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生下孩子

  江南將穀沐子送到家已經是淩晨時分。


  門外黑暗的一角停著一輛白色獵鷹駕校的教練車，丁浩不停地吸著手中的香煙，臉上透著無法掩飾的焦慮與擔心，當他看到有車子送穀沐子回來，心裏一愣，目光緊緊地盯著車裏的江南。


  穀沐子下車向江南道謝，江南隻是點了一下頭便開車離去，穀沐子步履輕飄地朝家門走去。


  丁浩一看就知道穀沐子喝了酒的樣子，衝動地推開車門，但他又猶豫了，已經太晚了，他怕吵醒雪姨和笑笑。


  丁浩看著穀沐子走進家門，然後輕輕關上車門，抽出一支香煙點上，靠著座椅上看著那屋裏的燈光吸著手中的煙。


  今晚他去“紅樹林”準備接穀沐子下班，卻沒有接到，心裏不免有些擔心起來，打了幾個電話給穀沐子也沒人接，隻好在這裏焦慮的等著。


  從內心而言，丁浩很不想穀沐子去“紅樹林”上班，他可以讓穀沐子到他的駕校工作，但他知道穀沐子會拒絕他的幫助，無奈的他隻好隔三差五地到“紅樹林”接穀沐子下班。


  剛才他認出了送穀沐子回來的是“紅樹林”的經理江南，看到穀沐子跟他在一起，一抹傷痛湧上心頭。


  五年了，穀沐子依然對他敬重有加，穀沐子依然不願意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這讓丁浩非常痛苦，這五年他默默地守候在穀沐子身邊，希望有一天穀沐子能接受他。


  丁浩吸著香煙望著那亮著燈的窗口發呆。


  ………………………………


  無論穀沐子多晚回來，客廳的這盞燈永遠都是亮著的，這讓穀沐子感覺到特別溫馨，無論工作有多累，隻要回到這個家，所有的累和苦都煙消雲散了。


  “咳……咳！”


  裏屋傳來雪姨的咳嗽聲，不一會雪姨就走了出來。


  五年了，雪姨的臉上多了許多歲月的痕跡，頭發也白了許多，隻是臉上那慈祥笑容和堅定的目光依然沒有變。


  “雪姨，你還沒睡啊？”


  穀沐子馬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並將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唉，年紀大了，睡眠少了。”


  穀沐子知道這是雪姨常用的借口。


  雪姨說話的時候不由地多看了穀沐子幾眼，她發現了穀沐子的異樣，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擔憂，便拉著穀沐子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心疼地撫摸了一下穀沐子身上的紅疹：

  “喝酒了？很難受吧？我去給你弄塊熱毛巾敷一敷。”


  “雪姨，我沒事，你趕緊去睡吧，再不睡笑笑起來就睡不成了。”


  雪姨不由地歎了一口氣，握著穀沐子的手說：

  “笑笑一個晚上都問過三次了，咳咳。”


  雪姨不停地咳著，穀沐子馬上想到明天一定要帶雪姨去醫院看病，她的支氣管炎還有心髒病不能再拖了，現在她有錢了，她要給雪姨做一個全套的檢查。


  這時穀沐子聽到小隔間那邊傳來幾聲輕微的響聲，側頭一看，一個五官甜美、皮膚白嫩、穿著粉色睡裙的身影出現在眼裏，小家夥揉著眼睛走過來奶聲奶氣地說：


  “沐沐你回來了？”


  穀沐子立刻拉長了臉，帶著一絲怒氣斥責道。


  “笑笑，你怎麽還沒有睡覺啊？！”


  雪姨立刻將目光投向不遠的小人兒，心疼地說：


  “你不回來，笑笑哪裏睡得踏實。”


  這時笑笑用力嗅了嗅鼻子，然後擔心地對穀沐子說：

  “沐沐，你喝酒了？你怎麽能喝酒呢？你忘記自己酒精過敏了嗎？”


  笑笑緊張地走到穀沐子身邊笨拙拉起她的袖子翻看著，並且很生氣地說：

  “沐沐，是不是那些臭男人讓你喝酒的？”


  穀沐子愣了一下，笑笑的眼裏有著同齡孩子不曾有的成熟，一股愧疚湧了上來，但她又怕雪姨看到她身上的疹子擔心，馬上惱怒地推開笑笑斥責道：

  “上床去，快去睡覺。”


  雪姨一把將笑笑拉到自己跟前，看了一眼氣惱地穀沐子，然後對笑笑說：

  “笑笑，跟奶奶睡覺去，你沐子姨累了，讓她趕緊洗個澡早點休息。”


  說完輕輕歎了一口氣，帶著笑笑走進了小隔間。


  每次看著可憐的笑笑和憂怨的穀沐子，雪姨的心就如針刺一樣的疼。


  五年了，笑笑都四歲多了，穀沐子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孩子，對於當年穀沐子神秘失蹤生下這個孩子雪姨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

  ……………………………


  五年前，穀沐子突然離奇失蹤，雪姨的頭發一下子白了好多，她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晚上經常在夢中驚醒，她不知道帶走穀沐子的是什麽人，她擔心穀沐子的安危；又擔心穀沐子肚子裏的孩子耽誤了時間就麻煩了，如果生下來，穀沐子的前程就全給毀了。


  她天天數著日子盼望著穀沐子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春暖花開，轉眼就大半年過去了，這些天雪姨的心裏總是慌慌的，她有一種預感會發生什麽事情。


  這天，雪姨下班剛進家門，電話響了，雪姨含笑地拿起電話衝著話筒就說：

  “小柔啊，你還好嗎？”


  孤單一人的雪姨隻有正在讀大學的唐小柔經常打電話過來，關心地問問雪姨的身體，然後問問有沒有穀沐子的消息。


  可是，這次話筒那邊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雪姨，是雪姨嗎？”


  雪姨疑惑地看了一眼話筒，這個聲音有一點熟悉，會是誰啊？


  “我……是雪姨，請問你是哪一位？”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急促而焦急的聲音：


  “雪姨，沐子她……她要生了……”


  雪姨愣了一會，突然急促地問道：

  “喂！喂！你……你說什麽？”


  “雪姨，我是丁浩，沐子要生了，現在沙田醫院，您快……快過來吧。”


  丁浩一口氣將話說完就掛了電話，顯然很著急很緊迫。


  雪姨完全懵了，沐子要生孩子了？丁浩怎麽跟穀沐子在一起？她似乎不敢相信這個電話是真的。


  雪姨顫抖地掛掉電話，心髒緊張而急速地跳了起來，終於有了穀沐子的消息！心裏又是驚喜又是慌亂，她不知所措地在屋裏轉著圈，然後神經質地抓起包就趕去了沙田醫院。


  當雪姨三步並著二步地趕到醫院，誠惶誠恐地走進病房，一眼看到穀沐子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雪姨撲過去緊緊地握著床邊那隻蒼白而無力的手，看著麵無血色、疲憊虛弱的穀沐子，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念叨著：


  “孩子，可憐的孩子，你讓雪姨好擔心啊！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是怎麽過的啊？”


  穀沐子輕輕抹去雪姨臉上的淚水，臉上表現出了異常的堅強：

  “雪姨，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好，還能見到你就好。”


  雪姨轉頭看了一眼穀沐子空癟的肚子，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地問：

  “孩子……孩子真的生了？”


  穀沐子淺笑地點了點頭，笑容裏帶著一絲憂傷：

  “昨天生的，是個女孩。”


  “啊，這……你……唉！”


  雪姨的臉上露出擔憂和傷心的表情，慌亂得不知道該說什麽。穩定一下情緒後馬上喜悅的笑著說：


  “好，生了也好，菩薩保佑，隻要你們平安就好。”


  雪姨雙手合一的祈禱著，然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掃了一眼簡陋的病房，發現什麽東西都沒有，心痛地拍了拍穀沐子歎息道：

  “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吧？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準備一些常用的物品，順便給你帶點粥……”


  這時，病房的門推開了，丁浩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進來，看到雪姨馬上驚喜地叫道：


  “雪姨，你可來了。”


  雪姨也驚喜地說：

  “丁先生，真是你啊，你是怎麽找到我家小姐的？怎麽不早點告訴雪姨啊？”


  丁浩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然後得意地對雪姨說：


  “因為我會算，所以我找到了她，不過是沐子不讓我告訴你的。”


  雪姨用手指了指丁浩笑著說：


  “你這孩子也知道捉弄雪姨了。”


  丁浩含笑來到穀沐子床邊溫柔體貼地說：


  “沐子，你要的東西都買來了，看看還差什麽，我再去買。”


  雪姨看了一下丁浩買來的東西，點了點頭說：


  “嗯，差不多就這些，還真齊全的，想不到你一個大小夥子還真細心。”


  丁浩憨笑地看了一眼穀沐子，不好意思地對雪姨說：


  “雪姨，您還沒吃飯吧，我去給您買點吃的。”


  說完又跑出了病房。


  雪姨一邊收拾著丁浩買回來的東西，一邊有心無心問了一句：

  “沐子，那天晚上真是老爺的朋友把你帶走的？這些日子你是怎麽過的啊？你又怎麽會遇到丁先生的？”


  穀沐子臉上閃過一抹憂傷，但馬上露出笑容輕描淡寫地說：

  “恩，那天晚上是我爸的朋友帶走我的，一直是他請的保姆在照顧我，那天她帶我連夜離開了香港去了台灣，他說那裏安靜空氣好。我們在台灣住了半年多，二個月前才回到香港，在這附近租了一間房子。”


  穀沐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丁浩是一個月前到這裏的，他說是有人給他打電話讓他來的，這些日子都是丁浩在照顧我。”


  雪姨皺了一下眉頭，這老爺的朋友也真是奇怪，為什麽要帶穀沐子離開香港去台灣？為什麽要讓穀沐子生下這孩子？

  “沐子，老爺這朋友你認識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