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他如何的失望,如何的晦澀,都只是抱著她,吻著她發心的清香,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心寶也是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她的注意力沒有完全的放在電影上,總是時不時的看向窗外。
夜已經深了,可是雨還是沒有停。
她的眼睛里一點兒情緒都沒有,清清淡淡的,又彷彿有什麼東西隱在眸底深處。
薄寒初吻了吻她的鼻尖,她沒有拒絕這樣的親昵,只是眉心微蹙,似有抵觸。
「在想什麼?」他可能還是感冒了,所以嗓音有點兒沉啞。
雖然知道現在不該這樣近距離的挨著她,免得傳染給她,但是薄寒初還是不捨得放手。
心寶默了默,低聲道,「我是怎麼懷孕的?」
提到寶寶,薄寒初的眸色一暗,艱難的吞咽著喉嚨,他慢慢道,「那晚你喝醉后被盛珩宸帶走,我以璐璐做威脅和他交換,然後把你帶到了這兒……」
嗯,後來又大費周章的把她折騰到酒店,掩蓋他們發生關係的一切證據。
「為什麼?」心寶的聲音始終毫無溫度,電視機還在循環播放著令人捧腹的電影,但是她的話也是格外的清晰。
薄寒初向來是一個內斂的人。
他愛了心寶這麼多年,幾乎所有的心裡話都藏在了心裡。
那麼瘋狂的愛戀,那麼強勢的佔有慾,他卻一一隱忍,到現在沒有精神分裂,已經是個奇迹。
今晚,他不想再忍了。
抱著她的雙臂又緊了緊,薄寒初在她耳邊老老實實的交代著自己的動機。
「一開始,我因為仇恨和你的父親站在對立的位置,我怕你恨我,所以想讓你懷上我的孩子,這樣等一切結束之後,我還能有個理由綁住你,不讓你離開我。」
這樣卑微的話語,心寶從來沒從這個男人的口中聽到后。
心尖處微微一震,但就像是一根羽毛輕飄飄的點了一下水面,又被風吹走,那樣的漣漪,清淡的不足以讓她有更大的波動。
薄寒初,事情發展到現在無法挽回的地步,我的心再也不能為你跳動,你滿意了嗎?
心寶閉上眼,很悲涼。
為那段不得不逝去的感情,為那段在她的青春年華里燦爛綻放,最後悲哀凋謝的感情。
薄寒初看著她低暗下來的神色,心底潛伏的是翻滾不停的悔意。
「後來,我查出代夢惠背後的人要對你不利,所以只能和她聯手演一場戲,想把你推出那人的視線之外,這次的綁架,是他對我的試探,小寶,我……」
是他的自傲毀了她對他所有的愛。
所以,真的不怪她。
咎由自取,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
他現在只希望能有一個挽回補救的機會,哪怕小寶永遠不愛他,只要不離開他,就好。
真的。
心寶睜開眼,她的眸心蘊藏著最寒冷的笑,直接逼近他眼睛最深處,「這麼說,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薄寒初微一皺眉,低聲道,「是。」
「那你打算怎麼對他呢?」心寶噙著冷笑,面無表情的問。
薄寒初握著她胳膊的手,驀地一緊,眼眸幽深暗沉。
心寶清凈而蒼白的小臉上,笑容愈加的綿長低沉。
不必問了。
他都擺出這種表情,她還問什麼。
「我累了。」心寶不再去看他,嗓音輕薄。
薄寒初突然發覺,她的心,更加的閉塞了。
「小寶,給我時間。」他不安的捧著她的臉,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輕而堅定的說。
呵。
時間。
你們又何曾給過我和寶寶相處的時間?
不過,這句話,心寶沒有說出來,因為沒有用。
「我累了。」她又說了一遍,漠漠。
薄寒初見她這樣,終究還是把所有的話壓抑住心底。
不急,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就不急。
「好,我抱你去睡。」
薄寒初抱著她站了起來,忽然腳步一晃,但是他始終緊緊的抱著她,一點兒都沒有讓她受驚。
心寶蹙眉看著他潮紅的臉,很明顯,他在發燒。
不過,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閉了眼,眼不見心不煩。
薄寒初慢慢的往卧室走,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穩,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雖然很想抱著她睡,但是他清楚自己的身體,薄唇緊抿,在她的額頭吻了吻,輕聲道,「晚安。」
心寶轉過了身子,背對著他。
薄寒初的心,擰了一下。
很疼。
他退出了卧室。
走到客廳,給呂楚燃打了電話,讓他帶著治療感冒的針葯迅速過來。
呂楚燃罵了一聲娘,倒也來的很快。
等他到的時候,薄寒初已經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仰著靠在沙發上,呼吸粗重,灼熱,臉色更是紅的不像話,一說話,就有著濃濃的鼻音。
呂楚燃動作麻利的在他的手背上抹上酒精,針頭對準,扎了進去,一針見血。
他把點滴調成合適的速度,恨鐵不成鋼的開口,「我說你——」
緊閉著雙眼的男人倏地睜開,警告的瞪著他,「小寶在睡覺。」
麻痹!呂楚燃暗道,老子想罵人怎麼辦?
但是一想到心寶的身體,他也很懂事的把聲音放低,「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薄寒初頓了頓。
說實話,他沒有想好要做什麼。
現在腦子裡的東西很簡單,除了小寶,還是小寶。
別的都不重要了。
呂楚燃一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由得朝天翻了個白眼。
但也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你和雷公之間的仇、怨,我不再說,你有你自己的考量,你也知道什麼對你來說是重要的。」
薄寒初的喉結滾了滾,英俊的臉上有了一抹苦楚,但隨後又變得堅定起來。
呂楚燃了解他。
父母的死,薄家的毀,他身為薄家的人,有著不能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但是,對心寶的愛,卻讓他不得不背棄一切,這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可恥的,也是懦弱的。
「你怎麼挽回心寶,那是你該考慮的,可寒初,你不能不顧其他,你忘了你的孩子是怎麼離開的嗎?現在代夢惠流產住院,你就再也不管了嗎?那個人,你就不反擊了嗎?我知道你很累,但是事情不解決,永遠都有隱患。就像一個倒計時的炸彈,這點,你應該清楚。」
呂楚燃沉聲說。
薄寒初現在一心想著心寶,他不能不提醒他該做什麼,不然,再有一次,後果無法想像。
「我知道了。」
薄寒初沉默半晌,道,薄唇勾勒出自嘲的弧度,鋒利、剝削。
「楚燃……」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眉宇緊皺,又默了聲。
扯了扯唇,這條路,已經無法回頭。
……
翌日,雨停,天放了晴。
一碧萬里的天空被雨水洗的格外透徹,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雲彩。
心寶躺在床上,呆了一會兒后,起床。
腳上穿著粉紅色的棉拖鞋,上面還有著可愛的兔耳朵。
這是她喜歡的風格。
但是現在看起來,格外的諷刺。
他準備了這麼多,無不在宣告著他心裡有她。
有她,卻傷害她?
心寶唇角輕勾,走出了卧室。
薄寒初昨晚打了三個點滴后,今天看起來精神了一些,白色的簡單短袖,襯得他俊朗不凡。
他剛把溫好的牛奶擺在餐桌上,就看見了心寶。
一身純白的棉布睡裙剛好到她的膝蓋,長發如海藻一般柔順的披在兩肩,她的臉色微微蒼白,但是那雙清澈若溪的眼睛里瀲灧迷人,看的他心尖抑制不住的柔軟。
他走過來握著她的手,領著她坐在餐桌前,「吃早飯。」
心寶不說話,坐了下來。
餐桌上的早餐很豐富。
牛奶,煎蛋,熱粥,涼拌小菜,還有精緻的糕點。
心寶剛拿起筷子,薄寒初就端著一碗雞湯放在她面前,「先喝湯。」
他語氣溫柔。
心寶頓了頓,沒有拒絕,把湯喝完。
這樣乖順的樣子,讓薄寒初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溫柔的笑意,像是流星的光芒。
兩個人安靜的吃完早飯,薄寒初給心寶披上了一件毛衣外衫,然後打開了窗戶。
外面清新的空氣飄了進來,讓人的身心都很舒適。
小區里,有小孩子的笑聲,還有樹上小鳥悅耳的叫聲,聽起來很溫馨。
心寶站在陽台上,從11樓看著怡人的景色,微風拂在她的臉上,很舒服。
薄寒初在她身後陪著,五分鐘之後,怕她吹著風冷,就攬著她的腰把她帶進了屋裡。
心寶現在是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拒絕,保持著沉默。
薄寒初的性子很悶,他是覺得只要小寶在他身邊,哪怕就這麼坐著,他也是高興的。
但是小寶不一樣,她性格開朗,要是真的這麼憋在屋裡一天什麼都不做,肯定會無聊的。
可,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能陪著她做些什麼。
趁心寶去浴室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給呂楚燃這個情場高手發信息——
【在家,我能帶著她做什麼,才不讓她覺得悶】
一如既往的逼死強迫症,不加標點符號。
不一會兒,呂楚燃回復過來。
【吃飯,睡覺,打|炮炮。】
薄寒初頓時黑了臉。
又叮的一聲,呂楚燃又發過來一條。
【介於心寶身體不好,你還是忍著你的獸慾吧。】
典型的幸災樂禍。
薄寒初的臉更加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