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我嫁給他
敬舒再怎麽想主動緩和關係,也知趣了,宋司璞並不想跟她過多往來,也不想跟她做朋友。
他替她解圍,把孩子還給她,算是對她求助的回應。
自此後,他便不再回應她,可也不會再傷害她。
他用他的方式跟她和解,保持陌生的距離,連朋友都不用做。
敬舒很清楚,宋司璞不會再管她了,也不會再幫她了,他並不想摻和她和紀臨江的感情裏,也不想把自己當作救世主。自始至終他的目標隻有一個,把算計傷害陸瑾喬的人全部踢出來宰了。
而敬舒,如今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敬舒那麽清醒,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後,她便不再去找宋司璞,世界仿佛又隻剩下她一個人,她溺水掙紮那麽久好不容易浮出水麵向岸邊呼救,伸手抓住了岸邊那人的衣袖,卻被那人輕輕拂開,他並不想救她,她是麻煩,是包袱,會成為他的負累。
接到東哥電話的那個下午,外麵下著盛夏以來最大一場暴雨,整個城市仿佛都在雨中顛倒,東哥說,“紀臨江的量刑出來了,判刑一年零六個月,緩刑兩年執行。”
大雨聲遮住了東哥的聲音,敬舒抱著小叮當坐在收銀台後看繪本,她輕輕問,“什麽意思呢?”
東哥很大聲地說,“緩刑兩年就是暫緩兩年執行所判的刑法,這兩年內,他可以自由活動,正常生活,隻要他遵紀守法,就不用再執行那一年零六個月的刑法,相當於他什麽事都沒有!甚至不用坐牢!”
敬舒臉上的血色褪的幹幹淨淨,“他不是殺人了麽?”
“那個警察沒死,還出庭為他作證,兩三個目擊者幫他洗白,紀臨江的辯護律師很強大,他還有許家作為後盾。”東哥說,“你知道半個月前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敬舒握緊手機,感覺直掉氣。
東哥說,“許韻樺的老爸從市裏調去省裏任職了,她首京的姑父的頂頭政敵被人實名舉報,舉報材料詳細記錄了對付違規劣跡和證據,她姑父好像也有高升的跡象。我聽司璞說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這後麵都有紀臨江的影子,紀臨江這五年都在籌謀,回國就搞事。”
紀臨江一回國,宋司璞被捅,金頤被關緊閉,許家權貴高升,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有恩報恩。
“司璞說沈宥也沒死,紀臨江很有可能跟沈宥暗中聯手了。”東哥提醒她,“不曉得會搞什麽事,他肯定會利用沈宥對付司璞,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敬舒隻覺得窒息,心頭又沉又重,缺氧的緊。
上有權貴遮天手,下有沈宥亡命徒,他果然又在下一盤必贏的棋局,各方麵拉攏實力,步步為營,為他自己構築了安全穩固的金鍾罩,他這五年可真沒白消失!
信息量太大了,敬舒的手微微有些抖。
東哥說,“紀臨江這兩天已經行動自由了,你小心點,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給我打電話。司璞那天對你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經常口是心非,說最狠的話,辦最慫的事,你別理他,哥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有需要隨叫隨到。”
敬舒道了謝,掛斷電話,她輕輕捋著有些僵硬的手指,身體仿佛一寸寸都開始僵硬凝固,她急忙擰開藥瓶吃了兩顆,喝了口水。
小叮當從她懷裏跳下地,拿著她的手機趴在沙發上玩消消樂。
敬舒麵色慘白,查了那麽多資料,怎麽也沒想到會是一年零六個月還暫緩兩年執行,緩刑期間,若是遵紀守法,就不用執行那一年零六個月的刑法了?那就是不用坐牢了?
這就自由了。
敬舒飛快拿著手機查刑法,如果紀臨江有兩年緩刑期,那他緩刑期內,但凡犯個小罪或者被查出個罪名,就會立刻被羈押,數罪並罰,立即執行判刑。
敬舒飛快想對策,她可以將非法拘禁罪和強曝虐待罪的證據丟出去,讓他立即開始執行一年六個月的刑法,再加上新的罪名,或許可以從重處罰。
對,她現在就要舉報他!敬舒匆匆往樓上走去,去翻找她保存的視頻證據,從保險櫃取出證據攥在手心,她跟正在紮花的老誠交代了一句,匆匆上了車往警局去了。
可是上了車,她又猶豫了,襲警的案子他都能洗白,區區一個非法拘禁和強曝罪,能拿他怎麽樣呢?他們會不會誣陷她仙人跳,會不會誣陷她自願玩SM,會不會反咬她一口?字母圈的玩法那麽多,紀臨江的律師團會有一百個黑白顛倒的道理逼死她,甚至她交付出去的證據會被人動手腳,會不會被紀臨江的人報複,越想越害怕。
她給金頤打電話,始終關機。
她又哆嗦著手給宋司璞打電話,想讓他利用這份證據做點文章,電話無人接聽。
敬舒用力將手機扔砸在擋風玻璃上,趴在方向盤上痛哭,根本沒用,這份證據半點都撼動不了紀臨江,隻會自取其辱!隻會將她的傷口撕裂的更大!將她再次拖進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
她流著淚翻著手機通訊錄,尋找能夠幫她的人,想要權勢蓋過紀臨江,必須是海港市的壓天手,宋司璞既然不願意幫她,她隻能找更強的後台依仗,以此牽製紀臨江。
可是她沒有利用價值,拖家帶口,亦無雄渾赫人的家庭背景和人脈資源,沒有誰會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她是燙手山芋,連宋司璞都不想接盤,更沒有人願意接手。
這五年她以為紀臨江死了,所以她幾乎退出了所有的圈子,安分守己,回歸普通尋常的生活,這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人拉關係,上哪兒找人幫她!
她最後的掙紮仿佛被重壓一點點碾平,如同被甩在岸上的魚,劇烈掙紮彈跳試圖回到水中,最終所有對生存的抗爭翻滾皆因缺氧翻不動了。
她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許久,透過雨霧朦朧的車窗,看著小叮當正坐在老誠腿上嬉笑,花圃流光溢彩,燈光溫馨,雨水順著車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是溫馨的照片被人從中間撕裂,四分五裂,仿佛眼前的幸福被撕碎了一地。
敬舒悚然一驚,她推開車門下了車,衝回店裏。
老誠見她被雨淋濕了,急忙拿出毛巾幫她擦濕漉漉的頭發,敬舒悶聲不響魂不守舍,晚上將小叮當哄睡後,敬舒坐在一樓的沙發上,蒼白的沉默。
老誠已經聽說了結果,坐在她身旁愁眉不展。
“叔。”
“大小姐。”
敬舒輕輕抱著肩膀,蹲坐在沙發上,眼睛看著地麵的花影,聽著街道上萬箭落地的雨聲,“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