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找她
爆炸掀起的浪頭將三人衝散,群眾紛紛下水救人,現場一片混亂,另一條道路上處理事故的交警也跑了來,跳下水。
“閔敬舒!”紀臨江的聲音從水麵沉喝,從落水的方位判斷,那女人應該就在這附近,爆炸距離她的位置數十米,如果沒有被汽車碎片砍傷,她便不會受到太嚴重的傷害,而他和她同一個方向,這個方向並沒有碎片飛來!可是,全然沒有她半點影子,哪怕往深水區潛去,亦一無所獲!
家庭醫生受爆炸波及傷勢嚴重,阿褚緊緊拖著醫生往岸邊遊去。
心髒翻滾的疼痛,極度缺氧,疼痛難忍,這該死的身體成為他最大的拖累!紀臨江捂著胸口,低著頭從淺水區一步一步走上岸,彎腰劇烈咳嗽起來。
紀氏的人從橋上奔下陡坡,紛紛來到他麵前,“老板……”看著他不知因為爆炸還是因為碰撞引發的頭部傷口,額角不停淌著血,小心翼翼的唏噓。
紀臨江隨手指了指一個方位,猩紅的眼睛盯著河麵,示意紀氏的人下河找人。
他全然說不出話,咳嗽喘息都解決不了雙眼逐漸泛黑的現狀,他俯身,手按在大長腿上,站在原地,有人想要扶住他,他頭也不抬的擺擺手,示意那人也下水,他不需要旁人的輔助。
雙耳嗡嗡作響,頭痛欲裂,不能去想那個叫閔敬舒的女人,不能去想她的生死現狀,隻能堅定的認為她還活著,他才不至於被這惱人的心髒折磨的不省人事,他在原地穩了許久,幾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什麽都不去想,猩紅的雙眼看著河麵模糊不清的虛影,喘息漸漸平複,當身體的情況逐漸好轉,他一臉怒容得盯著河麵,摘掉了腕表,一件一件脫掉上衣,丟在地上,“安排一批潛水員,再找一支專業的搜救隊伍,不管用什麽辦法,一條人命的時間裏給我找來這裏!”
他再度入水,那個女人落水的方位跟他一個方向,就算受到爆炸波及,也隻會跟他同一個方向,這條河水流平緩,除非沉入水底,否則不可能憑空消失,亦或者那麽快被衝走。
他鎖定了最小的範圍,讓所有人集中那個方位尋找。
注定一無所獲,哪怕陸續趕來的潛水員潛入水下也沒有什麽發現,隻在次日下遊的水麵發現了敬舒的衣服,但仍然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而那名開車的司機,也不見了蹤影!
如果那個女人被人救走了,這是她的計劃和策略,這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如果沒人救她,她是當真中毒溺水了呢?
他連這二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敢賭,幾乎拚盡全力調動資源,哪怕將這條河從頭到尾攪動一遍,也要生見人,死見屍!
遊輪爆炸那次,他放棄過她!割舍過她!掂量過她,分析過她,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與日俱增的恐懼!這些恐懼和空虛冰冷成倍的增長擴大,冷凍了他的世界,吞噬著他的心智,無望折磨的人幾近發瘋,仿佛他追逐了大半生的獵物忽然被奪走,人生活著的樂趣被剝奪,賴以生存的氧氣被抽離,冰冷倦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乏味無趣的日子裏剛剛灑下一片極具刺激的溫暖陽光,便被遮天蔽日的烏雲掩蓋,驚雷劈裂了它!
她不能被奪走,哪怕是死神都不行!他還沒玩夠!根本沒玩夠!
阿褚在岸上著急的向他揮手,紀臨江淩晨時分大步涉水上岸,怒容泛著青灰色。
阿褚匆忙將手機交給他,“老板,出事了。”
紀臨江看了眼手機,數百條未接電話跳了出來。
阿褚神色凝重,“夫人原是昨天的機票,但是臨行前去見了一次二少,在二少的辦公室被狙擊,二少當場被抓。”阿褚的聲音微顫,“夫人還在搶救,老爺的電話打不通。”
紀臨江眉峰一淩,犀利地盯著阿褚,似是不信他的言論。
阿褚說,“二少被抓,對大少最有利,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幹係。”
紀臨江薄唇烏紫,他的視線掃了眼河麵,一言不發的給紀老爺子打了一通電話,電話打不通,他說,“你們繼續給我爹打電話,讓他盡快前往我媽那裏。”
阿褚說,“老板,還有一件事……”他支支吾吾,“餘阿姨和孩子一起不見了。”
紀臨江猛然一震,豁然看著他。
阿褚說,“昨天您讓她照顧孩子,她在您出事後,就抱著孩子離開了,說是您吩咐的,讓她轉移到別邸去,我們當時都在搜救錯過了電話,您電話也打不通,沒法確認,阿姨又是您的親信,沒人敢攔著,就放她走了。”
紀臨江眼底蘊著淩冽的殺意,一起又一起看似突發的事件如牆壓來,還都是直擊他命脈痛點的事件,且都聚集糅雜在了同一時間段,他顧此失彼,顧彼失此都是慘痛的代價和損失,若說是偶然聚集,如同天方夜譚。
閔敬舒這個女人沒能耐將手伸的那麽遠,無非是有人利用這個女人出事的時機對他有了動作,鑽了空子,他的孩子究竟是被閔敬舒這個女人弄走的,還是另一隻看不見的手弄走的,這是值得商榷的事情。
他冰冷的視線掃向河麵,隨手給母族的重要長輩打了一通電話了解情況,大致清楚了細枝末節,他冷靜,“人怎麽樣?”
“還在搶救,有點危險,臨江,你趕緊過來一趟吧,這邊局勢亂的很,人心惶惶,大少掌權了,二少那人雖有野心,但不會手足相殘,凶手就是為了嫁禍他才對你媽下手,凶手不會讓她醒來的,你趕緊過來,三少會幫你盯著。”
紀臨江掛上電話,猩紅的視線再次掃向河麵,忽然調頭往公路的方向走去,“這邊繼續找,調取那棟宅子周邊監控,獲取餘阿姨行跡路線,把她兒子和她老公找出來,給我預約專機。”走了幾步,他丟下一句,“替我問候宋司璞。”
深秋的海港涼意入骨,海風掀過這座城市,敬舒是在兩天後醒來的,她處於陌生的房間裏,簡約的日式裝修風格,簡潔幹淨的家具,她惶惶然看著天花板,耳中的設備似是進了水,總是莫名發出磁磁的雜音,她的思維短暫的斷片兒後,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坐的太猛,一陣天旋地轉,又倒了下去。
計劃成功了麽?
她還活著?
孩子……
敬舒左顧右盼,“郭黎……”然而一轉頭,便看到站在門口,背對著她的頎長身影。
院子裏的水池裏擠滿了綠植,添水的竹子在亂石裏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敬舒驟然看見他的背影,愣了愣,隨後漸漸沉了心,宋司璞,他站在門口抽煙。
為什麽是他。
聽聞她的聲音,宋司璞轉臉看了她一眼。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敬舒從毯子上顫巍巍坐起來,她的臉依然是蠟黃的,明明跟郭黎計劃好了,她來做誘餌,在她利用許小姐虛張聲勢,引開紀臨江的注意力時,他和餘阿姨裏應外合弄走孩子,沒錯,餘阿姨第一次向紀臨江告密,是她暗中指使的,為了讓紀臨江放鬆警惕,消除對餘阿姨滋生的懷疑,等紀臨江注意力全部被她轉走,餘阿姨再見機行事轉移孩子。
餘阿姨之所以這麽聽話,是因為,為了防止紀臨江調查她的家人,敬舒讓人提前放了餘阿姨的兒子,他們就算回到工作崗位,可身上迷你定時炸彈時刻都綁著,誰敢動?
餘阿姨乖乖聽話,主動向紀臨江告密,獲取信任後,再行動。
而這一切,得益於郭黎的幫助,就是那個中介同學,她欠了他尾款,還害的他被警方通緝,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再次找上她要錢找平衡,畢竟事情給她辦了,是她爽約了。
敬舒第一次回閔氏別墅搬書時,便悄悄留下了紙條線索,隨後愈發高調的跟紀臨江頻頻外出,果真再次見到了郭黎,在人群裏看到他時,她便知道這個人靠得住,他果然來找她了。
畢竟幫了你第一次的人,定然能幫你第二次,她還欠著他大筆的尾款,而他,缺錢。
他既然能找到團隊接這個單子,隻要錢到位了,什麽都好說,兩人以孩子放飛的氣球為信號。
雖然劍走偏鋒,可這是她唯一的法子!
原計劃在她將重傷這件事嫁禍給小許,挑撥紀臨江和許韻樺關係的同時,她以死將紀臨江拴在身邊,讓他送她去醫院,畢竟她主動接近家庭醫生,紀臨江已經察覺,他不會再把她交給不信任的家庭醫生,以免她動什麽手腳。
他定會在生死關頭送她去醫院。
而這個途中,亦或者在醫院,郭黎把孩子弄到手以後,就能著手操作她。
孩子不在紀臨江的手中,敬舒便不再受威脅,他愛她,她便有了跟他對抗的底氣和籌碼,紀臨江處於絕對的劣勢!
敬舒懂得利用他的感情,亦知道怎麽逼他放手!那條鎖鏈在生死麵前,他定會放了她!就像他會把孩子給她帶,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