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個圈
宋頌順著丁蕊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一個並不算大的展台前圍了十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在向招聘人員詢問著什麼。這家公司很有趣，名字叫「四個圈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廣告牌做得很逗比，運用了大量網路表情包、網路用語以及豐富的色彩搭配，與周邊展台那嚴肅、正經、死板的色調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雖然這家公司的名字讓宋頌感覺陌生，但走近去看立式廣告牌上的介紹，他發現這家公司對他來說不僅不陌生，反而非常熟悉。
這家公司主要運營區域自媒體，旗下有多個粉絲數百萬的抖音號、微信公眾號、微博號，還與許多網路新媒體平台有合作，渠道很廣。
宋頌就不止一次通過他家旗下的微信小程序搶過性價比極高的美食團購券，還關注了兩個他家的微信公眾號，每天公眾號發新消息，他都有看。
回到這家公司的名字，看似逗比的「四個圈」，其實是很有內涵的，分別是：美食圈，玩樂圈，生活圈，職業圈。他家旗下的那些自媒體賬號，在本市及周邊區域已經有了很大的影響力，滲透到了居民的方方面面，勢頭很猛，整體透著蓬勃的朝氣，給人感覺很舒服。
宋頌記得，以前丁蕊曾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美食博主，隨著時代發展，網路媒體的衍變，她雖然一直沒什麼具體行動，但夢想卻沒有被她遺棄，現在的她想要成為的是美食主播。
丁蕊曾說過，她夢想能夠吃遍所有美食，把最好的美食推薦給所有人。
如此來看，這家公司確實能夠提供丁蕊夢想的職位，也難怪丁蕊會顯得如此激動。
兩人擠進人群，先去看招聘崗位。
四個圈提供的崗位很多，包括采編、短視頻策劃、美工設計、銷售代表、點評達人等十幾個崗位，每個崗位都招至少兩人，薪資待遇沒有寫多具體，只寫了綜合月收入七千多，給人感覺誠意滿滿。
別說丁蕊，在看過一些崗位的工作職責和要求后，連宋頌都有些動心了。
比如這條：能挖掘探尋市井中的美食、人文，並用精彩的文字和照片記錄下來，熱愛吃喝玩樂，有激情，敢於創新……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工作就是吃喝玩樂后寫心得？
這樣就能拿到高薪？
宋頌帶著疑問跑去問招聘人員，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他開始替丁蕊擔心了。
越是這樣的工作，競爭越激勵，待遇可能很難達到上面寫到的月薪七千，甚至實際工作遠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
果然，旁邊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姐姐問招聘人員：「你們上面寫的是綜合月收入七千多，都包含哪些啊？」
招聘人員答道：「包括底薪、提成、獎金、全勤、外出補助、五險一金、加班費。」
果然是個坑！
另一個漂亮小姐姐問得更直接：「你們這麼多項收入加起來才只有七千多，那底薪實際沒多少吧？你剛才說還有加班費，你們加班很多嗎？」
招聘人員笑著道：「來我們這邊工作的人，更多看中的是未來的諸多可能。我們的優勢本來就不是薪資待遇，而是公司的培養體系，晉職空間，工作氛圍等。我們沒有強制加班，大家都是主動要求加班，但即使主動要求加班，也是有加班費的，還有免費的工作餐。」
「那你們的底薪到底有多少啊？」有人不甘心地刨根問底，相對加班費，大家還是對底薪更在意。
招聘人員並不隱瞞，直言道：「基層崗位底薪2500。」
「包含五險一金嗎？」
「包含的。」
「那算下來一個月到手才一千多塊錢啊！太低了吧！」
招聘人員並不惱，耐心道：「可是在我們這裡，你不可能每個月只拿到底薪啊。我們這上面寫得比較保守，我們有的同事一個月能拿到兩三萬呢。」
如果是校園招聘，或許這些話還能讓那些未經世事的青年男女們充滿期待，但來這種招聘會的人，哪個沒經歷過社會毒打，才不相信這種拿個例當普遍的言辭。
宋頌扭頭問丁蕊：「你怎麼想的？」
丁蕊小聲道：「待遇好像確實有點低。」
宋頌又問：「那如果拋開待遇，只看工作呢？」
丁蕊咬著下唇猶豫片刻后，目光變得越發堅定起來：「我想試試。」
宋頌鼓勵道：「那就去吧，我全力支持你。」
「嗯！」
一向膽怯的丁蕊此時勇氣十足，她走上前拉過椅子坐到面試官對面，當天第一次遞出了自己的簡歷。
面試官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目測也就二十多歲，單眼皮，瘦瘦的，笑起來很陽光，給人以鄰家大男孩的感覺。
宋頌離得比較遠，但他看到丁蕊和那個面試官聊得很開心，有說有笑的，心裡就踏實了很多，覺得這個工作應該是穩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丁蕊起身跟面試官告別，左右環顧一圈找到宋頌，如小貓般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宋頌面前。
「怎麼樣，搞定了？」宋頌笑著問道。
丁蕊嘆了口氣，輕搖頭道：「應該沒戲。」
「嗯？我看你們好像聊得挺好的啊，而且你文字功底那麼強，平時也喜歡攝影，還喜歡美食，這個工作簡直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啊！」宋頌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丁蕊面露無奈道：「那個面試官說他們公司走的是年輕化路線，雖然招聘要求上沒有寫出來，但原則上超過三十歲的女性基層員工是不會要的。」
「可是你就算按虛歲算，也才二十八歲啊。」宋頌有些不高興了。
年齡在三十多歲左右，並且在事業上還沒什麼大成就的人，其實不管男女，對於跟年齡相關的話題都特別敏感。
丁蕊嘆了口氣：「所以人家沒有直接拒絕我啊，說還有機會，只是可能機會不大。」
宋頌沒有抱怨，沒有埋怨，但也不想遺憾。
難得碰到丁蕊中意的工作，宋頌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麼幫丁蕊促成這次應聘。
經過一番沉思后，宋頌正色道：「老婆，咱們因為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崗位，所以做的簡歷有些偏辦公室文員和管理員方向了，只看簡歷，會給人一種刻板又死守規矩的印象，這對你應聘這樣的崗位是很不利的。」
丁蕊仔細一琢磨，發現宋頌確實說得特別在理。她有些煩悶：「那怎麼辦？現在簡歷都已經交了，再做一份也來不及了啊。」
宋頌道：「要不這樣，你去把那個面試官的微信或者郵箱要過來，咱們立刻回去重新準備一份簡歷，今天晚些時候把電子檔發給他。」
「不合適吧？」丁蕊又一次膽怯了。
宋頌鄭重問道：「你到底想不想爭取到這份工作？」
「當然想啊！」
「那你就按我說的做，相信我。就算最後的結果不理想，至少咱們也努力去爭取了，不會有遺憾。」
丁蕊咬著下唇猶豫了許久，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然後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再一次去找那個面試官了。
此時那邊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在面試，在耐心等了半個多小時后，丁蕊再次坐到面試官面前，有說有笑地聊了幾分鐘便起身歸來。
「怎麼樣？」宋頌關切地迎上前問道。
丁蕊晃了晃手機：「加上微信了，也跟他說了，他說可以的。老公，咱們還要再看看其他公司的招聘信息嗎？」
宋頌搖頭道：「不看了，咱們時間很緊張，趕緊走。」
「去哪兒？回家嗎？」
「不！」宋頌神秘一笑：「覓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