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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冬季也鮮活起來

  「走罷,說不準爺還有其它的命令。」此人方要扭身就聽見廢坑裡發出一聲悶哼。


  「這畜生還敢活過來?」他可不信,侯爺的劍下絕不可能逃過任何人。


  「是老六啊!你看衣襟!」


  倆人都懵住了,那廢坑裡果真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被那屍首一砸悠悠醒扭過來。


  倆人七手八腳地把老六拉出。


  「快……撫我……撫我去見……見爺。」老六一身皆是血痕,非常明顯是受了重傷。


  「他母親的!此是誰幹的!」


  「不要講了,老六是掩護夜隼回城的,快攜他去爺那兒,軍醫那兒還餘下點葯。」


  待到這老六瞧見淳于朗時就奮命抬眸,一開口卻是一大口的血。


  「不要講話了,你真不想要命了?」軍醫也嚇了一跳,這明顯是內傷外傷一大堆。


  老六還是開口說:「爺……夜隼鐵定會想法子混出城,十里長亭……長亭那兒的土地廟,那兒有埋伏!」


  淳于朗明眸微狹,「竟然在那兒設伏?」


  姬無衡不忍心再瞧這血人了,他嘆口氣,「淳于朗,今日的事是我連累你了。」


  淳于朗回身道:「此事是淳于朗職責所在,既然答允了要護衛殿下回城,那淳于朗必定是萬死不辭。」


  看了眼外邊的天色,淳于朗從新拾起了長劍,姬無衡攔道:「你何苦親身去?」


  淳于朗搖搖頭,「這兒還算安全,倘若史家的人追來就往南撤。」說完,人已然出了房間。


  十里長亭的附近是座非常小卻香火不住的土地廟,太多守候尚未歸來的遊子的婦人總會來這兒上一炷香抑或供奉些瓜果酒菜,廟雖小可卻依山傍水,后宅即是璩山山腳。


  這座土地廟的寂靜就像前一生來時,檀香味緩緩氤氳著,推開門即是寂靜的院落。


  這座廟的僧人在年節前就會去甘露寺聽佛會,空空的廟宇也不孤寂,時而都有上香人前來。


  吱呀一聲,獨孤容姿推開了門,裡邊的落葉大約幾日無人清掃了,她的繡鞋碾上去都可以聽見聲響。


  石桌石凳還是如前一生那樣擺放著,石桌上是已然圓寂多年的以為高僧親身刻下的棋盤,雨淋日晒但仍然清晰可見,這場景如同一道強大的拉力,把她一霎時拉扯到了前一生的冬日,落葉瑟瑟時。


  彼時淳于朗跟她倆人隔著石桌而立,如同一盤殘局。


  「容姿,這回南下只怕我要走月余時候,府中的事你做主即是。」


  獨孤容姿還記得自己僅是隨口一笑,隨口又是那些朝政之事,「昨日兵部高尚書的夫人來過……」


  一聲苦笑,彼時的獨孤容姿怎也想不起彼時淳于朗的神情,他那張俊美的臉也仿似在自個的執念中變得模糊,只餘下清冷如寒月的氣息。


  「這小廟連掃地的僧人都不在,還有這多的香在燃著?」獨孤容姿笑靨如花,婦人的鬢髻繁瑣卻更襯托出她絕色傾城的樣子,如海棠一樣姣麗。


  淳于朗輕笑,「離人未歸,家人習慣了來這兒上一炷香,期望早些在十里長亭迎到離人。」


  「上香真的有用?我卻是不信的,倘若神明能帶回這些人盼著的家人,那世人有須要自己幹嘛?」一絲驕縱更顯媚態,院中枯敗的冬季也鮮活起來。


  「倘若我未歸呢?」


  淳于朗的笑紋大約也淺了罷?獨孤容姿心中皆是一緊,自己利用著他的心一回次傷害他,可現在即是想要去回想他的一個神情一個目光都做不到。


  碾過落葉鋪成的小路,踱進了廟中后獨孤容姿的思緒也被拉回到了臉前的佛像,她虔誠地跪在麻墊上雙掌合十。


  她口中呢呢道:「離人未歸,獨孤氏容姿不求其它,這一世本是彌補滔天的罪責,可他已然經歷一世苦楚了,容姿只求用一切換他平安,不惜一切代價。」


  步伐聲零零散散,獨孤容姿警覺性極高,她倏地驚醒一樣,心中一沉隨即極快地閃身躲在佛像後邊。


  「該死的,這下可如何是好?」


  「去追!不可以令他去通風報信!」


  「可虎子已然去了……」


  「去了如此長時間還不回來,說不準是沒了活路。」


  「我們不可以走!主人命令過了要守著這兒!」


  「外邊如此多兄弟,分些人手去前邊找一找,已然設好的埋伏不可以再動,倘若這回再放跑那長沙王,你們留神間上吃飯的傢伙不保!」


  獨孤容姿心中一驚,長沙王?這些人是要設伏對付長沙王?此時淳于朗應該已然救得了長沙王了,算算日子也該回來了。


  她微狹起了明眸透過縫隙看出,幾個看起來身份還不低的人還在商討著事宜。


  「要我說還是去向主人通報一聲,主人彼時應該在城門邊了,李大人的人手都守著城門呢,我們這兒才是最關鍵的一步。」


  「說得對,咱們這兒可是千把個弟兄呢,感覺命人去通報一聲。」


  獨孤容姿捏緊了拳,不想足邊的燭台卻被裙尾勾倒了!


  燭台倒地的聲響雖不大可還是讓那幾個人豎起了耳朵。


  「誰!」


  「誰在那兒!出來!」


  倆朱衣男人都紛紛拔出了刀,眸中皆是殺意。


  獨孤容姿往後一退卻未了退路,後邊冰涼一片,大約是用木板隔起來的。


  她眸中的厲色一閃而過,伸手便要去拔頭上一枚最尖利的銀釵。


  「這兒怎可可以有人,老錢你也太一驚一乍的了,這兒的老禿驢都不在,你沒瞧見灶台都積了灰?」


  「剛才響動即是在這土地爺後面傳來的!」一個腰帶上綁著一對短劍的男人還是不甘心地挑開了紗帳。


  獨孤容姿忍住足下的動作,屏住了呼吸,她壓根沒有退路,身後被緊緊地堵住了,左邊的紗帳半垂著連個孩子都擋不住。


  倘若自己要死在這兒,那也得想法子提醒淳于朗才是,她心中極快地盤算著,可壓根就沒料到更好地法子。


  血!她幾近沒有躊躇抬手便要刺向自個的掌腕,不管是哪兒,有血痕都可疑。


  可簪子還未碰到自個的掌腕她就覺得身後一空,隨即一雙臂膀就把自己攔腰抱起,片刻后臉前即是一片幽黑!

  獨孤容姿張大了眸子,一隻大掌捂住了她的嘴,有種莫名地心安令她停滯了掙扎。


  薄薄地木板被一把刀泄恨一樣地劈了幾個口子,外邊那男人冷聲道:「這群死老鼠,倘若被爺逮住了非把它腸子都挖出來!」


  「你行了啊,跟老鼠玩了如此長時間也不嫌害臊!都跟你講了這兒不會有人。」


  「好啦好啦,都少吵幾句,還有完沒完了?」


  隨著幾個口子漏進來的光,獨孤容姿方才瞧見了臉前此人的下頜,隨即她心跳也極快起來,此人如同從自個的回憶里步出來一樣。


  不敢相信,獨孤容姿毫不躊躇地用銀釵刺了自個的掌心,萬般慶幸,非常痛,痛得令她周身一顫,唇邊卻高高揚了起。


  萬般心如草灰時能見到的光亮中立著想見的人,如此的感受令她難以沉靜,再多的理智跟鎮定自若都扔在邊上。


  幽黯中淳于朗的面色非常差,他幾近不敢去想倘若自己沒有從這條黯道走的話,這丫頭會怎樣!此種如同心中劇烈撕扯的悲慟跟慶幸令他不曉得怎麼發泄,索性用雙臂箍緊了臉前在戰慄的獨孤容姿。


  幽黯里巨大的空虛感被擁抱填補,獨孤容姿任由自己放肆地閉上眸子,不再奮命從幽黯中汲取安全感,只須連跟自個的所有心境,交付在這個懷抱里。


  她的小手攥緊了淳于朗身後的衣料。


  淳于朗一遍一遍地撫著她的背,令她緊繃著的背脊也放鬆下來,直至倆人的心跳聲都歸復沉靜。


  「我來這兒祈福,沒料到這麼靈……」獨孤容姿壓低了聲響,被悶在淳于朗懷中的聲響仿若微微的貓叫,撓在淳于朗的心中。


  「丫頭,我回來了。」淳于朗一直清冷的聲響都攜了微顫,黯啞低沉。


  他不敢放手,生怕放開就如同曾經掌心那一把捏緊卻留不住的黃沙,他在北疆的日子太多的顛沛流離,太多的死裡逃生,他無法更早地認識她熟稔她,無法令她全心全意去相信自己,也未辦法鋪設好一切用最美好去配最心悅的女人。


  容姿,還好,還好我彼時能抱著你,能感到你的氣息。


  城門邊,疾行的一匹馬上跳下一個神情匆促的男人,他環視了一圈后一下馬就沖著姬無贏而去,行過禮后他低吟道:「三王爺,十里長亭那兒有了響動。」


  「城外十里長亭?」姬無贏聽見有響動,明眸微狹。


  「殿下,發覺的人雖是商賈打扮但身手更如同從軍之人,神情也非常可疑,我們的人已然去追了,僅是那人身手不弱,往西邊去了,埋伏在那兒的兄弟們都不敢輕舉妄動,小的方才來通報。」


  姬無贏眸中起了笑紋,「果真停在城外……」淳于朗啊淳于朗,你還真是跟我便如此毫不掩匿地對上了?


  那人見廬陵王沉定臉不曉得在想什麼,躊躇地問道:「三王爺,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姬無贏望了眼在布置人馬的李然,這李然是蒙烽最得意的門生了。


  「回去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我會親身帶人過去。」姬無贏冷聲一笑,「我倘若不親身去,倒也不妙當。」


  那人趕忙應了上馬疾馳而去。


  姬無贏立刻招來了李然,神情沉重道:「李大人,孤的人在城外有了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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