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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金童玉女

  見過沐家人,確切地說是見過沐明嫵后,不到三個月,賀之揚向清淼提出分手。


  原因是:他以為愛的是清淼,可是見到明嫵后,才知道真正愛的人,其實是明嫵。


  小說里才有的離奇情節,發生在她身上。


  姐妹兩人面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明嫵比清淼多了份迷離、嫵媚的風情。


  這種浪漫不羈的女人,最吸引循規蹈矩、生性單純的男孩,賀之揚徹底淪陷了。


  清淼永遠忘不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震驚、憤怒,心好似碎了一地,身體像突然墮入冰窟,從頭涼到腳底。


  她瘋了似的跑出去,跳上車,一路將車子開得飛快,直奔海邊。


  賀之揚怕她出事,開車追上去,找到她后,把她弄到他的車上,往回返。


  一路上,清淼吵鬧著要下車,賀之揚分心去哄她,兩人爭執不下,結果,與逆行而來的汽車相撞。


  危急時刻,他撲倒在她身上,牢牢護住了她……


  對方司機酒駕逆行,連撞兩車后,當場咽氣。


  賀之揚的命是救了回來,可大腦卻受到了嚴重損傷,變成了植物人,直到今天也沒醒過來。


  清淼輕傷,完好地活到現在,心,卻早已滄桑。


  如果時光能重新來過,她寧願洒脫地分手,而不是撕心裂肺,鬧得如此慘烈。


  沐明嫵呢,一如既往的瀟瀟洒灑,一點兒內疚的心思也沒有,彷彿發生的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完全忘記了,當初是因為她,極盡所能地勾引賀之揚,才引發了一連串的慘劇。


  ……


  麻嫂看看清淼,又瞧瞧躺在床上的賀之揚,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離開,將空間留給二人。


  清淼擦凈眼淚,握住賀之揚的手,輕聲細語地說些以前甜蜜相處的點滴。


  三年了,她一直用這種方法,試圖喚醒他。


  賀之揚出事後,賀家人對她態度大變,痛斥、指責,拒絕她來探視。


  這也是人之常情。


  清淼就趁他們不在的時候,悄悄地來,贖罪。


  那種難以言喻的愧疚、自責、後悔、痛苦,一點一點地磨蝕著她的心。


  生不如死,大抵如此。


  她恨肇事司機,更恨自己。


  都怪自己當初太衝動、太任性。


  作死,作死,不作不死,為什麼躺在這裡的不是她?


  夜色透過窗戶,漸漸籠罩了整個病房。


  陰氣沉沉。


  清淼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站起身,緩緩走到門外,換麻嫂進屋。


  來到醫院收費處,刷卡預繳了賀之揚下半年的療養費。


  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離開醫院后,清淼驅車去了京郊輝煌騎馬場。


  她需要發泄。


  輝煌馬場是一家私人會所,由親媽黎晶為她繳費入的會,目的是讓她趁機結識京城上層社會的公子哥兒。


  公子哥倒沒認識幾個,清淼卻實實在在地愛上了這項運動。


  她先去更衣室,換上緊身小背心和馬褲,以及長馬靴,戴上黑色禮帽。


  工作人員牽出她的馬,這是一匹純種馬,通體雪白,鬃毛鮮亮,肌肉健碩,體態勻稱,而且訓練有素,恭良溫和。


  清淼摟著它的脖子,溫柔地拍拍它的額頭,俯下身,在它耳邊打招呼,「小白,想我了沒?」


  小白溫馴地蹭了蹭她的手。


  清淼牽著它走到馬道上,翻身上馬。


  韁繩一松,小白撒開四蹄,在馬場上奔跑了起來。


  清淼握住韁繩,身子向前傾,雙腳用力地蹬住馬蹬子,策馬揚鞭。


  馬越跑越快,穿過草地和樹林,一路狂奔,四蹄騰空。


  漸漸超越了其他馬匹,遙遙領先。


  清淼半蹲半站在馬蹬上,隨著它的節奏一起一伏,像騰雲駕霧般。


  涼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過,所有的煩惱、壓抑、不堪,一掃而空。


  腦子裡緩緩升起一種不現實的逍遙感,輕飄飄的,一直往上浮。


  此刻的她,心靈滌盪,仿若重生。


  沒多久,一匹體型高大威猛的純種汗血馬,追了上來,很快,便越過了清淼的馬。


  那匹馬,毛髮火紅,渾身不見一絲雜毛,像極了《三國演義》中的赤兔馬。


  馬背上的男人,更是英姿颯爽。


  一身帥氣的英倫馬服配著長統黑色馬靴,寬肩窄腰大長腿,身形端直筆挺,飛揚洒脫,意氣勃發。


  驀地,男人回眸,沖她一笑。  是傅少騫。


  那張原本英俊冷傲的臉上,難得地露出得勝與激將的表情。


  清淼不甘落後,揚鞭催馬加速,沖了上去。


  兩人兩馬,一紅一白,忽前忽後,你追我趕,往樹林深處跑去。


  夜色漸濃,駿馬奔弛,忽啦啦驚起一群野鳥。


  小白受驚,瞬時變得焦躁起來,揚蹄嘶鳴,不受控制。


  清淼重心不穩,下盤被甩得離了鞍,身體直往下跌。


  她暗道一聲「不好」,鐵定要摔下馬了。


  傅少騫聞聲,立刻收緊韁繩,喝令他的馬跑到清淼身邊,手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將她拉到他的馬背上。


  清淼坐定后,這才舒了口氣,虛驚一場。


  小白交給助理教練安撫。


  兩人原路返回。


  清淼被傅少騫摟在懷裡,渾身不自在,想掙開,可是馬奔騰不停,她怕摔,怕疼。


  傅少騫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輕輕扶著她的腰。


  纖細柔軟的腰,盈盈一握。


  他的下頷,正好抵在她的頭頂上,鼻尖嗅到淡淡的清香。


  清淼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會被摔得很慘。」


  傅少騫唇角微揚,「性子還挺辣的,可惜,壓根就不會騎馬。」


  聲線低沉、穿透,飄進清淼的耳蝸。


  她不服氣,「我騎齡一年多,覺得自己騎得蠻好的,剛才不過是因為小白受了驚嚇。」


  傅少騫騎齡超過二十年,不屑一顧地說:「你基本功沒練好,別亂找借口,會騎的話根本不會摔到。」


  清淼無言以對。


  駿馬一路奔跑顛簸,兩個人,男的陽剛俊美,女的陰柔嬌美,兩具年輕鮮活的軀體,隔著薄薄的衣料,緊貼在一起。


  好曖昧。


  清淼的臉,情不自禁地熱起來。


  秋風吹起,她的發梢,拂到傅少騫的臉上,痒痒的。


  他心念微動,輕輕撥開她的髮絲,問:「Dressage會嗎?」


  「盛裝舞步?」清淼搖搖頭,「不會。」


  她騎馬只為放鬆,又不參加奧運會,學那麼多花樣幹嘛?


  「笨。」


  清淼無語。


  傅少騫想起清淼上次的狼狽相,欲笑非笑,「賽車時嚇得失魂,騎起馬來卻這麼賣力,為什麼喜歡騎馬?」


  清淼出過車禍,當然會怕賽車。


  她回道:「穿著馬服,騎在馬背上,感覺自己英姿颯颯,好帥,像從軍的花木蘭。」


  「幼稚。」


  清淼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不打擊人,會死啊?

  回到會所后,清淼換好衣服。


  走到前台,剛要簽字時,美麗的小姐彬彬有禮地告訴她,她已經由會所的普通會員,升級為尊貴會員,後續費用全免。


  尊貴會員入會費高達數十萬,會籍二十年,每年要續繳的會費也是筆不小的數目,所有費用加起來,少說得上百萬。


  是誰如此大手筆?

  清淼詢問前台,前台小姐卻婉言拒絕回答。


  清淼遲疑了片刻,掏出手機,要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她?


  這時,傅少騫換好衣服走了出來,依舊是黑衣黑褲,熨貼筆挺的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性感的鎖骨。


  會所的所有工作人員看到他,全都畢恭畢敬地躬下身,像早就訓練好似的齊聲說:「四少,請慢走。」


  傅少騫微微頷首,看也沒看沐清淼,在眾目睽睽下,徑直向外走去,英挺身姿,長腿筆直,步伐颯踏流星。


  清淼回頭,看看滿眼都是小星星的前台小姐,忽然反應過來了。


  輝煌會所,也是傅家旗下的產業。


  她小跑著追了出去,氣喘吁吁地問傅少騫:「四少,會員卡的事,是你嗎?對不起,我無功不受祿。」


  傅少騫垂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舉手之勞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才怪呢。


  萬一這人再秋後算賬,怎麼辦?畢竟有前車之鑒。


  她拿出手機,說:「我網銀轉賬給你吧,分期付款好嗎?」


  突然想到卡里的錢,付過賀之揚的醫療費后,餘額僅剩四位數,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嘛。


  頓時尷尬起來,訥訥地說:「那個,我……」


  傅少騫唇角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笑,過了幾秒,說:「改天陪我見個人吧,抵了。」


  清淼半信半疑,「真的只是見個人?」


  傅少騫下頷微抬,視線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審視了一遍,似笑非笑地問:「不然呢,你還能幹什麼,陪我去山頂賞月?下次記得帶把像樣的刀。」


  清淼額頭頓時開始冒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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