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冤家宜解不宜結(三)
“楊均肯招了。”東哥說,“他就是為了錢幹壞事,紀臨江給了他這個數。”東哥伸出幾根手指,“折合海外房產,總共這個數。”又伸出幾根手指,“紀臨江還真他娘的舍得!不過宋孝淩還不肯招,他的卡和房產雖被凍結了,這家夥名下還有獨資創辦的公司,雖然經營的不怎麽樣,但成日挑釁咱們,正常上下班,時不時跟紀臨江碰麵,他不帶怕的,畢竟他的取證很難,估計紀臨江幫他動了手腳。”
有工作人員從外走進來,湊近宋司璞說,“紀臨江最近沒有動作,銷聲匿跡了,紀氏對宋氏的那些小動作,忽然都停了,估計從進攻轉防守了。”
宋司璞隱忍,“我知道了。”似是不想在陸瑾喬麵前提及這麽汙穢之事,亦不想讓這些羞於啟齒的勾當耽誤他和瑾喬的時間,所以他什麽也沒說,轉步往陸瑾喬的方向走去。
陸瑾喬咬著一根筷子,坦誠地看著他,黑色的西裝,保鏢環繞,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做事這般講排場的呢?簡直就像韓劇裏的男主,帶她來吃個火鍋,又是排排的保鏢保駕護航,又是服務人員興師動眾,這闊朗的大廳,明明該是一副熱鬧人間的景象,此刻卻清冷的坐著他們兩個吃火鍋的人。
記憶裏,宋司璞出行從來不帶保鏢和工作人員,支教時他就是一個帥氣的五四好青年,普通卻又出眾,他說爺爺有規定,不準他們在媒體鏡頭下露麵,這是家規,所以把她從大山裏帶出來時,他亦是獨來獨往的,隱於芸芸眾生之中,偶爾帶著楊助理。
陸瑾喬雖涉世未深,卻也不傻,看出了宋司璞顯著的變化,這三年,他經曆了什麽呢?她又忍不住去觸摸他臉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宋司璞不動聲色的溫順。
陸瑾喬問他:你怎麽了?
宋司璞說沒事,他給她夾菜,白蒙蒙的水霧從火鍋裏蒸騰而起,遮住了他朦朧不清的臉,明明距離那麽近,陸瑾喬卻覺得千裏遠。
宋司璞後來又補了句,說,“工作上的事情,有些鬧心。”
陸瑾喬見他笑了,她才放下心來,跟著一起笑。
宋司璞幾乎屏蔽了外界一切消息,給陸瑾喬創造了安穩,單純,快樂的生活氛圍,似是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她的上空,替她遮風擋雨,擋去了流言蜚語的利刃。
甚至不惜斥巨資撤掉了所有跟閔敬舒有關的新聞,屏蔽掉社交平台上相關信息,無論是紀禪這個名字,還是閔敬舒這個名字,在搜索引擎上再也搜不到了,敬舒像是從未存在過,被抹消的幹幹淨淨,為了控製輿論,宋氏通過入股,投資,收購那些犯上作亂的媒體,通告洗滌,換掉詞條,水軍控評,聲稱紀禪的真名叫:陸瑾喬。
畢竟當初跟他結婚的人是紀禪這個身份,於是在網絡上搜索紀禪這個名字,彈出來的相關信息皆是陸瑾喬。
以此偷梁換柱。
名正言順跟陸瑾喬在一起,帶她外出,風評頗正,哪怕瑾喬偶爾上網,若是看到宋司璞的相關緋聞,也隻會看到自己的名字跟他捆綁在一起。
隻手遮天。
他將陸瑾喬安頓周全,方才給東哥打了一通電話,“帶楊均來我辦公室。”
宋司璞在辦公室等他。
楊助理衣衫襤褸的出現,胡茬邋遢,許是東哥嚴刑逼供,吃了不少苦頭,一進辦公室,他便頹然跪了下去,“我說,我全說。”
東哥關上了門,站在一旁,開了錄音。
宋司璞眉頭緊鎖,微微低頭點煙,等他後話。
楊助理說,“是紀臨江,都是紀臨江讓我幹的。”
“說詳細點。”東哥嗬斥。
楊助理頹然,“他給我一筆錢,買我手裏的信息,我隻做了兩件事。”楊助理喘了口氣,不敢抬頭看宋司璞,低聲說,“第一件事是把陸小姐的信息賣給了他。第二件事是幫閔家主母隱瞞……隱瞞……一些事情……”
宋司璞皺了皺眉頭。
東哥上前虛晃了兩拳頭,“別踏馬黏糊!爽快點!”
楊助理說,“當時宋總讓我全權負責跟閔家的對接工作,我跟閔氏老夫婦見過幾次麵,不過……不是去協調捐獻事宜……而是……是替宋總傳達……傳達對閔敬舒的愛慕之意……閔家的人都以為是因為你愛慕閔敬舒,才注資閔氏的企業。”
宋司璞眯了眯眼,“什麽意思。”
楊助理顫抖地看向宋司璞,“閔敬舒確實跟陸小姐配型成功,但閔敬舒是健康的,根本不存在捐獻之說,她也不知道此事,可閔家主母為了利益跟紀臨江勾結在了一起,打算聯合害死閔敬舒,從而奪取她的器官給陸小姐,等陸小姐成功移植閔敬舒的器官以後,再嫁禍給你,畢竟你持有的醫療鑒定書和捐獻方麵的文件是假的,但你提前簽訂的相關合同,還有保密協議是真的,一旦移植成功,你就背上了蓄意謀殺的罪名,閔家主母和我都可以站出來指證你偽造醫療鑒定協議書和捐獻文件,還有那些真合同做證物,你百口莫辯……”
楊助理忽然低下頭,“但是製造了好幾起意外事故,閔敬舒都有驚無險,不僅沒能弄死她,還被她無意間在你辦公室的抽屜裏發現了這份協議,從而逃跑,一下就打亂了我們的計劃。”
“也……也就是說……”楊助理似是豁出去了,“也就是說,閔敬舒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是紀臨江借刀殺人,為了除掉你,所以將計就計利用了閔敬舒對你的仇恨,給她整容,把她安排到你的身邊。”
宋司璞有種與世隔絕的距離感,“你在跟我開玩笑?”
“沒有!我真的沒有!求東哥放了我外祖母,我什麽都說!”楊助理慌張,“閔敬舒確實不知情,她一直以為是你為了陸瑾喬,想要殺死她,逼死了她的父親,害的她家破人亡,她不知道她被紀臨江當槍使了,紀臨江不僅利用了她,還玩弄了她的感情,這些她都不知道,所以她對紀臨江死心塌地,她以為你才是她的仇人。”
東哥抖了抖,司璞雖然從未跟他提及過私事,可是通過這段時間零零碎碎的片段信息,他大概了解的差不多了,隻是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深的彎彎繞繞,聽得他不寒而栗,遇上紀臨江這樣的對手……簡直太可怕了,這還是人做的事情嗎?他忽然想起了閔敬舒那個走路帶風的禦姐範兒的女人,寥寥數次的接觸,他感受到了那個女人對司璞的仇恨,他以為司璞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那個女人才是最慘的……被殺父仇人當槍使,還被殺父仇人給整了容,又騙感情又騙色……這還能活的下去嗎?
寒毛根根豎起,東哥飛快撓了撓胳膊,下意識看向宋司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