鐵般的意志,臉上不起絲毫波瀾。
他目前的狀態,自然瞞不過眼前這群閱歷跟見識都不淺的老狐狸。
但正是這份裝腔作勢,反而讓他們見識到了三生手腕跟心性,不由的心生懼意。
當然,不談別人,眼前的宋不粘鍋跟那位太極高手孟館主,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一般人敢學三生這樣頤指氣使的裝腔作勢,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徹底消失,就是被簡單粗暴的一巴掌拍死。
不管眼前人什麼身份,心性如何,都不能改變這是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唯有絕對的實力才能夠贏得尊重跟敬畏。
一招斃命擁有尊者之資的淳于燕,正面擊殺英才館供奉長老安再業,便是三生實力的體現。
這份戰績便決定了,現在就是他自己作死,凡是摻和進此事的人,例如宋長明跟孟館主這些人都不敢坐視不理。
一位不過弱冠之年的少年,可瞬間秒殺同齡天驕,能隨隨便便就拿出百塊中品靈石,更有起碼兩件足以讓一般四重天修士都為之瘋狂的法寶。
試問,到底是什麼樣的才有這份資質,何等勢力才有如此底蘊。
這由不得他們不去深思,驚出一身冷汗而後脊背發涼。
被三生懟回來的宋長明,表面上一臉苦澀,內心不驚反喜,順勢將裝聾作啞的孟館主,推到了台前,並且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借口。
「孟館主,你身為英才館的一把手,那兩位也是你們館的英才跟供奉,你就跟這些道友解釋一下吧。」
宋長明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再無理由拒絕的孟館主,臉上堆笑,心中罵娘,大罵宋長明不是東西。
稍加斟酌后,他內心便有了決斷,向三生一抱拳,臉上並無諂媚,語氣也並無質問,只是透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漠。
畢竟他不是宋長明,不管在此地留下一個什麼爛攤子,都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作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身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死了兩位自家人,他若連起碼的姿態都不做一下,未免會寒了眾將士的心。
當然,姿態也僅僅是做做姿態而已,莫說三生本身,他要是真的敢對三生下手,那個口口聲聲無權過問的宋長明,都會馬上翻臉,拿自己的身價性命,作為討好他人的籌碼。
繼而,孟館主清了清嗓子:「我不想聽你們雙方當事人的一家之言,而且八方街內禁止鬥毆,既然你們敢在此地決鬥,定然有所約定,我想知道中間人跟見證人是誰,只要此人站出來,什麼都就明白了。」
這番話,可謂滴水不漏,於情於理都做到了無可挑剔。
知曉內情的人,卻不由在內心翻了一個白眼,內心已經預料到最終的結果。
趙家閣的掌柜向朝木,乃是見證人,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至於他剛才為了保住三生,不惜跟安再業翻臉,更不惜搬出自己身後的趙家閣,更是眾人親眼所見,讓他作證會是什麼結果,用屁股想都知道。
內心忐忑的向朝木,至今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不留痕迹的瞥了孟館主一眼,記了對方一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