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出現
敬舒身子軟的站不住,電視機裏晃動的身影仿佛是眩暈的世界,整個世界都在晃動,她的背部緊緊靠著沙發,麵色蒼白地撐住身子,她何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麵,從小到大從未親眼看過這樣的畫麵,這種視覺感全然不亞於親身經曆,胃裏翻江倒海。
“你不是很了解我麽?”紀臨江的視線從LED屏上移至敬舒臉上,接著饒有趣味地說,“怕了?”
敬舒心傷地藏著臉,語言變得如此蒼白無力,她雖恨惱陸瑾喬,但她並不希望直播裏的女人是真的陸瑾喬,這源自於同為女人的惻隱,她扶著沙發嘔了許久,微喘著抬起頭,看向直播裏的畫麵。
耳畔,宋司璞從最初野獸般的嘶吼掙紮,漸漸死寂下去,所有的咆哮無聲流竄在喉嚨裏,額角青筋暴起,像是哀莫大於心死,他的額頭抵在地板上,一下又一下,撞出了血跡。
電視上的直播畫麵忽然卡頓,不知是不是包廂裏信號出了問題,卡了一會兒便沒了畫麵,小翁上前查看,同一時間,紀臨江的手機突兀的響徹在安靜的房間裏,他看了眼手機號,接聽,眉頭皺了起來,轉臉看向宋司璞,“你居然能找到那裏。”
電話裏的人匆忙說,“他們追蹤了直播地址,我們走得加密網絡雖隱藏了地址,但他們好像通過技術手段破解獲取了地理位置,不過紀總您放心,我們已經先一步轉移,陸小姐還在我們手上。”
紀臨江掛斷了電話,“幹的不錯。”
宋司璞惡狠狠抬起頭。
敬舒永遠都不會忘記宋司璞這張憎恨的淚流滿麵的臉,永遠都忘不了他血紅的雙眼,淚流滿麵的樣子。
她的心狠狠揪起,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可是這一刻,她忽然對自己產生了質疑,她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對立麵,被宋司璞嫉惡如仇的眼神釘死在了壞人的恥辱柱上。
不知他哪來的力氣,從地上再一次硬生生站了起來,大步向敬舒的方向走來。
許是外麵有人報了警,警察維穩的聲音喝喝傳來,宋司璞還未靠近敬舒,房門便被警察撞開,所有人都不許動。
宋司璞依然大步向敬舒走去,被衝上來的警員一把將他從後麵抱住。
宋司璞滿是血汙的憤怒麵孔近在咫尺,敬舒緩緩後退,所有痛苦遲鈍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陸瑾喬的出現,那些暴露的隱密部位,她這張羞恥的臉,都成為她滅頂的苦難,她眩暈的厲害,出的氣比進的氣多,似是重度缺氧,下意識伸手想要扶住什麽,最終抓住了紀臨江的胳膊,一陣天旋地轉,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她處於紀氏豪宅內,這是紀臨江的房間,敬舒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斷片,似是傷害之後的應激反應,懵坐了許久,空白的記憶才一點點匯聚而來,忽而想起陸瑾喬還活著這件事,直播裏那些暴露,那些身影,傷害,眩暈感再次襲來,敬舒重重躺了回去,直直地看著天花板,淚水湧了出來。
陸瑾喬還活著。
陸瑾喬還活著。
陸瑾喬還活著……
陸瑾喬還活著,那閔敬舒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她的雙手捂著臉,忽然間便萬念俱灰,生無可戀,人生索然無味,蒙上了羞恥陰影,報仇仿佛瞬間沒有了意義,她的心如同一攤死水,再也掀不起半點風浪,她不想複仇了,不想鬥了,不想再苟活於世,她隻想消失在這紛紛擾擾的肮髒浮華裏,再也不願醒來。
可是忽而想起了小嫻,敬舒似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掙紮起身,結束這一切之前,無論如何,她都要把小嫻先安頓好,這是僅剩的支撐她完成接下來的事情的那口氣。
她給誠叔打了一通電話,詢問事情進展。
誠叔說學校不招人,但他入職了一家原裝送水公司,定期給學校運送桶裝的純淨水,可以趁機動手。
敬舒問,“還要多久。”
誠叔說,“我送過兩次水,基本將學校的地理環境摸清了,小嫻的班級位置也摸清了,這周五,我還會送一次水,我想那個時候動手,直接擄上車帶走。”
今天周一,也就是三天後。
敬舒計算了一番,說,“我跟你們一起走,到時候我會發消息給你,你根據地址來接我。”隻要安頓好小嫻,她便再無牽掛,“誠叔,我這個手機和號碼是宋司璞的,他或許會追蹤到你,那天的計劃有可能被人破壞,你要當心。”
雖然這麽說,依敬舒的判斷,宋司璞此時的心思都在陸瑾喬的身上,可能無法騰出手管她這檔子事,他花不起這個時間折騰了,爭分奪秒的尋找陸瑾喬。
敬舒花時間用她僅有的錄音東拚西湊剪輯了一段音頻,心中悄然滋生了一個計劃,隨後靜等紀臨江回來,然而,敬舒回到紀氏豪宅的三天裏,都沒有見到紀臨江,管家守著她,一問三不知。
許是聽聞她醒了,小翁來看過她一次。
敬舒問他,“臨江這兩日去哪兒了?”
小翁說,“海港市紀氏還有其他府邸,老板落腳在旁的地方,要處理的事情有點多,找清淨。”
敬舒接過傭人拿回來的一個網購的快遞,拆開後,裏麵是一瓶沒有說明書的白瓶噴霧,她在手中搖了搖,說,“宋司璞後來呢?”
小翁說,“他能怎麽著,警察不讓正麵衝突,當場和稀泥,如果他想要救陸瑾喬,還不是要跟咱們老板老老實實做交易,時間定在這周五,宋司璞召開股東大會,當場跟老板簽訂協議,走流程和手續,把集團公司給咱們老板,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紀臨江已經不再遮遮掩掩的滲透宋氏,而是明目張膽的搶了,敬舒問,“這麽說,要把陸瑾喬帶去了?”
“嗯,宋司璞不看到人,不給東西。”
敬舒說,“臨江真把陸瑾喬帶過去?”
“看樣子是真的。”小翁說,“我沒管陸小姐那攤子事,不太清楚,看老板的態度,會帶人去。”
“宋司璞甘心麽?”
“他有什麽不甘心的,先撩者賤!是他先讓人糟蹋了……”小翁看了眼敬舒,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憤憤,“老板說了,命和清白是兩件事,兩場生意,用命換江山,用清白換個痛快。”
“臨江不怕把陸瑾喬還給宋司璞以後,宋司璞絕地反擊麽?”
“老板怕什麽,到時候宋氏盡數落在老板手中,宋司璞淨身出戶,老板怕他做什麽?何況,陸小姐回到宋司璞身邊,相當於宋司璞的軟肋處處暴露在外麵,隨時都能拿捏,老板算的比咱們明白。”
敬舒沉默了下去,她將噴霧裝進了包裏,”我有些話想問臨江,可以帶我去見見他麽?“
小翁委婉地說,“老板最近諸事纏身,分身乏術,你等這陣子過去了再。”說完,他猶豫了一下,似是安慰她,“紀……閔……紀小姐,你放心,老板會替你出這口氣的,小嫻已經把那晚欺負你的幾個男人告訴老板了,等老板拿下了宋氏,便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拎出來化學閹割,你放心。”
敬舒微微一怔,臉色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