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

  領完結婚證走出民政局,傅斯年拉起季半夏的手看了看:「走,去買戒指。」


  季半夏晃晃自己的手:「這上面不是有嗎?」她手指上還戴著傅斯年當初送的那枚草花戒指。


  「意義不一樣。」傅斯年微笑道:「這是定情戒指,今天要買的是訂婚戒指。」


  「訂婚戒指?」季半夏驚呼:「難道辦婚禮的時候還要戴結婚戒指?」


  「當然。」傅斯年一臉的理所當然:「給你買個鴿子蛋。讓那些狂蜂浪蝶一看,就知道你是他們要不起的女人。」


  「你乾脆再給我買七個,十個指頭上都戴得滿滿的算了。」季半夏好笑:「讓那些狂蜂浪蝶看一看,什麼叫百年不遇的超級富婆,然後他們就直接剁了我的手,我殘廢了,你就開心了。」


  「放心,我會找十個小老婆來伺候你的。殘廢了也沒事,你正房的地位堅不可摧。」傅斯年情深意重的安慰她。


  「滾!」季半夏轉頭瞪他一眼。氣哼哼的往前走。


  傅斯年死皮賴臉的跟著季半夏回了她的小窩,二人洗完澡把自己弄得清爽整齊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餓死了……」季半夏摸摸癟癟的肚子,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傅斯年:「太可悲了,還要做飯。唉,好命苦啊!」


  傅斯年捏捏她的鼻子,笑了:「想吃大餐就直接說,裝這麼可憐幹嘛。」


  「嘿嘿,你來我家是客人,叫你請客怎麼好意思呢!」季半夏笑得有點心虛。


  傅斯年眉頭皺了起來:「客人?季半夏,你剛才放抽屜的那個紅本是什麼?」


  「是……結婚證呀。」季半夏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你現在已經是傅太太了,竟然還說我是客人?」傅斯年很不滿,季半夏進入角色實在太慢了!

  「好吧好吧,我錯了!」季半夏可憐巴巴的解釋:「昨天說領證,今天就領證了,完全是迅雷不及掩耳,我還沒反應過來嘛!」


  她踮起腳,在傅斯年唇上親了一下,表明自己的誠意。


  傅斯年卻根本不為所動:「這樣就行了?我是那麼容易滿足的人嗎?」


  「那你還要怎麼樣?」季半夏狐疑地盯著他:「傅斯年,我今天可是生理期誒。


  「你……」傅斯年被她氣得笑了,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晃她的頭:「季半夏,你腦子裡都裝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季半夏大囧:「還不是因為你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我只是配合你的想法而已!」


  「……」傅斯年無語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季半夏好奇的追問:「是不是又想讓我辭職?」


  「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季半夏想不出來了。


  傅斯年低頭看她,伸出食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聲音突然壓得很低:「喊我。」


  啊?就這個要求啊!季半夏大大的鬆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要命的條件呢!

  於是她輕鬆愉快的喊了:「傅總,傅斯年!傅大帥哥!」


  傅斯年無奈的看著她,這丫頭也太不解風情了吧。他想聽的不是這個。於是他直接了當的下命令了:「喊老公。」


  「……」季半夏的臉頓時變成一個囧字。她一直覺得老公這個稱呼很惡俗!充滿


  了雞毛蒜皮的小市民趣味!萬萬沒想到,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傅斯年,竟然會認同這個稱呼。


  「快喊,喊了有糖吃哦。」傅斯年開始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誘哄她。


  他的指尖緩緩滑過她淡粉的唇,似邀請,也似挑。逗。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在他滾燙熾熱的雙眸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難為情的,窘迫的,含羞帶怯的。


  「不要。我不愛吃糖。」季半夏低頭想要推開他。他的眼神太熱烈,讓她的心跳得幾乎快要失控。


  傅斯年握緊她的雙手,用她的雙手捧住他自己的臉,執拗道:「喊我。」


  季半夏的心驀的一顫,在這段感情中,傅斯年從來都是強勢的、主動的、霸道的。這樣近乎孩子撒嬌般稚氣的舉動,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的雙手覆在她雙手的手背上,溫熱修長,讓她依戀。


  季半夏的心一下子軟得不像話。她情不自禁的抱緊了傅斯年:「傻瓜。」


  她和他已經結婚了,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老公」這個俗不可耐的稱呼能說明什麼呢?難道,在傅斯年的心裡,也有著患得患失的不安嗎?

  原來,愛情真的會讓人變得脆弱。不過,她是多喜歡他這份脆弱啊。


  他把他的脆弱袒露在她面前,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大總裁,他只是她的愛人,一個平凡的人類男子,渴求一句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昵稱,以確證在這廣漠而有限的時空里,她會永遠陪著他。


  季半夏抱緊了他,嘴唇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老公!」


  她不喜歡這個稱呼,可是真正喊出來她才發現,一切並不像她想象的那麼不堪。


  這個稱呼帶著濃濃的世俗氣息,帶著早晨牛奶煎蛋的氣息,帶著冬夜晚歸時,家中橘黃色燈光的氣息。柴米油鹽醬醋茶,老婆孩子熱炕頭。短短的一生,這最世俗的溫暖與寄託,是他們所能把握的,最樸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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