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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笑紋清淺的明眸

  「你一回次救我,只會令我覺得難以還此人情。」獨孤容姿的明眸中仿似恢復了原有的沉靜,她伸手摸索著溪底,掙扎著要站起來,卻不想被尖銳的沉石刺到了掌,驚叫著又跌下,這一回,水花四濺。


  盯著跟自個及一塊癱坐在河水中的淳于朗,獨孤容姿的呼吸都覺得被這氣氛扼住了,身前河水的冰寒跟身後貼著的溫暖交替著襲來,她竟然莫名地停滯了掙扎。


  「淳于朗,放開我罷。」獨孤容姿輕輕地說,沒有回首,卻聽見身後略有些的沉重的呼吸聲,仿似他起了怒意。


  「獨孤容姿,你真的沒有心么?」淳于朗的怒意隔著河水傳來,他伸手便要把獨孤容姿從這河水裡舉起。


  「是!我沒有心!我如此的女人又怎麼值得你跳進來?」不曉得在任性什麼,獨孤容姿頭一回覺得自個的失控也這麼的蠻不講理,回首怒視著淳于朗,如同盯著一個不爭氣的人。


  「你倘若瞧的清就該離我遠一些,何人都可以,但鐵定不是我,即便霍麗雲,亦是東南統領之女,有了東南統領吳家的襄助,你又何必獨自撐著?也不必卷進這深不見底的泥潭,你接近我,只會陷得愈來愈少,淳于朗,你醒醒罷,淳于家是你在戰場上用血拚出的局面,你甘心為一女人把心血轉落成空么?」


  你曉得你死得時候有多難堪么?他姬無贏可以恣意踐踏你,可以恣意誣陷你,還可以把淳于家抄家滅族!你想過么?

  甘心情願?你甘心,我不甘心啊淳于朗!

  「你心中就唯有算計跟謀划么?獨孤容姿!倘若可以瞧的見你的真心……倘若可以聽你真心講一句……」淳于朗把她的雙肩掰過,逼迫著她跟自個對望。


  「你放開……」聲響戛然而止,獨孤容姿張大了眼,卻被他翻身壓住了,死死的桎梏下她張口驚叫,可下一刻便被堵住了所有的話,河水的汩汩聲把倆人包圍得密不可分。


  掙脫不開,獨孤容姿緩緩閉上了眼,任由他的氣息浮動在唇齒間,兩世以來,從未與他如此近過,乃至可以在嘈雜的河水涓涓中聽得見他強有力的心跳,如此的鮮活,如此的真實。


  河水把倆人的發死死纏在一塊,冰涼澆灌著身子,獨孤容姿死死蜷縮在淳于朗的懷中,唯有這兒是溫暖的,就像她醒來後面對的世界,冰涼入骨,可唯有這個男人帶給她光跟熱,卻令她愈加的想要逃離。


  她是從幽黯的煉獄爬出,她黏染著世人厭棄的骨血,她一心只求報復跟重塑。


  微微放開她,瞧見她濕淋淋的髮絲下緊閉著的雙眸,她那雙清寒的明眸合上了彷彿就再瞧不到當中的冰霜,該是多大的涼意存在心中才可以刻畫出如此的明眸?

  「容姿,畢竟怎樣才可以瞧的到你的真心?」淳于朗的嘆息聲極輕,彷若他尋常時的清冷,可當中的涼意跟無奈交雜在一塊。


  感到抱著自個的人雙掌一松,獨孤容姿死死環住了他的頸子,下意念地呢喃聲低低響起,「別放手……」如受了驚嚇的小貓蜷縮在邊角,她不願放手,生怕最終一絲光亮離她而去。


  最終在任性一回罷,就如此一回,上天饒過她這一回的任性,好不好?好不好?

  流過面頰的一道溫暖令她不忍心張開明眸,生怕瞧見的是淳于朗眸中的失望跟失落。


  「你我已有皮膚之親,容姿,這一世,你逃不開淳于家,不要再逃了,你謀什麼,我便替你去奪什麼,你想要什麼,我便去爭去奪,你嫌惡什麼,我便棄若蔽履,淳于朗一生都在為淳于家,為家為國,這一回,給自個。」


  淳于朗的聲響清清輕輕,如耳旁舒適的微風拂過又撩撥起期望,極輕又極重。


  感到懷裡小的兒微微一顫,淳于朗收緊了雙臂,方才想起倆人還在水中。


  謹小慎微地抱起她,仿似壓根就沒再等這小的兒的回應,淳于朗一聲輕嘆,縱身躍出河水,寒意襲來,他加快了步伐。


  懷中的人兒面色如常地貼在他的胸膛,明眸張開后卻是一片清澈,「你娶我,此生無悔?」


  淳于朗的眸底終究是浮起了暖意,「淳于朗一生只悔一件事。」


  獨孤容姿揪住了他的衣領,卻聽見他攜著笑道:「不曾早些親身下聘。」


  懷中的嘆息聲響起,隨即是一片寂靜,唯有心跳聲此起彼伏,在風聲里響徹。


  「淳于朗,你娶我,百害而無一利。」獨孤容姿沉靜的聲響讓抱著她的淳于朗雙臂更緊地箍住了她,「倘若我們這樣子被人瞧見,除卻我,你還有選擇么?」


  獨孤容姿一驚,卻發覺他真的往大殿的方向而去了,「你癲狂了?!停滯!淳于朗你癲狂了!」


  「嫁還是不嫁?」


  獨孤容姿抬眸盯著他清俊的側影,頭一回發覺他無賴起來也可以這麼地爐火純青。


  他這句話猶如魔音在風中不絕於耳,嫁還是不嫁?嫁還是不嫁?

  嫁,即是一條荊棘之路,溫暖的體溫傳來,令她莫名的放鬆下來。


  倘若自己拼盡全力要還他一個一世安寧,陪著他一塊又何妨?更況且,彼時自個的心還在跳,清晰可聞,推動著自己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淳于朗……」被蠱惑一樣,獨孤容姿一聲輕笑,總覺得再下定決心后心中從未有過的寧靜,之前的所有掙扎都想溺水者的徒勞之舉,是這個男人舉起了自己,在湖中,在溪中,在自個的心中,在那個幽黯的深淵之中……


  她沒有再講話,僅是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隨即嗔道:「你抱過我,碰過我,莫非還想傳遍全長安么?」


  「你我之事倘若不可以傳遍全長安……那鎮遠侯府又有何威信?」淳于朗微微一笑,低首揚眉盯著獨孤容姿,「淳于家未來主母才貌雙絕,有何須要遮掩?」


  「荒誕!」獨孤容姿嗔怪之際則是深深地紅了臉,心中再多的不安也不知被今日的河水衝去了哪兒。


  「除卻自己,我不安心任何人,倘若他欺你辱你,我能殺了他,可你卻未必好過,不如自己出手,護你一世。」


  獨孤容姿垂首不再看他,「何時變得這麼嘮叨?」


  「容姿,你太狠心了。」淳于朗說此話時揚著唇角,如同偷吃到腥的貓。


  「我狠心,想必是不如霍大小姐溫婉可人嬌柔無限,這倒是容姿的錯,否則侯爺的衣衫上興許還可以殘留得一點佳人香。」獨孤容姿又往他的心口縮了縮,風聲呼呼而過,她瞧了瞧,仿如同往清秋閣的方向。


  淳于朗微愣,步伐卻是不慢,輕點幾下愈過了樹叢。


  「霍麗雲可能知道我父親的死因,這多年了,追查不出,我承認,這一回是我不對。」寒風蕭瑟下,加之倆人浸透后加重的衣裳,又要護著懷中的小的兒,淳于朗的呼吸急促起來。


  獨孤容姿連要去清秋閣如此的事都拋在腦後,「你父親!他不是以身殉國了?」


  淳于朗聲響清冷,「我不信父親死得這麼倏然,乃至此後父親邊上的親隨竟然一一殞命,事有偶然,過三則有失。」


  「今日,是我任性了……」獨孤容姿微微嘟囔了一句,隨即把側顏死死貼在他的心口,沒有瞧見淳于朗笑紋清淺的明眸。


  「你任性起來好看的多。」


  清秋閣內不知發生了何事,阿短僅是一個勁兒地令人守著。


  「不好啦!她醒啦!」一個護衛大驚失色地對著阿短喊著。


  「叫啥叫,不即是個貪圖爺美色的母親兒們,爺都講了關住她了,想必是有了啥證據,你還怕什麼,這女人還可以跳起來打你不成?」


  話音未落霍麗雲便要衝出門外,「你們癲狂了?!本小姐是東南統領府嫡長女!本小姐的姑母是薊州王妃!你們這些瘋子!」


  阿短眉心一蹙,瞧見這個霍麗雲就來氣,「拉住她!」


  那護衛一愣,還是一個擒拿捉住了霍麗雲,他閉著眸子道:「您說罷,如何處置!」


  阿短輕一哼,走至了霍麗雲的臉前,「怎樣,落到你口中的狗奴才掌中是個啥滋味兒?」


  霍麗雲張大了眼,怒意充斥著面容,「瘋子!你們皆是瘋子!朗哥哥不會令你們這麼……」


  阿短抬手即是一劈,直至盯著霍麗雲軟在地,他踹了踹霍麗雲的身子,方才命令道:「關進入罷,別告訴夫人了,就說是抓住的尖細。」


  聽聞甘露寺捉住了尖細,淳于夫人在佛前念了好一會子的靜心經,可還未念完她便被外邊的聲響驚住了。


  「哥!此是咋回事?!」淳于清盯著濕津津的淳于朗抱著一女人衝進了清秋閣,驚得下頜都要合不上了,不可能是自個的大哥從哪挾持來的大家小姐罷?

  下一刻淳于清就想抽自己臉了,這個墜水後面色慘白還可以面容妖嬈姣麗的不恰是獨孤容姿么,想想亦是正常,他大哥這一輩子最難邁過去的關即是佳人關了,還湊巧,這座佳人關堅不可摧牢固難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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