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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打板羽球

  楊木青邊看信邊擦淚。看完信,他終於哭出了聲:“她的確變心了。她硬是看不起我,嫌我身體有殘疾。”


  他的心象被紮了一把鋼針似的,痛極了;這種痛,前所未有。他把嘴唇一咬,提筆回了一封信:“我看錯了人!對你不抱更多的幻想!”


  憑著衝動,他迅速投遞了那封信,然後跑回寢室蒙在被蓋裏哭了一整個下午。室友問他,他說他爸爸生了病。


  那以後楊木青跟李國君打了幾個月筆仗,兩人惡語相向,感情達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直到李國君不再回信,才徹底絕交。


  李國君的分手信給了楊木青致命一擊,那一周他沒心思好好上班了,成天萎靡不振,悶悶不樂。


  到了周末開科務會的時候,楊木青靜靜坐在靠牆的一把藤椅上,一聲不響。


  他眼睛時而看著遊科長;時而望著天花板;時而看看其他同事,似乎聽得很認真,其實不然,他是心不在焉的。


  像一匹千裏馬在一望無邊的大草原馳騁一樣,他的思緒也在自由地飛奔,一會打詩的腹稿;一會默記五線譜。他爭分奪秒做白日夢,幻想自已成了詩人或音樂家。


  “楊毛青,你最近的工作情況如何?”遊科長把他從夢中喚醒。


  “科長,你是說技術排隊的情況嗎?還是勞動競賽和現場生產的情況?”楊木青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地問。


  “都說。”


  “好。技術排隊、操作查定基本結束,要寫榜公布了;勞動競賽熱火朝天,生產也起來了。”


  “各台做的什麽絲?繭子煮得好不好?每分鍾落幾顆緒?”遊科長問得很具體。


  “最近大概平均在四A級,落緒顆數……”楊木青邊說邊翻筆記本,顯得有點慌亂。


  “好了好了。二天工作要細致些。”遊科長把他上下打量了兩眼,聳了聳寬寬的肩膀,笑著說,“楊毛青,我看你這幾天好像有些心神不定,思想不集中,是不是李同學沒來信呐?”


  “科長,哪個談這些!”楊木青的臉紅得象熟透了的柿子,狼狽極了。他鬼火直冒,在心裏暗暗怨恨遊科長。


  十幾個同事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下麵把下周工作布置一下。我看新繭子上市了,要入庫調查、抽樣,這得科裏派人去。”遊科長環視了一下,盯著楊木青說,“我看還是小楊去好,庫裏供銷科有的是工人,你去經由一下。”


  “可以。”楊木青回答得很小聲。


  “那就散會吧。”遊科長宣布道。


  由於這次科務會開得太長,散會散得很麻利。


  星期一上午,楊木青到倉庫上班了。他的工作時間是上午八點到下午四點,中間一個小時吃飯時間。


  比起試樣組,工作時間減少了一個小時,但勞動強度加大了,工作環境也差多了。


  楊木青一走進倉庫,迎接他的就是撲撲灰塵和刺鼻的氣味。


  倉庫裏的蠶繭堆積如山,排列整齊,楊木青跟在一個老工人身後巡查。


  這老工人姓蔡,年約六十多歲,青銅色的臉,花白短胡子,滿臉皺紋,身體強壯,膀臂很結實,肌肉飽滿,看上去便知是一個飽經風霜、熱愛勞動的老人。楊木青喊他“蔡老師”。


  蔡老師埋頭兢兢業業地幹活,不愛說話,但有問必答。


  他倆都捆著圍腰,戴著手套,在繭包子中間竄來竄去;逐包解開,逐包抽取樣繭。


  那打開的一包包春繭,白白胖胖、閃閃發亮。他倆都伸手進去,從邊到內,從上到下,抽取樣繭。


  楊木青的動作總跟不上蔡老師,他索性取掉手套,這樣效率倒是快了,但手指頭在繭堆裏擦來擦去,指甲邊很快就起了倒欠皮,漸漸地脫了皮,出了血。


  楊木青忍住痛,認真工作,他心想:“都怪自己平常勞動太少了,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六月的天氣十分炎熱,繭庫關得嚴嚴實實,隻有四扇小窗戶與外相通;在堆繭包的過道上麵的天花板掛著五隻風扇,像鳥翅膀一樣慢悠悠地晃動著。


  這一整天,楊木青都在空氣幹燥、悶熱的繭庫工作。手,忙個不停;腳,也忙個不停;身上的汗珠比手腳更忙。


  他用手巾和衣袖把頭上、臉上的汗水擦了又擦;他的頭有點暈,他沒吭聲,強忍著。


  他不時望望牆上的掛鍾,盼著早點下班。


  好不容易熬過了第一班,他急衝衝地走進寢室,一頭倒在枕頭上。枕頭是李國君送的,一直藏在木箱子裏,分手後才拿出來用。


  枕頭勾起了他的萬千思緒。想著想著,淚水浸濕了枕頭。


  楊木青哭過後,心情恢複了平靜,帶著滿身灰塵、汗水和疲乏走進廠洗澡堂。


  幹淨、清涼的洗澡水衝掉了楊木青的壞心情。走出浴室,他端起臉盆邊走邊哼歌。他的歌聲小得隻有他自己才聽得到:“年輕的朋友趕快來,忘掉你的煩惱和不快……”


  他一路走一路哼。


  “楊同誌,來打板羽球。”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的操場上傳來。他扭頭一看,見12台甲班那個高個兒繅絲女工正在打板羽球。與高個對打的是一個矮個子。楊木青認識矮個子,她是12台甲班黨小組長蘇雅平。楊木青是共青團員,有次他參加全廠召開的黨、團員大會,聽蘇雅平發過言。他高興地朝她們走去。


  “楊同誌,你來打。”高個兒把拍子讓給楊木青。


  蘇雅平也把球拍讓給他,說:“你們打。我要去開會了。”


  蘇雅平把球拍塞在楊木青手裏就走了。


  楊木青跟高個兒對打起板羽球來。


  驕陽已經偏西,餘輝射著楊木青的眼睛,他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看到一個模糊輪廓。


  沒到半小時,楊木青接連失誤,接不住對方打來的球。他東跳西跳,渾身出汗,把剛換上的汗衫又浸透了。他滑稽的動作逗得對方嗤嗤笑,笑得彎腰駝背。


  “楊同誌,我們調一頭。”她善解人意地說。


  楊木青從左端移到右端,避過了夕陽的照射,能接到球了,揮動球拍打了十幾板都沒丟球,他開心極了。


  與他交手的姑娘沉著、嫻熟,宛若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楊木青同高個姑娘打了一個鍾頭的板羽球,到了吃晚飯時間才結束運動。


  這期間,兩人隻忙著打球,沒有聊天。道別時也沒說話,楊木青把球拍還給她,朝她笑笑,端起臉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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