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白熱化
市總局，江寧昂首走了進去，跟在身後的是黃飛。
進到裡面，還不等警察主動詢問，江寧先把雙手放在桌上，道：「我來自首，我被懷疑蓄意謀殺。」
警員中有些做了大半輩子警察的，都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嫌犯，摸槍的摸槍，拿手銬的拿手銬，全都繃緊了神經。
「不用這麼緊張。」黃飛擋在了江寧前面，沖著那些警員擺擺手，道：「我是燕京軍區二十九師上尉副連長黃飛，他的一切行動，二十九師，乃至燕京軍區都會負全責。」
拋開誇張的因素，黃飛是捧足了江寧的面子，別說他們當了半輩子警察，就是做一輩子人也見不到這麼硬氣的主兒。
一人犯事，整個軍區替你負責，十有八九就是一幢冤案，警員們想到這裡都鬆懈下來。
良久，資歷最老的一個中年警察才開口問道：「負責抓捕的是哪個分局？我們好打電話讓他們來提人。」
「不知道，你查查出警記錄，中午一點左右在鎏金學院附近。」黃飛搶先說道。
這種時候江寧不宜說話，這也是楊嵐讓他隨行的主要原因，同時也能保證江寧不被施以私刑。
這並不是楊嵐怕江寧吃虧，而是怕惹急了這活祖宗人家一把火燒了你的局子，鬥爭立刻會上升到公安部和軍部的高度，對誰都沒有好處。
「對了。」一個年輕警察驚呼，「我剛才聽一個師哥說，在鎏金那邊沒抓到人，結果有個女人站出來擔保，是不是這件事？」
墨守成規的部門，一點點偏移正常流程的事情都會被當成談資，沈落雁也是不鳴則已，關於她的事迹瞬間就傳了出來。
「女人？」江寧猛然想到了沈落雁。
三兩步竄到那小子面前，伸手提了起來，「是哪個分局！」
警察們瞬間又炸了窩，剛剛收起的手槍又那麼出來，黃飛見勢不妙，趕緊攔下江寧。
他相信江寧中兩發子彈沒問題，但這裡二十多把槍，少說也有百十來顆子彈，打仗都夠了。
「景山，景山分局。」年輕警察奮力咳嗽，哆哆嗦嗦就給交代了。
搞得跟江寧在審他似的。
「走，景山分局。」江寧抓起上衣，頭也不回的走出警局。
黃飛沖著眾多警察聳聳肩，緊跟著也出去了。
兩人離開后良久，才有幾個年輕新人擼袖子往外追，這都是做做樣子來平復遭到重創的自尊心，而老警察此時的職責就是攔住他們。
按照平時那樣，一來二去一共攔了三個回合，幾個年輕人才憤憤不平的坐下。
「真他娘的囂張，總有一天崩了他！」其中一個惡聲罵道。
「算了，算了。」資歷最老的警察拍拍他的肩膀，嘆聲道：「這種丘八我們惹不起。」
丘八合在一起是個兵字，是警察對軍人的一貫稱呼，帶著濃重的侮辱意味，也是打打嘴炮。
軍警兩界素來紛爭不斷，軍官看不起警察稱他們黑皮狗子，警察遇到當兵的也很頭疼，人家犯事兒了有糾察兵，極度護短是部隊傳統，再怎麼也輪不到警察處理。
也就江寧惹上了這種命案，照理是要走走流程，江寧本身也是想靠這個流程反手用耳光打回去，不然早就跟楊嵐一起回去了。
二十九師專職軍警聯合行動，黃飛也是熟絡，不多時就帶江寧來到景山分局，距離市區還真有些遠。
迎面就看到正抓耳撓腮的江遠濤，他也第一時間發現江寧，暴喝一聲：「殺人犯在這裡，給我拷了！」
幾個警察立刻湧上來，七手八腳的就給江寧帶手銬，足足拷上了三個，期間江寧沒有絲毫反抗。
等三個手銬落了鎖，江寧笑了，道：「江遠濤你丫傻嗶吧，老子要是殺人犯來你警察局做什麼？再說我現在還背著國安部五級警戒任務，我想想啊……」
說到這裡，江寧看向黃飛，煞有介事的問道：「黃連長，我記得干擾三級警戒任務就已經能定叛國罪了吧。」
江寧這是心口胡謅的，國安部的事情他不懂，黃飛更不懂，但有一點事可以肯定的，如果真的干擾了國安部的行動，停職調查肯定免不了。
「是的。情節嚴重者可當場擊斃，先斬後奏。」反正吹牛不上稅，黃飛也就幫江寧吹了起來。
江遠濤也是氣傻了，好不容易與太子dang合謀坑了江寧一次，末了還被人給跑了，就帶回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
人家說是負責，沒錄音沒文件，隨便請個高明點的律師，至多四十八小時就能出去了，想判個干擾執法都很困難。
剛才江遠濤正在訓那個帶隊隊長，正巧這時候江寧來了，江遠濤頭腦一熱就讓給拷了起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但他總不能在江寧面前服軟，冷冷一哼，道：「我管你什麼任務不任務，你現在涉險蓄意謀殺和故意傷害被捕，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給我帶進去！」
江遠濤是總廳幹部，但他選擇借景山分局來辦這件案子，因為他就是從這裡出來的，如今的景山分局上到所長下到隊長都是他一手帶出的弟兄，唯命是從。
江遠濤一句話，立刻有人涌過來想要把江寧帶進去，進了審訊室那變數可大了，直接給你後腦勺來幾下保准白痴。
到時候弄一張破爛的椅子，再找兩個新人頂包，江遠濤拍拍屁股啥事兒沒有，不僅為自己所在江家的派系解決了問題，更能培養和陸淼之間的關係，還能報當日受辱之仇。
一炮三響。
江寧依舊沒有反抗，這種事就好似被輪X，你反抗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好好享受。
黃飛見狀跟上去，立即有警察攔住他的去路，一本正經的說道：「審訊重地，非本科人士不得入內。」
「去你媽！老子是一本考的軍校！」黃飛抬腳就踹。
部隊的鞋可不僅僅是牛皮那麼簡單，裡面可圈可點的東西多去了，有的打了鐵掌，有的鑲著釘子，在不影響舒適度的情況下殺傷力倍增，這一腳直接把那警察的制服給踢爛了，連帶肚子上一塊巴掌大的肉也翻起來，血咕嘟咕嘟往外冒。
最近的一個警察看到黃飛發飆，下意識的就要拔槍，黃飛也沒客氣又賞了他一腳，半張臉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來來來，你們敢動老子一個指頭試試，反了你們了！」黃飛暴喝道。
這才是軍官面對警察該有的態度，先前因為江寧的關係他一直在收斂，不想壞了江寧的大事，沒想到這群人這麼不上道。
「反了你了！」江遠濤本身就怒。
被黃飛這麼一搞，直接暴走了，抄起手槍就對準黃飛的腦袋，喝道：「老子頂你們軍區一個大校，你他娘的再給我動一下試試！」
局面瞬間繃緊到了一個極限，這時候誰打個噴嚏都有可能鬧出人命，江遠濤這是豁出去要跟江寧正面硬剛了，黃飛也被他給嚇了跳，他的軍旅生涯中還沒見過這麼楞的警察。
「喲喲喲，江老弟是想棄警投軍么？」楚雲飛適時的走了進來。
大步流星，閑庭信步，那份來自心底的自信與江遠濤的布衣之怒高了十幾個等級，瞬間就hold住了局面。
江遠濤轉頭看向楚雲飛，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毒，腆著笑臉道：「楚老哥可別開我的玩笑，咱人都得有自知之明，我江遠濤還是知道自己能吃幾碗飯的。」
說話時候，江遠濤可以把「江」字加了幾分音調。
江遠濤自知鬥不過楚雲飛，人家是將門之後，一門三豪傑，所以就搬出了身後的江家。
果然楚雲飛還是略有忌憚的，話鋒一轉，道：「我那邊忙滴狠吶，偏偏手底下人不爭氣盡給我添麻煩，我這不是也怕麻煩到江老弟，親自來把人帶走么。」
交際圈子達到一定的高度，人人都會打太極扯閑篇，楚雲飛平日里在軍區不用不代表他不會，扯起來也是雲里霧裡，讓人無言以對。
「你們的糾察兵管軍容軍紀，還管殺人放火？」江遠濤一口咬死，不提放人。
事已至此，放人就是滿盤皆輸，江遠濤咽不下這口氣，陸淼旗下的太子dang也不會善罷甘休。
「你難道不知道軍事法庭？不行哪天我帶你去玩玩？」楚雲飛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不必了。」江遠濤也是臉色鐵青，並不鬆口，「不管怎麼樣這案子已經記錄在案，調查取證也快接近尾聲，死者家屬從上面施壓，楚老哥也要體諒體諒我們這些黑帽子啊。」
為了拖住局面，江遠濤不惜用自我侮辱的方式來降低姿態，妄圖爭取時間。
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太子dang那邊也在全力打點，說不定下一秒楚雲飛就接到電話被調回軍區，一切皆有可能。
這就是魚龍混雜的四九城。
「你們倆加在一起快一百歲了，還跟小孩似的瞎嗶嗶吵吵。」一直站在審訊室門口的江寧實在看不過眼，開口道。
楚雲飛能親自出面來提他，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江寧藉此先罵了江遠濤，算是討點利息。
「江寧，你少說兩句。」一旁一直沒開口的楊嵐皺著眉頭，狠狠瞪了江寧一眼。
得到的確實一個肯定的眼神，似乎江寧很有信心的樣子，楊嵐索性也不說話了。
「我本人是非常願意證明我的清白，我配合警方調查，不過你們要先放了我的朋友。」江寧說道。
「你朋友？」楚雲飛疑惑道看向江遠濤，道：「是兩個人合謀殺人？」
「不是。」江遠濤流下冷汗。
如果說現在有什麼事情讓他心裡沒底，那必然就是挺身而出的沈落雁，關於她和警方的一切交集都是不符合流程的，屬於違規執法，江遠濤現在想到那個白痴隊長都恨得牙根痒痒。
「不是你還不放人！」楚雲飛一瞪眼，怒髮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