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小閔開心嗎?
寧助理痛心疾首,“你到底怎麽想的?”
宋司璞似是下定了決心,“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可這是一條捷徑啊!”寧助理瞧他一副目中無人的傲慢樣子,便知道他性子裏的矜橫犯了,“你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勁兒嗎?你以前利用閔敬舒的時候,不也這樣嗎?這是逼紀臨江露出馬腳的最快法子!”
寧助理氣急,“你說,你是不是對閔敬舒有意思!所以處處對她手下留情!”
這句疑問仿佛是個笑話,仿佛他從未往這方麵考慮,宋司璞冷笑了聲,“成年人的戰場,沒必要把孩子牽扯進來。”
“那是紀臨江的孩子!”寧助理提醒,“你現在突然對這一決策反悔什麽呢!這樣出爾反爾不行!你總是這樣!不要感情用事!”
東哥臉上掛著彩,一條胳膊纏著紗布,他靠在一側牆壁聽的差不多了,幫宋司璞圓場,“這次聽司璞的吧,還是不要動紀臨江的孩子為好,老寧,你要考慮一下,如果這個孩子出了什麽事,紀臨江和閔敬舒聯手起來,那不就更棘手了麽,況且司璞以後也會有兒有女,你是想讓司璞斷子絕孫嗎?司璞說得對,成年人的戰場沒必要把孩子牽扯進來,上次司璞抓了這孩子,不也放了麽。”
寧助理一臉疑惑,“一、我從沒想過傷害那孩子,好吃好喝好玩伺候著,就差給她請家教輔導學習了。二、這不是綁架犯罪,我們隻是友好的在路邊撿了一個孩子回家撫養幾天,暗中速戰速決做完交易便如數歸還。三、隻要有這個孩子存在的一天,紀臨江行事便會多一份顧慮,他會考慮給這個孩子留後路,做事不會太狠絕。四、我這不是為了宋總考慮嗎?你爺爺活著的時候也用過這法子,咋就沒這麽多屁事呢?你哪怕用這個孩子逼紀臨江認罪也行啊。”
“你覺得紀臨江會那麽容易認罪?他但凡犯案子,肯定會擦除證據和證人,難道等著我們去抓把柄?就拿宋家和閔家的案子來說,你除了能找到她對閔敬舒的虐待拘禁強曝罪,你還能找出什麽證據呢?他都是不經意教唆旁人辦事,閔家是閔敬舒的繼母沒抵住誘惑行害人之事,宋氏是……司璞頭腦發熱幹了蠢事,宋總和閔敬舒都是自主行動,又不是紀臨江拿刀逼他們幹的,你能找出什麽證據?”
確實,閔敬舒繼母當初從紀臨江那裏聽說閔敬舒跟陸瑾喬配型成功,三言兩語暗示下,便回去自主做了糊塗事,紀臨江又救了跳海的陸瑾喬以治療的名義藏了這麽多年,冷眼看閔敬舒和宋司璞廝殺那麽久,這人做的不露痕跡,戳著人性的貪婪和欲望辦事。
連教唆罪都算不上,畢竟他隻是閑話家常的閑聊透露一些隱隱約約誘導的信息,卻將自主決策權交給了當事人自行判斷。
把自己摘得那樣幹淨。
“你如果動了那個孩子,閔敬舒便會跟我們反目,她根本不會出庭指證紀臨江,到時候反咬我們一口,很可能聯手紀臨江滅了我們。”
東哥繼續分析,“行,就算紀臨江為了孩子肯認罪,他肯定會給自己留後路,回頭孩子還回去了,他再搞個翻案,隨便從哪裏搞出點自己被威脅陷害的證據,那不就又白折騰了嗎?閔敬舒如果知道司璞利用孩子大做文章,這女的若是出了什麽事,你覺得紀臨江會認嗎?”
寧助理凝神。
東哥看了眼宋司璞,繼續幫襯,“總之閔敬舒和孩子是不能動的,這兩個人往後都不能動,咱們又不是離了女人辦不成事,對吧,司璞。”
寧助理反駁,“但凡行商做事,沒有不擔風險的,你剛剛列出的所有風險,都是正常風險規避!既然知道這些潛藏的風險,我們就應該做各種風險應急預案,這才是處理事情的正確態度,你們知道紀臨江但凡行事前,會做多少份風險應急預案麽?規避風險是常態!”
寧助理依舊據理力爭,“說了這麽多廢話!你倆就是不想招惹閔敬舒和孩子,為什麽?這筆買賣不劃算麽?不犯法,隻是在法外試探。”
東哥又看了眼宋司璞。
宋司璞始終不言語,他靠坐在床頭,眉頭皺的很緊,閉目不言,不知道在想什麽。
東哥說,“以前我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紀臨江怎麽對我們的,我們就用同樣的法子對他,他利用我們陸小姐,我們自是利用他的閔小姐,如今看情況,全然沒必要按照他的下作法子辦事。何況就算你做一萬份風險規避預案,也阻止不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咱們在小叮當身上裝了定位,從紀臨江手裏搞走了孩子,不就是他風險之外的概率麽!”
寧助理說,“以前跟現在有什麽區別?難道不是梁子更深了麽?陸小姐……”
話說到一半,寧助理忽然閉嘴,換了口風,“隨便吧,你們想怎麽瞎搞就怎麽瞎搞!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們,閔敬舒明顯是刻意接近討好宋總,對宋總投懷送抱,女人的心比男人的心善變太多,誰知道她在打什麽算盤,不提防不行!你們不借機利用閔敬舒和孩子做文章,希望你們能再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讓紀臨江露出馬腳把他摁進牢裏。”
房間內沉默許久,宋司璞緩緩睜開眼睛,“辦法有,不止一個。”
寧助理和東哥同時看向他。
初夏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拂動了他額前的碎發和敞開的領口,細碎的陽光落入他的眼底,如同漂浮不定的金色漩渦。
同一時間,看守所的羈押室裏,紀臨江坐在一張長方形桌前,左手輕輕支著太陽穴,右手翻動一份稅務報表、銀行流水和資產清單等文件,他顯得幾分漫不經心。
對麵坐著蘇軼,蘇軼既是紀氏安保基金會的負責人,亦是業內頂級金牌律師,替紀臨江規避生意上的所有法律風險,他將一遝照片夾在一份文件裏送至紀臨江麵前。
盡管外麵陽光正好,室內依然開著白熾燈,特別明亮的白光將他的容顏籠罩了一層淡漠的白,低垂的眼眸幾分慵懶的冰冷。
紀臨江翻開文件看了眼同一個人物不同場所和角度的違規照片,他修長的指隨手一撥,便將十幾張照片瀏覽完,唇角揚起一個淺淡的鉤子。
蘇軼作為他的辯護律師前來見他,低聲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宋司璞看到這些照片,一定會跟我們做任何交易,他不會讓這些東西泄露出去。紀總,您這邊是想無罪釋放呢?還是有其他安排?我們都可以爭取。”
紀臨江視線落在指尖麥穗般的小風玲上,以前他的手機掛件是敬舒親手給他雕琢的木雕鸚鵡,在爆炸現場遺失,這是他重新挑選的掛飾,鍾愛非常,尤其叮咚靈動的籟音,總能讓他心情大好。
“小閔想讓我判刑,如果我無罪釋放,豈不是讓小閔傷心。”紀臨江說,“折中。”
“您看要不要取保候審?”蘇軼問。
紀臨江低聲,“伏法就該有個伏法的態度,不是麽。”
蘇軼授意,“您再委屈一些時日,警方證據確鑿以後才會進行法律上的量刑,關於您襲警的證據隻有警方執法記錄儀裏的視頻和個別人證,現場混亂嘈雜,但記錄了您開槍擊中警察的過程,不過您當時並沒有看向那名警察,而是隨機抬手射擊,所以主觀上不存在故意殺人。現場您曾拿槍抵在沈宥頭上阻止他與警方對壘,所以客觀上您不是沈宥同夥,有這兩樣證據存在,您的量刑不會重。”
蘇軼收起文件繼續說,“現在隻需要那名被擊中的警察和個別現場人員站出來替您說句話,尤其是被擊中的那名警察隻要他肯說不是您的子彈擊中他,而是現場其他流彈打中了他,加上其他證言,您是可以無罪釋放的,我看過那份執法記錄儀,天黑,對峙激烈,晃動,有火光誤導視線再加以辯護,這就夠了。”
“許家這些年壓著事情,將那名受傷的警察保護的很好,才沒給宋司璞可趁之機落實您殺人的罪名。”蘇軼說,“如果當初那名警察死了,宋司璞一定會咬住不放,就這一點來說,咱們就處於劣勢了,宋司璞現在之所以三緘其口,便是知道那名警察還活著,他一直在摸底。”
“許小姐這兩日一直為您的事情奔波,還有您的父親也在關心您的案子,您可以見見他們的。”蘇軼低聲,“許小姐去她爸爸那裏求了好幾天,許先生壓著人,不肯讓那名警察出來為您作證,這是逼著您去見他,他心疼許小姐,覺得您不夠重視他女兒。”
“小閔呢?”紀臨江問。
“閔小姐一切安好。”蘇軼說,“沒讓她知道小叮當的事情,本打算把孩子從宋司璞手裏弄回來以後,再告知閔小姐,但是計劃有變……”
蘇軼說了那麽多話,唯獨這件事繞了一個大彎留在最後,“我們可能暫時用不上那些照片了,閔小姐早上去醫院探望宋司璞,宋司璞把孩子還給了閔小姐,現在閔小姐已經帶著孩子回家了。”
紀臨江撩撥麥穗風鈴的指尖微微一滯,那些風鈴特別細碎,像是藍青天光交匯的流蘇停在他白皙的指尖,他抬起眼皮看向蘇軼,不喜不怒的深邃。
蘇軼暗暗心驚,低聲,“我沒看明白宋司璞是怎麽個意思,費盡心思從我們這裏搞走了孩子,轉手便又還給閔小姐,操作有點迷。”
紀臨江如風平浪靜的海麵,半晌,他穩聲,“小閔開心麽?”
蘇軼扶了扶眼鏡,“看樣子很感激宋司璞,宋司璞還派人去了她的花店……保護。”
紀臨江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