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繅女冠軍
劉雲華漸漸地與群眾合不起了，除了上班、打球、跟楊木青在一起外，平常是那麽的孤單。
說來劉雲華也有非常聰明的一麵，她覺得用語言解釋不了、說服不了群眾、無法讓姐妹們恢複好感，幹脆就埋頭把生產搞好、把技術練好、既不使楊木青為難又能出人頭地。
她跟楊木青談情說愛的同時也不忘叫他傳授技術。
功夫不負苦心人，不到一個月，劉雲華的技術提高了、生產完成得出色了、85分減少了、75分消滅了。
更讓人刮目相看的是，她練出了操作特點，單手快接、單手理緒頭，摘出來的蛹繭薄、窩子變化小。
她的成績穩定，三個月繅出來的絲都達到6A優級，原料消耗比計劃少兩公斤、產量超了10斤。
眼看劉雲華成了全台冠軍，楊木青成天也是樂滋滋的。
轉眼到了初秋。
“芙蓉映水菊花黃，滿目秋光。”在這不冷不熱、景色宜人的秋季，一年一度的技術操作能手選拔賽開始了。
先在班組選拔；後到全廠；再到地區、全省直到全國。
無論是打擂點狀元，還是樹立標兵，雖然名目不同，目的都是樹立楷模、典範；做到學有榜樣、鼓舞士氣、調動積極因素把生產搞上去。
各台預選賽的條件是：三個月生產任務完成得好、技術操作輕快、政治思想好。
對於甲班14台的操作冠軍劉雲華來說，前兩項條件都沒問題，就是“政治思想好”這條有爭議性。
本來，她是團員又是工會小組長，思想也不落後，但有人說她不該去挖別人的牆腳，楊木青本來跟劉錦雲在耍朋友，她不該擠進去給人家卡了。
不過，也有人幫劉雲華說話，說這事不是單方麵的，年輕人都要耍朋友，有選擇的自由，楊木青並沒結婚，劉雲華不算破壞別人的家庭。
末了，車間領導還是決定派劉雲華參加班的比賽。
劉雲華參加比賽那天，李支書給楊木青打招呼：“這次劉雲華參加比賽，你是她技術員，又是她朋友，最好回避一下。”
“我不過問，不管就是了。”
“不，還應該管，從技術上還得幫助。”李支書和氣地說，“其實別的用不著你操心，組織上會安排的。”
劉雲華過關斬將，一路順順當當地拿下全廠總冠軍，被選為廠操作能手代表，很快要去地區比武了。
這期間，劉雲華事業、愛情雙豐收，跟楊木青進入了熱戀階段。
在劉雲華的催逼下，楊木青寫信跟劉錦雲解除了婚約。
一個星期天，廠裏休假，劉雲華邀請楊木青進城去她家看看。
兩人進了城，順著河邊從三街旁邊穿過，到了新市場，劉雲華叫楊木青在那等一等。
她說：“我先進屋去看看媽在屋裏莫得。要給老人家打個招呼。你後頭就來。”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說：“走到一路，院子裏的人要笑。那些人都是老封建！”
“你沒在你媽麵前說過我們的關係麽？”楊木青有點驚詫。
他倆已談了三個多月戀愛，想不到她還沒給她媽提起這事。
沒等楊木青多說，劉雲華已消失在人山人海裏。
等了半個小時還沒見劉雲華來接他，楊木青實在不耐煩了，決定自己找上門去。
他記起他們未耍朋友之前，在一次閑談中，劉雲華說了句待客話：“楊老師，請上街到我家裏來耍嘛，我住在葫蘆街56號。”
楊木青從菜市場一個小攤販那裏打聽到葫蘆街，他走出菜市場往左拐了一下，很快就看到門牌上寫著“葫蘆街1號”。
他按門牌號一路數過去，數到一個巷道，看見牆壁上寫著“葫蘆街56號”，便走進了巷子。
巷子裏麵有座院子，是四合水結構的瓦房，住著幾戶居民。
見他站在院子裏東張西望，一個提菜籃子正要出門的中年婦女問他：“同誌你找哪個？”
“老媽媽，劉雲華在這裏住麽？”
“在在。”
那婦人打量了楊木青一下，會意地笑了笑，大聲喊：“劉家大妹子，有客人來會你了！”
劉雲華沒吱聲，從屋裏走出來，快步來到楊木青麵前，難為情地說：“木青，媽不在家，隻有兩個小妹在家。”
說到這裏，她突然變得焦急起來：“哎呀，本想叫你屋裏去坐，吃了午飯再走，家裏又窄又髒！”
“那我就走了。”楊木青明知吃了閉門羹，便主動告辭。
“那我短送你一程。”劉雲華慌慌張張，紅著臉說，“我明天下午兩點鍾就回廠來。”
打這以後，楊木青覺得劉雲華象劉玉英，又是一個捉摸不定的女子。
他暗歎道：“唉，劉家盡出這種女子！”
楊木青預感到他同劉雲華的感情不會一帆風順。
就在劉雲華給楊木青吃了閉門羹的第二天下午，劉雲華回廠後給楊木青說：“昨天下午媽回來，我簡單地征求了她的意見。”
“你媽的態度如何？”楊木青急切地問，“你給她啷門說的？”
“我呀……”她停下來喝了口水，接著說，“我盡說你孬的。我說你是一個聰敏的年輕的技術員；我說你爸媽死得早；我說你性格又溫和；我說你身材苗條，人又白淨……”
“夠了、夠了！我隻想曉得你媽的態度！”
見楊木青麵帶慍色，劉雲華這才收起嘻嘻哈哈，一本正經地說：“我媽說‘百聞不如一見’。下周她要進廠來看你。”
“看就看嘛，未必還配不上她那個嬌小姐嗎？”他猛然想起什麽似的，“雲華，媽來了，我得準備一下，你說啷門招待才要得？”
“她不會隨便吃你的東西。”
他想了一下說：“我自有辦法。”
第二天，楊木青跑去找張玲玲商量。
張玲玲的愛人是朱鳳廠總務科的副科長。
楊木青托張玲玲買了四聽五餐肉罐頭、兩盒大前門香煙、一斤大白兔奶糖。
他把這些食品交給劉雲華，叫她去辦招待。
張玲玲特意提醒楊木青：“你也得收拾、收拾，把一身配整一下。老親娘看了順眼。”
楊木青聽說劉雲華的母親要來看他，心裏本來很緊張，嘴上卻說著反話：“人嘛，隻要她女兒看得起我就是了，我又不是同她耍朋友。”
“背時鬼兒子，劉雲華聽到了要扯你耳朵！”張玲玲以老姐子的態度說，“當真！這回莫黃了，免得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