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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放她走

  紀臨江把懷中睡著的孩子交給了餘阿姨,他從不在孩子麵前跟敬舒歡好,爭執,不快,哪怕還隻是個嬰兒,哪怕孩子睡著了,亦或者沉沉睡在兩人中間,兩人辦事或情緒對壘時,他會先把孩子交給餘阿姨,回避,且忌諱,亦禁忌。


  回到家他的臉色便不怎麽好,自顧自的衝了涼,初秋時節,窗外的枝椏泛著綠黃色,敬舒將風鈴掛在了她和紀臨江的主臥窗口,仙人掌放在他的窗台上,輕輕翻了翻土,看了眼窗外,豪宅外的公路上,冉冉升起一個紅氣球,敬舒眼中掠過一抹詭色。


  床頭的書已看完,她拿起書來到書房,找係列的下一本,卻怎麽找都找不到,她很自然大聲的喊了句,“阿姨,你看到過一本叫做《頓河》的書放在哪裏嗎?”


  阿姨說沒看到。


  敬舒幾乎將整個書房的書飛快翻了一遍,都沒找到,她又揚聲,“阿褚,你搬書的時候看到過這本書嗎?”


  阿褚說沒有。


  敬舒飛快跑回臥室,角角落落的找。


  紀臨江從浴室出來,便看到敬舒將床單被子都掀了起來,似是焦急的找什麽東西。


  “臨江,你看到過一本叫《頓河》的書了嗎?”敬舒趴在床底看。


  紀臨江沒言語,他拎著ipad靠坐在床頭,似是上了遊戲,任由敬舒翻找。


  敬舒很快走了出去,她似是找了很久,最終從書架上拿出另一本書回到臥室。


  “找到了麽?”紀臨江問她。


  敬舒說沒有,失落溢於言表,轉瞬想開了,倒也無所謂,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書。


  紀臨江看著她的微表情,眼底的冰冷一點點凝固,不動聲色切掉了遊戲界麵,“可能還在你家老房子,讓阿褚明天陪你去找找。”他順著她的心思說了句。


  敬舒察覺了他冰冷的疑慮,隨後搖了搖頭,“一本書而已,不用了。”


  紀臨江的怒意是從遊樂園一直蔓延到這一刻的,敬舒知道他為什麽心存芥蒂,亦知道他剛剛那一刻在多疑什麽,跟他“和睦”的朝夕相處這麽久,從他對待孩子及事物態度的點點滴滴,敬舒一點點滲透了他的喜好和心思,如同這一刻,他一定在芥蒂她和宋司璞荒島上的那一個月,每當宋司璞出現,紀臨江便開始通過跟她的親熱,試探宋司璞的反應。


  畢竟她和宋司璞曾是水火不容的派係,她陷害宋司璞入獄,威脅力壓,三番五次在獄中設計暗殺及暴力對待,讓宋司璞九死一生,吃盡了苦頭。


  她和宋司璞本該是生死殊途的關係,但她卻在宋司璞的手裏從荒島上活著回來了。


  若紀臨江曾經斷定她和宋司璞是敵對陣營,無論宋司璞在荒島上是不是要拿她當一個保障和籌碼,既然她跟著宋司璞活著回來了,紀臨江一定會重新審視這段關係。


  他總說宋司璞看她的眼神不對,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乎別的男人覬覦她呢?


  他為什麽在乎別的男人覬覦她?為什麽她三番五次闖了大禍,他都留下了她,雖然她吃了非人的苦頭,但他還留著她,隻要她乖巧聽話,他便給她最好的生活,給他所有的時間和陪伴。


  敬舒以前覺得他隻把這個孩子當做利用的工具,可是這些日子看來,他卻是真情實意疼愛這個孩子的,揉進了掌心裏,嗬護如寶,這是敬舒萬萬沒想到的。


  他曾在浴室裏問她,該拿她怎麽辦好呢?想過無數種法子除掉她,卻沒有最合適的。


  這些話敬舒記憶猶新,如果她沒記錯,當初她被宋司璞逼入斷崖絕境,後又被人救上來,自那晚以後,紀臨江便丟了宋氏的股權。


  如果她沒記錯,她曾擅自放走陸瑾喬,也讓他丟掉了宋氏的大蛋糕,跟紀氏的既得利益失之交臂。


  如果她沒記錯,她算計他的父母,算計他的生死,輾轉回到他身邊,他還是留下了她。


  他沒有像對待秦妍那般拋棄她,除掉她。


  這意味著什麽呢?她隻是向他展示了撞牆一死的態度,他便將孩子的撫養權給了她,這又意味著什麽呢?


  意味著紀臨江……對她,動了真感情。


  他愛她,勝過了紀氏的利益,勝過了他自己的生命,可以不計生死算計。


  以前她是萬萬不信的,以為他沒玩夠,堅信他不愛她,算計她,欺辱她,將她當成一個玩物那般欺淩,玩弄她的感情,蹉跎她的心智,踐踏她的人格,她一度想跟他同歸於盡。


  可是,她兜兜轉轉回到他身邊,以為他會將她抽筋拔骨,碾碎焚燒,她從海島回到他身邊最卑微的希冀,便是留她一條賤命,她可以卷土重來。


  然而,她親眼看到他是怎樣疼愛那個孩子,又是怎樣想和她組建一個看似和睦的家庭,隻要她乖一點,對他主動一點,他便給她想要的一切,哪怕在床上,亦是極盡溫柔的。


  這一幕幕層層遞進,過往的所有事件零零散散串成了線,她從抽絲剝繭中得到了一個答案:他愛她。


  如果他愛她,這意味著什麽呢?


  意味著,隻要她從他這裏拿回把柄,奪走孩子,她將成為掌控局麵的一方,找到堅實的後盾依仗,便隨時可以對他舉起屠刀。


  敬舒麵龐愈發柔和,她懂得了應該跟他怎麽相處,拿著書本坐在床頭,收起剛剛有些不安分便被察覺的小心思,安安靜靜的看書,輕輕依靠著他的肩膀,今晚,她將再次試探他對她的感情,她幾乎做好了受虐的準備,紀臨江每次生氣,都會欺辱她,恨極了她時,不過是把她丟進那個被囚禁的屋子折磨,這是她現階段最壞的待遇。


  紀臨江神色愈發冰冷,他不知在想些什麽,坐在床頭,長腿很隨意的一屈一伸,拿過手機,發出了幾條訊息。


  遲遲等不來他的懲罰,敬舒仿若靠在他的肩頭昏昏欲睡。


  紀臨江滿腹心思呼嘯在腦海裏。


  不知過了多久,當敬舒真要睡過去時,整個人忽然被拖倒在床上,蠻橫而又粗暴,她忽然驚醒,猛然睜開眼睛。


  紀臨江正俯身在她的上方打量她,眼底深重的疑慮如冷冷深淵,似是想要看穿她的心思,眉間盡是慍怒。


  敬舒知道,他八成要把她拖去那間滿是刑罰的房間裏了,她眼裏掠過一抹蝕骨的恐慌,卻強自鎮定看著他。


  紀臨江清晰的捕捉了她的恐懼,腦海裏忽然浮現她撞牆赴死的一幕,心頭猙獰的怒意悚然一驚,隨後寂寂落了下去,落的見不到底。


  今夜,他隻是很用力,卻沒有傷害她。


  他向來喜歡開燈辦事,看她的表情,捕捉她的心思,將她從內到外都了如指掌,欣賞不重樣的她,這是樂趣,也是享受。


  可是今晚,敬舒想要看清他的神情,拿捏他的心思時,紀臨江卻關了燈。


  這是兩人認識這麽久,除了初夜以外,第一次關燈。


  敬舒看不到他愛恨交織的表情。


  但他強勢的占有欲席卷她的身體時,覆在她耳邊低聲,“宋司璞,對你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小閔,你要提防他。”他輕咬她的耳朵,忽然輕笑一聲,意味不明,“你真該死。”


  這聲壓抑克製的“該死”於喘息中泄露了幾分痛苦懊惱的情緒。


  然而他下一句話卻冰冷的毫無破綻,“有時候,我真想擰了你的腦袋。”他的手當真掐住了敬舒的脖子,一點點收緊了力道。


  敬舒忽然於黑暗中抱住了他的頸項,吻上了他的唇,熱淚滾落而下,她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他愛她,真的愛她。


  可是,她要這份愛有何用!要這份自私!冷漠!變態!偏執!算計!惡心!的愛有何用!晚了,太晚太晚了!


  敬舒的淚從沒這麽滾燙過,那雙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終究是捧起了她的臉熱烈回應著她的滾燙,淚水淌成了河,流淚的速度仿佛感情失去的速度,無可挽回,覆水難收,“小閔。”


  他沉沉喚她,似是想將那隨同眼淚一同流失的東西全都喚回來。


  有那麽一刻,敬舒感受到他的顫抖,分不清是被淚水燙傷,還是來自身體的愉悅反應。


  這一夜,可真瘋狂!他雖沒有傷害她,卻將她折磨的夠嗆,似是想將她裏裏外外占有殆盡,強勢有力的打上他的烙印,讓她記住他的味道。


  敬舒次日,全然下不了地,雙腿疼痛的微微發抖,某些部位似是受過碾壓,入廁亦是疼痛,床上很多血。


  紀臨江如往常一樣,全然看不出昨夜那瘋狂失控的模樣,他神色淡漠疏離,“去醫院瞧瞧。”隨後按部就班去總部。


  敬舒臨出門前,在花園裏陪孩子玩了會兒氣球,孩子手沒攥緊,紅色的氣球一不小心冉冉升上了天,孩子哇哇哭了起來。


  敬舒哄不乖。


  餘阿姨急忙跑了過來,抱起孩子輕輕哄著,“閔小姐,您還沒去醫院啊。”


  “阿褚開車去了,我等著。”


  餘阿姨閑聊,笑說,“看到你跟先生感情這麽好,我真替你們開心,先生對你,真的很上心,隻要你安心留在先生身邊,以前先生哪裏做的不對的,他往後肯定會好好補償你,他啊,是沒有生在好家庭,不懂怎麽去愛人,這不,有了孩子,我看他變化還挺大的,心寬了不少。”


  “餘阿姨,您真是處處替臨江著想,一手把他拉扯大,對他視如己出,您其實,就是他親媽。”敬舒溫和的笑。


  餘阿姨連連擺手,“這可說不得,我怎得配,我家那兩個兒子,連紀先生一半都比不上。”


  “呀,阿姨,您還有兩個孩子啊。”敬舒輕問。


  餘阿姨笑著點頭,“是啊,都已經工作啦,還是先生親自安排的工作。”


  “工作滿意麽?如果不滿意,我讓臨江給他們換更好的!”敬舒爽快。


  餘阿姨高興的合不攏嘴,“好,可好了,先生給安排在國外呢!薪酬可高了,在夫人家族那邊的航空物流企業上班,有夫人關照,又穩定又可靠。”


  “那你們豈不是常年分居?您不想他們麽?”


  “想自是想的,經常視頻呢。”餘阿姨感慨,“我們也就是攀上了紀先生,才有機會移民,兩個孩子在國外的待遇好的不得了,我那老頭子早早就退休了,現在天天跟兒子在國外快活著。”


  “等我的孩子大點,我就讓臨江給你提前辦退休,您工資照拿著,回家跟夫兒團聚,好好養老。”


  “真的?”餘阿姨驚喜地問。


  敬舒微笑點頭,“女人這輩子不就那麽點事麽,左不過要嫁人,跟著臨江,至少我的生活質量有保障,現在孩子也有了,我也不想折騰了,想留在他身邊,為他也做點事情。”她忽然反問,“臨江給他們安排在哪個公司?我瞅瞅這公司究竟好不好,可別虧待了您的家人。”


  “夫人掛名的公司,好像叫切爾什麽的,母公司旗下的公司,我兩個孩子還是負責人呢。”


  “跟夫人一個國家麽?若是沒在夫人跟前兒,我擔心受排擠。”


  “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先生安排的很妥當,謝謝小姐為我們操心,也謝謝小姐在先生麵前替我多說幾句話。”


  敬舒笑著點了點頭,扶著秋千的花架起身,輕輕逗弄了一下孩子,隨後輕輕邁著雙腿,小心翼翼的出門。


  紀氏的車揚長而去,在紀氏豪宅不遠處的公路邊,停著一排暫停的車輛,其中一個車輛內,一男子戴著帽子,看著天上升起的紅氣球,隨後踩了油門,跟了上去。


  敬舒其實沒必要來醫院檢查身體,床上那些血是來月經造成的,她故意營造了創傷嚴重的表象,避孕藥吃完了,她便讓醫生又開了點,做了婦科檢查,從體檢室走出來時,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匆匆經過她身邊,兩人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男人手中的資料袋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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