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熱戀中
敬舒有片刻的慌亂,她忽然又看向紀臨江的方向,紀臨江不知何時閃身在一旁的大樹後,電話裏傳來他的一聲輕笑。
敬舒微微懊惱,他瘋了麽?每次都這麽出其不意,嚇得她魂飛魄散的,措手不及!
敬舒衝宋司璞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指了指手機,示意他,她在接聽電話。
宋司璞移開視線,低頭看著吉雅手指的方案上。
敬舒鼓足勇氣再次看向紀臨江的方向,他靠在大樹後,意態閑閑,“我想你,就會來見你。”
敬舒所有的氣惱在他淡淡的情話裏消散了,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磕磕盼盼道:“總有不方便見的時候。”
“隨時都方便。”紀臨江靠在樹後笑,“風雨無阻,霜雪兼程。”
敬舒靜靜站在原地,“你就學不會文字聊天麽?總這麽嚇我,心髒受不了。”
“開心麽。”紀臨江問。
敬舒唇角笑容濃鬱,“你說呢?”
紀臨江微笑,“那我要說正事了。”
“什麽?”
紀臨江說,“婚禮上多長點心。”
敬舒不解,“是不是宋司璞察覺了什麽?”
紀臨江說,“嗯。”
敬舒心頭一顫,“那……”
“問題不大。”紀臨江說,“交給我處理,你隻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凡事留點神。”
敬舒提起的心緩緩放了下去,隻要他有了這句話,她便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敬舒微笑,“我要進去了。”
紀臨江說好。
敬舒說,“那你掛電話。”
“你先掛。”
“你先。”
“你先。”
“你先。”
“好,我先。”紀臨江說完這句話,當真掛了電話。
敬舒看著手機發愣,這人,電話掛的也太利落了,手機傳來卜鈴一聲,顯示屏再度亮了起來,敬舒看著手機屏幕,笑容便散開了。
紀臨江的微信彈跳出來:發信息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敬舒想要收笑容,怎麽也收不住,最終她故作正經的往大廳裏走去,側目看了眼燈光照不見的樹後,唇角再一次不受控製的揚了起來。
飯局的氣氛融洽,她像是一個即將得償所願的新娘子,言談舉止都透著快樂。
吉雅陪她將整個婚禮策劃在半個月內檢收完畢,期間敬舒收來了紀臨江送的鑽戒,他送的婚紗禮服,送的香水高跟鞋,送的口紅化妝品,她貼身的一切都是他送的。
她幾乎在宋司璞眼皮子底下放肆,宋司璞不動聲色。
隨著婚期的臨近,敬舒坦然的心莫名警惕起來,因為宋司璞太平靜了。
這種平靜,就像當初她以這張臉出現時,他的風平浪靜,如靜靜蟄伏在暗夜裏的獅子冰冷的注視一切,洞察她所有虛偽的表象。
他越是按兵不動,敬舒越是忐忑。
他想幹什麽?
婚禮前夜,敬舒這種不安定的感覺達到了頂峰,她並不知道婚禮上具體會發生什麽,依宋司璞的性格,不可能讓婚禮出現什麽差錯,畢竟宋氏正處於上升期的品牌形象不能再受到重創,他的團隊接管家族企業沒多久,不容有失。
能讓她如此害怕的,無外乎身份的紕漏,蔡綺玉查到了什麽線索,告訴了宋司璞?敬舒搖頭,應該是線索還不確定,若是確定,宋司璞無論如何都不會娶她。
敬舒用力搖了搖頭,既然紀臨江說過一切交給他處理,就交給他處理罷,她隻需做好明天的新娘即可,似是一顆定心丸定住了心,讓她不至於太過慌亂。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長夜,多少對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多少顆心兒牽絆著,又有多少人矛盾掙紮著。
紀臨江的殘棋還沒下完,他站在花園的池子前,意態閑閑的將手中的魚餌灑入池子裏,於是水中大紅的錦鯉翻湧而出競相吞食,甚至有些魚兒跳出了水麵去他的手中爭搶。
有人站在他身後說,“老板,閔氏主母,還……沒找到。”
景觀燈刺白明亮,將他俊美的容顏籠罩了一層淡白,他左手中拎著一把漆木鑲玉折扇古玩,輕輕敲擊著魚池欄杆的邊緣,發出有節奏的啪噠聲,像是思考的頻率。
此時此刻,宋司璞亦沒有睡下,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全然沒有大婚的喜悅欣狂,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如水的平靜。
有電話打來,“宋總,閔氏主母一直沒有現身。”電話那頭猶豫,“宋總,明天的婚禮還辦嗎?”
宋司璞沉默許久,“繼續。”
敬舒位於閔氏別墅內,整棟別墅被布置的紅紅火火,莫名的壓抑,長夜無眠,她拍了拍臉,走下樓梯,來到花園的秋千前坐下,透透氣,不想待在那個充滿回憶的房子裏,任何的回憶出現在腦海裏都不合時宜,她需要放空自己,才有麵對一切的勇氣。
老誠風塵仆仆從外麵趕回來。
敬舒微喜,迎上前,“不是說還要兩天麽?怎麽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紀小姐的婚禮,怎能缺了我呢?”老誠回來還不忘給她帶了一份檸檬冰果禮紮,“我是一定要參加的,這麽重要的日子。”
敬舒心頭一熱,眼裏有溫潤的濕意,“把她們安頓好了麽?”
老誠說,“您放心,妥當了。”他把一張儲存卡遞給敬舒,“這是那日她講述時錄的視頻,如果她們反水,咱們還有視頻為證。”
敬舒微笑,“你辦事我放心。”
“紀小姐,這都幾點了,您快歇了吧,要早起啊。”老誠催促她去歇息,“我不在,你果真又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剛下來呢。”
“結婚最累的就是新郎新娘,快歇息吧,不然明天又起不來。”
敬舒笑著起身,往樓上走去。
老誠跟在身後。
“我小時最想嫁的男子,就是宋司璞這樣的男子。”敬舒慢悠悠地說,“有錢,長得帥,穩重,顧家,專一,深居簡出,簡直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老誠沉默跟隨。
“我這人沒什麽事業心,戀愛腦。”敬舒說,“從小到大的理想便是嫁一個與我相愛的人,相夫教子,做一個幸福的全職太太。”
“閔小姐也是這麽想。”老誠忽然說了一句。
敬舒回頭笑盈盈看他一眼。
老誠凝睇她。
敬舒輕笑一聲,回了房間。
多麽漫長的夜啊,那種墨汁般化不開的夜擁擠在周圍,讓人窒息,內心深處對婚姻未知的恐懼在暗夜裏從心縫裏纏綿而上,那些白日裏不曾去想的恐慌,此刻全都奔湧而來。
她要嫁人了。
嫁給一個曾經少女時期的奢望。
嫁給一個如今痛恨憎惡的男人。
未來是什麽樣的,她全然不知曉,婚後是什麽樣的,她亦不敢去想,大抵是她將他繩之以法送入監獄的景象。
大抵是這漫漫絕望冰冷的長夜裏,有一顆璀璨的星辰在照耀著她,有一束明亮的火光溫暖包裹著她,給了她足夠的勇氣走下去,紀臨江是她暗無天際的日子裏,唯一的精神慰籍,幾乎支撐了她所有的精神理想。
害怕又勇敢著。
恐懼又奢望著。
翻過來睡不著,翻過去又睡不著,不敢吃安眠藥,怕一早起不來,不吃又無法入睡,她拿出手機,沒有他的消息。
正想著,紀臨江的電話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