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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皮肉分裂般的痛楚

  有些人是不能試探的,有些感情亦經不起試探,一不小心探到底,便會觸底反彈,暴露自己的底線,致命的軟肋便付出了水麵。


  盡管不想承認,可聰明如他,經過兩次的大試水,他便知道,自己對閔敬舒,動了感情。


  哪怕他從未有過感情經曆,從沒有愛上過誰,可這兩次的險棋,射出去的箭矢,全都紮在了他自己身上,其實沒道理,他不清楚自己愛上了閔敬舒的什麽,也不知道自己何時何地動了心,許是很多個夜晚她輾轉在耳邊的低吟?她溫暖慵懶的身體,她滿眼星光的期待,她那麽一絲可笑的天真?她認認真真跟他談戀愛的臉?門不當,戶不對,身份也不對,很顯然,愛上閔敬舒是非常錯誤、糟糕及不明智的行為,這種感情很可能給他帶來毀滅性的麻煩。


  他其實很早以前便聽說過她的事,活躍在不同的圈子裏,但他注意過她,那時候她還是最初的閔敬舒,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勇敢姑娘。


  那時候她上初中,他高中,同一個貴族學校,不同的玩家圈子,圈子裏的玩家總是傾慕更厲害的超級玩家,他身邊有個朋友時常提及閔敬舒這個名字,誇她十項全能,籃球打的好,排球打的好,桌球打的也好,體育賽事常有她的身影,跟男孩子競技從不怯場,年年獎學金,演講第一名,就算學校的聯歡晚會,這個初中的姑娘也能上去露個臉。


  她活躍在各個場合,爭強好勝,但她不怎麽收拾自己,一年到頭都是一個馬尾,一身校服,鮮少見她像別的姑娘那般花枝招展,濃妝豔抹,她估計是學校少見的認真履行校規,穿著校服上學的學生之一。


  她有一張少女漫畫的臉,戴著黑框眼鏡,很幹淨很安靜,不怎麽愛笑,撲克似的。


  朋友稱她為寶藏女孩兒,因為她不善交際,所以沒什麽存在感,穿著校服不怎麽通透,傻裏傻氣的,就是一個資深乖乖女的形象。


  大眾圈子裏並不熟知她,隻有小眾圈子裏知道她這個人物,盡管她拿到很多個第一,可是存在感總能被其他第一名搶去,甚至第二名,第三名的風頭都能蓋過她。


  大抵是她家世背景不怎麽樣,小企業家的出身,自是無法從超級富二代雲集的學校破雲而出。


  若不是那個朋友時常提及,紀臨江興許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兩人學生時代距離最近的一次,便是敬舒輸了一場比賽,一個人默默扶著會場外的大樹掉眼淚,用袖子擦過眼睛和鼻子。


  紀臨江隻是跟一群朋友路過,瞥了她一眼,也算是擦肩而過的緣分。


  自此以後,似乎便再無交集,他在母親的要求下轉了學,出國深造,偶有一次從那位朋友的朋友圈照片裏,看到過她的身影,當然,她不是主角,主角們在前麵擺姿勢,她隻是背景板那般偶然從後麵路過,被照相的人們拍了下來,那時的她,穿衣風格已經大變了。


  朋友偶有提及,寶藏女孩兒閔敬舒高中時期似乎有了喜歡的人,宋氏的那位超級大帥哥宋司璞,從那以後,便開始收拾自己,品味都不一樣了,而往後的某一年裏,她忽然跟宋司璞傳出婚訊,從此名聲大噪。


  紀臨江從未過問過,每每朋友提及,他便饒有興趣的聽著,僅此而已。


  有人問那位朋友是不是喜歡閔敬舒。


  朋友說,“不是,隻是覺得像她那樣努力生活的女孩兒很少了,比較欣賞罷了。”


  這些久遠泛黃的記憶在安靜的夜裏如海水滲透海灘,和著沙粒軟軟濕濕的,紀臨江背靠窗前喝一杯紅酒,微微側著臉,淡漠的視線落在窗外的鸚鵡身上,兩次的試探,確認自己對閔敬舒動了心之後,紀臨江對她的策略和態度,再一次調整改變了。


  同樣的夜裏,敬舒回到傭人房,徑直走進浴室,擰開所有的水龍頭,利用嘩啦的水聲掩人耳目,她從衣服裏掏出了偷來的手機,飛快開機,這是宋司璞的手機,兩人糾纏時,她順手牽羊來的,現階段,她最缺這個東西。


  手機的屏保是陸瑾喬的照片,密保是陸瑾喬的生日,敬舒輕車熟路破解,第一時間給老誠打了一通電話,她焦急的在浴室裏走來走去,希望老誠快點接。


  連續打了三個電話以後,電話那頭才接通,敬舒脫口而出,“誠叔,你回來了嗎?”


  老誠聲音沙啞,“大小姐,我回來了。”


  “找到繼母的姘頭和兒子了嗎?”


  老誠緩緩點頭,“找到了那個男的帶回來了,他們的兒子沒有找到。”


  “怎麽樣?他對繼母的事情,知道多少?”


  “都知道,老夫人行動前都跟他商議過。”


  明明敬舒都知道真相,隻是想要加以求證罷了,可不知為什麽會有一絲未知的害怕圍繞著她,敬舒心裏咯噔一聲,“他怎麽說?”


  老誠的聲音疲憊又凝重,似是怕敬舒受到刺激出什麽事,他很謹慎,“大小姐,你跟紀臨江在一起嗎?”


  “是,我在紀氏豪宅。”


  老誠試探,“二小姐也在那裏嗎?”


  “是的。”


  老誠欲言又止,再開口,聲音有些驚駭的發抖,“我先按你發給我的地址,把二小姐弄走,你找個時間離開那裏以後,我讓老夫人的姘頭當麵跟你說。”他不敢輕易說出口。


  敬舒應聲,“小嫻上下學都有專車接送,要動手隻能在校園裏動手,誠叔,你看看能不能應聘個學校的保安或後勤崗位,這樣有機會接近她,動手的時間敲定了,通知我一聲,那一天我想辦法從紀氏離開,我們的計劃不要告訴小嫻,她拎不清。”


  “好的大小姐。”誠叔的話不多,他似乎很疲憊,嗓子像是裂開了,聲音嘶啞。


  “誠叔,你還好嗎?”敬舒擔憂。


  “今早上我去了一趟墓地,給老爺和大少爺磕了頭。”老誠說,“我走得時候,大少爺生龍活虎的,可是健壯。”


  敬舒鼻子酸楚,微微抿唇。


  “大小姐,報仇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和二小姐離開以後,我來結束這一切。”老誠恍惚說了一句。


  他似乎接受不了閔恩呈去世的打擊,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老誠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似是不想影響敬舒的心情和判斷,老誠說,“我一切都好,大小姐,你自己要保重呐,不要跟紀先生撕破了臉麵,他……”老誠欲言又止。


  為了敬舒的安危,老誠終究是忍住了。


  掛了電話,敬舒抱膝在馬桶上坐了許久,緊緊握著手機,從老誠的語氣中她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如果按照她以往的判斷,繼母將她賣給宋司璞而後蓄意謀殺,取她器官,陰謀敗露,宋司璞便對整個閔家展開報複,逼死了她的父親,這件事板上釘釘,線索明朗。


  繼母的姘頭既然知曉繼母的一切,那便應該知道這些事,可誠叔語氣中的不確定感透露的恐懼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在電話裏直接告訴她呢?


  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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