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老師得背鍋
諫臣嘛，他們可能不愛權利，不在乎生死，但肯定很愛惜自己的名聲。
要是太子即位後，品德上麵出現了缺陷，所有人第一時間責怪的不會是太子，而是他這位曾經的太子老師！
教不嚴，師之惰，太子有問題，老師得背鍋。
所以今日，看到太子一如既往的驕奢淫逸，張玄素終於決定不能再忍耐了。
“砰！”
張玄素直接用力推開大門，別看他瘦瘦弱弱的，但是這力氣可不小，實木大門直接被他給推開，撞到門簷時還發出一聲巨響。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一股寒風吹進來，讓殿中的眾人都情不自禁打了個激靈。
原本歡鬧的氣氛瞬間沉默下來，座下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張玄素，至於李承乾，則是臉色陰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們正玩在興頭上，而氣氛也烘托起來了，本來李承乾打算馬上開口，讓他們回去多和家中長輩嘮嘮，讓他們在朝中多多支持一下自己。
結果這話還沒說出口呢，剛烘托出來的熱烈氛圍還被張玄素給打破了。
更讓李承乾難以忍受的是，這裏是東宮，他可是東宮太子，張玄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他擺臉色，這不是不給他這位太子麵子嗎？
要不是因為張玄素是東宮少詹事兼左庶子，在他的問題上，張玄素可以直接和李二對話，李承乾可不希望張玄素又跑去李二那裏告狀。
然而即便如此，李承乾臉色還是很難看的開口道：“張少詹，不知此時來找孤，到底所為何事？”
張玄素臉色鐵青，冷哼一聲道：“太子殿下，今日的課業你還沒完成吧？正所謂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苟違天道，人神同棄，太子若繼續放縱下去，成何體統？何德何能為大唐國君？”
“放肆！”這話可謂是戳到了李承乾的痛處，如今民間傳言陛下有廢儲之意，許多原本支持他和隔岸觀望的官員都選擇了支持魏王，所以這幾天他才急切的想要籠絡人心，隻是沒想到，半路上又殺出個張玄素來。
“張少詹，孤敬你孤的老師，便不追究你的出言不遜，若是再有下次，孤絕不輕饒！”
“嗬！”張玄素冷冷一笑，怒目圓睜，道：“殿下既然知道臣是知道的老師，那就應該明白，若學生品行不端，則應由老師撥亂反正，太子如今品行惡劣，則應由臣校正！”
“就你？”李承乾冷冷一笑，“張少詹，你可別忘了，你隻是臣子，孤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
“當年承蒙陛下厚望，任臣為東宮少詹事，負責教導太子，如果太子對臣不滿，盡管去向陛下反應，若陛下覺得臣不配當殿下的老師，那臣從此便不再插手殿下的事！”張玄素不卑不亢道。
“你在拿父皇壓孤？”李承乾眯了眯眼，裏麵釋放出一股危險的信號。
張玄素是誰？那可是跟魏征一樣頭鐵的家夥，魏征敢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那張玄素又如何會畏懼太子呢？
當即，他臉色一冷，直言不諱道：“不敢，臣隻是實話實說，太子若繼續失德下去，這大唐的江山…恐怕還輪不到殿下來做主！”
“你找死！”
李承乾氣的肺都快炸了，張玄素這一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這能忍？
當即，氣昏的李承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隨手抄起麵前的酒杯，然後用力朝張玄素砸了過去。
李承乾用的酒杯可不一般，它的名字叫鑲金牛首瑪瑙觥，又名來通杯，它是采用有淡青、毛黃雙色浸潤的深紅色瑪瑙為原料雕製而成的特殊酒器。
觥體呈獸角形，其下部雕為牛首狀，尖銳無比，要是砸在人的腦袋上，那肯定得皮開肉綻。
而很不巧，作為天策上將李二的嫡長子，李承乾繼承了他爹的完美血統，騎馬射箭無一不精，就算如今因為腿瘸，他很少有激烈的運動，但底子畢竟擺在那裏，含怒之下，力道自然非同小可。
“哐當”一聲，來通杯掉在地上，而張玄素身體搖搖晃晃了一會兒，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般，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李承乾想說些什麽，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
座下的人見張玄素暈倒在地，全都愣住了，他們也沒想到，太子下手會如此果斷，居然直接拿酒杯砸…那麽大個酒杯，那麽大的力氣，別說是張玄素這種年過半百的老頭，就算是他們這些年輕人，也遭不住啊。
直到殿外吹來一陣冷風，寒風刺骨之下，才將一群發愣的人給拉回了神。
“遭了，血…張少詹頭上流了好多血啊…”有人走到張玄素麵前，想仔細看看他的傷勢如何，沒想到剛一湊近，就看到張玄素滿臉是血，當即就嚇得癱軟在地。
張玄素可不是普通人，太子老師，當朝諫臣，又是銀青光祿大夫，雖是可以朝論國事，如果張玄素在這出了什麽事，那在場所有人都逃脫不了幹係，如果禦史台那群禦史繼續上綱上線的話，恐怕就連他們的父輩也得遭殃。
再看李承乾，發現他臉上也帶著茫然，呆坐原位，雙眼無神的看著張玄素，也不知是還沒反應過來，還是被嚇到了。
總之，發生這樣的事情，李承乾是逃不掉的，上次仗打張玄素時，李二就已經對太子失望了，如果不是長孫無忌等重臣出麵求情，恐怕就不單單是責罵幾句那麽簡單了。
這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要是讓李二知道了，一氣之下廢了他也不一定！
在場眾人可都是太子的鐵杆，如果太子倒下了，那他們這些底下人可就完蛋了，魏王絕對會把他們踩的永無翻身之日。
好在，一群紈絝子弟雖然隻知道吃喝玩樂，但也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懂的酒囊飯袋，很快便有人想出了辦法。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掩蓋下去也不可能，還不如趁張玄素沒有醒過來，先去李二那裏乖乖認罪，就說自己一時醉酒糊塗，不小心砸暈了老師。
另外就是態度要端正，認罪時一定要卑微，要讓李二知道太子是真心想要認罪，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還是立了十幾年的太子，李二不會如此絕情，說廢就廢。
隻要保住了太子之位，那剩下的再來慢慢補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