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帳中獻策
對於李績的問題，蕭煜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論專業，他當然沒李績專業。
可對於這次戰事的結果，他還是知道的。
曆史上這次大戰是薛延陀大敗，之後薛延陀對大唐俯首稱臣。
但他總不能直接告訴李績結果吧？
不然李績恐怕會立刻讓隨行軍醫來給他看看腦子。
所以他隻能苦笑兩聲，道：“這…回大將軍，薛延陀雖然兵強馬壯，作戰勇猛，但畢竟是朔州作為邊關之城，兵馬就算不如薛延陀，但守城應該沒什麽問題…吧？”蕭煜齜牙咧嘴，說話很是雙標。
李績皺著眉，將目光放在桌案上的羊皮地圖上。
蕭煜也不由自主的望了過去，頓時吸了口冷氣。
好家夥，這地圖…和幼兒園小孩塗鴉有的一拚。
羊皮上麵，隻有簡單的用毛筆勾勒出的一根線條，線條的一端有個圈圈，裏麵用楷書寫著“長安”兩字，而彎彎曲曲的另一端，則是“朔州”二字。
很難想要，這樣一副沒有山沒有水，沒有任何信息的地圖，李績居然還看的這麽認真，就好像…他有千裏眼似的。
李績的神情有些焦慮，不知道是因為沒看懂地圖，還是因為對朔州沒信心。
“朔州都督是方易之，他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家夥。”李績冷笑，“薛延陀大軍壓境，他竟然擅離職守跑去花天酒地，才導致朔州戰事如此吃緊！這樣一個草包慫貨，本將可不認為他能鎮守多久。”
蕭煜連連點頭，心裏替那個方易之默哀了兩秒鍾。
本來去花天酒地沒什麽，平常被發現也就隻是被禦史台官員說兩句，可大戰時期跑去花天酒地，那就是延誤戰機，如果李績心狠一點，斬了他都可以。
不用說，李績之所以知道方易之的糗事，肯定是禦史台那群大嘴巴打的小報告。
“此番出征，我軍和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等分兵抵禦。隻要我這邊能將薛延陀逼退，那他們就會左右包抄，將薛延陀一舉消滅！”
“小娃娃你說說，急報上說薛延陀薛延陀有大軍二十萬，不算騎兵，本將這次隻帶了六萬步卒，你說，勝算幾成？”李績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裏麵包含深意。
蕭煜想了想，道：“這些年，大唐南征北戰，征突厥、吐穀渾等從來都是以寡擊眾，鮮有敗績，這次雖然人數差距有點大，但皇上皇威浩蕩，我想光是提起他的名頭，就能讓那些蠻夷肝膽俱裂了！”
說著，蕭煜雙眼放光，臉上寫滿了“崇拜”兩字。
李績眯著眼，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道：“小娃娃年紀不大，心思卻不少，本將問你的問題，就這麽插渾打科糊弄過去了。”
“問你話就實話實說，不要怕，這帥帳中就本將一人，說錯了話又不會砍你頭。”
“呼，那就好。”蕭煜鬆了口氣，“隻要不砍頭，一切好說。”
“本將就知道你這小子是在裝傻，有什麽想法，就快點說吧。”李績笑罵道。
蕭煜潤了潤嗓子，說實話，對付薛延陀，他還是有點想法的，而且他要是說沒有的話，恐怕李績會毫不猶豫把他拖出去大卸八塊。
“其實要想將軍所說，我軍從朔州回擊，再有李大亮將軍、李襲譽將軍等分兵進攻，絕對能大敗薛延陀，守住朔州。”
“廢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李績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說重點。”
“我想問一句，如果唐軍這次大敗薛延陀，將軍會怎麽做？”蕭煜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乘勝追擊，犯我大唐天威者，殺無赦！”李績氣勢暴漲，一股殺意從身上散發出來。
蕭煜眼角微抽，這莫名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
“其實…末將就是怕這點。”蕭煜歎口氣道。
“嗯？何出此言？”
“大唐雖和薛延陀有過幾次大戰，但每次都痛不癢，打退薛延陀大軍後便作罷，像這次這麽大規模的戰爭，還實屬頭一回。”
“其實薛延陀不可怕，畢竟每次的大戰都以大唐勝利告終。真正可怕的是薛延陀所在的地方，那裏氣候寒冷，高山連綿，不說他們的地形優勢，唐軍若是深入薛延陀，恐怕還沒作戰，就會得上一種怪病，到那時會頭暈眼花，呼吸困難，虛弱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這種情況之下，哪怕唐軍是天神下凡，也沒辦法和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的薛延陀大軍交戰！”
“所以，末將認為，這次大戰，在大唐境內，薛延陀絕不是唐軍的對手，但若是繼續深入追擊，那最後倒黴的就一定是唐軍…所以，此事弊大於利，還請將軍深思熟慮，收了乘勝追擊的想法…”
說完，蕭煜咂咂嘴，他說了這麽有用的意見，怎麽李績也不讓人給他倒杯水，真是不懂事，下次提意見之前得先收費，不然死掉的腦細胞誰賠？
蕭煜之所以和李績說這個，就是怕他打敗薛延陀之後，腦子發熱跑去追，到那時，死的還是無辜的唐軍。
李績濃眉緊緊皺在一起，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而後，他臉色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歎氣道：“其實，出發之前，本將也去中書省了解過，他們問過幾個胡商薛延陀的情況，確實和你說的一樣，但他們說的情況卻沒有你這麽嚴重，那薛延陀真像你說的這般可怕嗎？”
“末將敢保證，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唐軍隊雖戰無不勝，可薛延陀的氣候卻是天定，人難以勝天，強行衝鋒進攻，死的隻會是無辜士兵！”蕭煜道。
“這樣啊…”李績想了想，臉色凝重道：“這事我會派斥候快馬加鞭趕去薛延陀打探一下，如果情況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本將就得好好製定一下作戰計劃才行！”
對於李績的決定，蕭煜倒也覺得沒什麽不妥。
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絕不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改變整個行軍的決定，如果因為這樣而耽誤了戰機，那不僅蕭煜要遭罪，就連李績都承擔不起這個罪名。
“小子，如果這事是真的，本將一定會把這事寫在奏折上，放心，少不了你的功勞！”李績笑著道。
“將軍這麽說，可就折煞末將了！替大唐服務，本就是末將的職責！”蕭煜大義凜然道。
“是嗎？既然如此，那本將就不說了。”李績玩味一笑，眯眼看著他。
“您這…別啊…”蕭煜臉色一垮，“您好歹也是一軍之將，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你這臭小子，滾蛋！”
說著，李績連踢帶拽地把他趕出帥帳，緊著，便聽到他的大喝聲：“親衛，快進來。”
幾個身披鎧甲的親衛呼啦一下衝進帥帳，而後便聽到李績語氣急切的下達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