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皇后
獨孤容煙眉心一蹙,自諷一樣道:「你倒是了解洛氏的很。」
獨孤容姿心中好笑。
可不是么?自己還不了解這個洛氏?
已然被她們害了一世,還不夠了解她們的那些許法子么?
她低吟道:「洛氏的意思即是要讓容姿去,那容姿便去定了,嫡姐放心,容姿萬事都會小心的。」
獨孤容煙沉默了好長時間,垂眸道:「一直以來,我都當做你是跟洛氏親近的……為什麼眼下……」
說著她抬眸緊緊盯住了獨孤容姿,生怕錯過了她一絲一毫的神情。
獨孤容姿死死攥著拳,沒有分毫的閃避,唇邊的寒意漸起。
「一直以來是容姿太過糊塗了,母親去世后,這左相府便被洛氏覬覦,她怎會真心待我,相比起待我好,洛氏更想要的是我能身敗名裂亦或是死……」
獨孤容煙眉心一跳,「你……清晰了何事?」
「廬陵王府中的那樁事,即是洛氏和獨孤世琴的手段,乃至還使了毒,即便我死不成,那亦是要我身敗名裂!若不是這事中途出了點意外……這即是個死局。」
獨孤容姿咬唇暗恨著自己。
倘若不是自個的輕易錯信,那一世又怎麼成了那副局面?!
獨孤容煙愣在原處,「沒料到,洛氏竟然已然敢這麼心狠手辣了!」
她剎那間又促聲道:「那你還答允了要同她去甘露寺?!倘若出了什麼事……」
獨孤容姿重重地點點頭,「容姿是非去不可的。」
見她如此固執,獨孤容煙嘆口氣道:「展旌展參將是外祖母早先派來獨孤家的,身手不一樣,你攜著同去,若有何事,今晨命人回來傳信,倘若洛氏敢幹嘛事,你也不要心軟,不過一名貴妾罷了,記住,你是獨孤家嫡女。」
獨孤容姿淺笑著點點頭,「嫡姐不必擔心,就當做容姿去祈福罷了。」
獨孤容煙瞠了她一眼,「我倒是沒料到,在景家呆了快十年的時間,你便成了這幅膽大妄為的脾性,還瞞我瞞的那般緊。」
送走了獨孤容煙,獨孤容姿掛在面上清淺的笑紋便慢慢散了。
不僅是景家的十年時間,還有前一生一世的風波,才可以磨礪了自個的心志……
這一世,自己便要扭轉這一切!
初六,獨孤容姿立起身,換了身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又任由婉貞幫自己萬樂閣飛仙髻。
婉貞笑著替她插上了一枚鑲玉石簪,「小姐如此便氣色好多了。」
邊上的杏貞仍是有些愣愣地,「小姐,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啊?」
獨孤容姿佯裝正色,「那便掐自己一把,倘若不痛,那即是夢。」
杏貞愣愣道:「比起在世琴小姐那兒劈一天的柴,掐自己真的不痛啊。」
獨孤容姿垂下了眼帘,銀鏡中眼下的那顆痣依稀可見,卻未了柔媚之意,由於她妝容的雅緻,反而是添了清麗。
她起身攥住了杏貞的掌,佯怒道:「日後不準劈柴。」
「也不準哭。」
杏貞拭乾了淚滴,破涕為笑道:「婢女曉得了。」
「走罷,去青蓮閣。」
獨孤容姿沉沉地嘆口氣。
自己日後不會容許自己要護著的人再受委曲!
說著,獨孤容姿便由婉貞和杏貞伺等著去了青蓮閣。
青蓮閣內,夏姨娘已可以下床了,正坐在二少爺獨孤俊郎的小床沿兒哄著那小人兒。
「姨娘,容姿小姐來了!」
夏姨娘一下子站立起身,由於是月子里又甚是體虛,差點兒倒在丫頭身上。
「姨娘!您沒事兒罷?」
夏姨娘搖搖頭,「撫我去見容姿小姐。」
這時杏貞卻已是掀了帘子,「小姐,小心些。」
獨孤容姿淺笑著進了里堂,「夏姨娘身子還不好,先坐下罷。」
夏姨娘卻是紅著眼圈跪在地,「容姿小姐大恩大德,賤妾哪兒敢忘!」
若不是容姿小姐出手相救,自己怕是和二少爺早便一同歸天了罷……
獨孤容姿望了眼她身後的丫頭。
這紅釧是自個撥來青蓮閣替代小梅的。
「紅釧,還不快撫姨娘起來?」
那丫頭聽了獨孤容姿的命令,方才撫了夏姨娘起來。
獨孤容姿先是向前一步望了望熟睡著的獨孤俊郎。
前一生自己可是極其不待見這庶弟的,乃至是他死啦心中也未分毫的波瀾,而眼下這孩子是自個從鬼門關拉扯回來的。
她伸出指骨微微觸碰他的額頭,嬰兒的皮膚細嫩滑膩,純白地仿若一張紙。
獨孤容姿輕笑,「夏姨娘是個有大福的,容姿僅是做了些小事罷了。」
說著她不待夏姨娘應聲便對一房間的丫頭老媽子道:「都先退下罷,我同姨娘說會子話。」
夏姨娘不知她是何意思,只可以怯怯地立在一邊。 瞧到房中只剩下夏姨娘時,獨孤容姿指著一張錦杌道:「姨娘坐罷,容姿僅是說些閑話罷了。」
夏姨娘確認了她眸中的和善後,方才斜簽著身子坐了。
「容姿小姐,您倘若有何命令,賤妾必定盡心盡……」
「誒?」獨孤容姿微微搖搖頭,「我僅是要告知姨娘,小梅一事。」
夏姨娘當然心中疑惑了很長時間,她抬眸,如同不解道:「小梅不是因為犯了錯,被發落出了府?」
獨孤容姿輕輕道:「夏姨娘可知……同小梅一道被攆出府的是何人?」
夏姨娘心中倏地一跳。
這容姿小姐怕是是來試探自個的。
她忖度了片刻。
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個容姿小姐?
可這容姿小姐不是一直都是府中最驕縱任性的小姐?
可眼下看起來……倒如同她忍耐至此!
莫非她早便忌諱了洛氏?
夏姨娘睹了眼床上躺著的二少爺,她眸中剛毅一片!
自己有了孩子,還是個兒子!那洛氏又怎麼肯放過自己?!
倘若找不到能庇護自個的靠山,自己在這獨孤家的后宅中舉步維艱!
而容姿小姐……
她盯著臉上仍是輕輕的容姿小姐,一時彷彿是覺得透不過氣來。
自己如同壓根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咬緊唇,緊掐著自個的掌心道:「容姿小姐……賤妾清晰,小梅是洛氏安排之人……」
獨孤容姿便料到了夏姨娘的選擇。
這夏姨娘出身醫門夏家,膽識同心志自然不是一樣姬妾能比的,前一生若不是她被洛氏所害,怕是這左相府還不鐵定是個啥光景呢?
這一世,夏氏即是自個布下的第一顆棋子,也可以牽制住洛氏的勢力!
獨孤容姿輕笑,「夏姨娘不必驚惶,小梅想幹嘛你怕是也猜得到的罷?那碗添了些東西的湯藥也被我換下了,小梅同那洛氏邊上的老媽子已然被攆出了府。」
夏姨娘一下子跪在地,抹著淚滴道:「容姿小姐的恩惠,賤妾必定銘記在心!」
獨孤容姿撫了撫志哥兒的臉頰,新生的孩子總是純凈地令人心痛。
「起來罷。」
這聲響中攜著的不怒自威竟然讓夏姨娘懵住了。
倘若這容姿小姐忍耐到了今日,還以驕縱和傲慢為皮子活了如此長時間……
那她的城府該是有幾許?
夏姨娘咬唇立起身,「容姿小姐可是有事要命令賤妾?」
獨孤容姿搖搖頭,「二少爺可以平安活著,即是我心中所願了,姨娘可懂?」
這即是制住洛氏的一大優勢!
獨孤容姿沉沉地嘆口氣,「姨娘這院落也該清理清理了,否則的話,豈非整日里提心弔膽的?」
夏姨娘眉心一跳。
容姿小姐這是要放權給自個了?!自己能清理門戶了?!
不必再整日里縮手縮腳的了!
她感激地福了一福,「賤妾多謝容姿小姐!」
獨孤容姿點點頭,「不必如此,日後容姿亦是要仰仗姨娘的。」
方才是真正地收服人心之術,不給完完全全的恩惠,只用交易一言剔除他人的戒心……
獨孤容姿心中暗暗地嘆口氣。
這一切的城府謀略,還都是為姬無贏才學會的……
呵……
真是可笑,不過也恰是如此,自己才有資本去逆轉這一切。
彼時的鎮遠侯府內,淳于朗正立在里堂拭著手中的長劍。
石青色簇花暗紋的玉袍為這男人添了絲儒雅之氣,然而掌中泛著寒光、真正飲過血的長劍卻是令他不自覺黏上了股凌厲的殺氣……
「爺,近來信王給廬陵王送了個姬妾。」
淳于朗睹了眼匆匆進來的阿長,清冷的聲響輕輕響起,「哦?姬妾?樣子如何?」
阿短怔了一瞬,「應該長得挺美罷……」
說完他狠狠拍了拍自個的腦袋,「爺,你又耍我!」
淳于朗把劍放進了劍鞘,一把丟給了阿短,「去演武場。」
阿短手忙腳亂地接過了長劍,嘀咕道:「可是,信王送了個……」
「你令我去深究旁人的姬妾?」
阿短撇了撇嘴,低吟道:「爺,那……這事……」
淳于朗頭也沒回,恣意理了理衣衫,大步邁出了書廳,輕輕道:「信王?他眼下還可以想幹嘛?僅是想著掰倒這當朝太子罷了。」
攥著長劍,阿短扁著嘴嘟囔了幾句,「什麼太子啊……都是紙紮的……推推便可以倒?」
演武場設在竹林旁,鬱鬱蔥蔥的竹林讓這充滿了刀光劍影的演武場也典雅了幾分。
接過了阿短遞來的長劍,淳于朗左手一揮,長劍便出了劍鞘。
他把劍鞘一把丟給了阿短,隨即便身形極快地在竹林旁練起劍來。
阿短望了眼這凌厲的劍術和紛紛揚揚的竹葉,下意念地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