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招誰惹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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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陽光明媚，氣溫不冷不熱，這正是一年最好的時節。
上午十點左右，關雲天難得如此清閑，他端著一杯水，從窗戶往外眺望藍天白雲，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了鈴聲，他走過去接了起來，“關總你好！我是石化分公司的老朱。”
“朱經理你好，有事嗎？”
“剛才縣公安局的人到這裏找你，他們剛離開，這會兒可能往集團總部去了。”
一聽公安局找他，關雲天一怔，馬上鎮靜問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麽找我？”
“這個-——，我沒有問，他們也沒說。見你不在這裏，他們二話沒說就走了。”
“哦，沒事，我知道了，你忙吧。”
放下電話，關雲天回到椅子上坐下，他心裏黯忖，自己步入社會十來年了，從沒跟公安局打過交道，他們找上門來，有什麽事呢？
關雲天認為自己曆來敬畏法律規章，回想自己近幾年來的種種經曆，沒有發現什麽違法亂紀，擾亂社會的行為。
要說打交道，半年多前倒是跟石元強那個地痞發生過爭執，但最後用比賽掰手腕的文明方式把事情解決了，雙方既沒有打架鬥毆，更沒有造成不良社會影響，即使傳出去，也算不上影響社會治安吧？
再就是前段時間為了在三個職能部門申報項目的扶持申請，邀請過有關人員吃飯喝酒，還給了一點活動經費，但數額不大，按政策規定，那也夠不成違法犯罪呀！
正在關雲天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外麵響起了敲門聲，“請進！”關雲天應聲喊道。
門開處，進來三位穿製服的公安民警，對方首先亮明身份，“你好，請問你是關雲天關總嗎？我們是縣公安局經偵大隊的辦案人員。”說著，三人拿出自己的證件。
“對，我是關雲天，你們請坐。”關雲天招呼對方在茶幾旁的沙發上坐下，又給每人沏了一杯茶，“請問你們找我-——？”
“是這樣，我們正在偵辦一起走私案件，有些事情需要你的配合。”為首那位辦案民警道。
“走私案件，我配合？”關雲天腦子裏閃過一絲不祥之兆。
“是的，原德發煉油廠的韓德發涉嫌成品油走私，我們正在偵辦這一案件。”
“哦！韓德發涉嫌成品油走私？”關雲天坐在椅子上，背後頓覺陣陣涼意。
“關總，我們有些問題需要跟你核實，請如實回答。”
“沒問題，你們需要了解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關雲天起身往三位民警的杯子裏加了些茶水。
“韓德發曾經是不是當過德發煉油公司的董事長？當時你是總經理吧？”
“是的，但那是德發煉油公司成立之初的事。”
“韓德發在位期間就要走私成品油，你們作為董事會成員，是如何配合他工作的？”
“幾位警官，這件事我得解釋一下。原德發煉油公司是股份製企業，按照章程規定，我們屬於董事會領導下的總經理負責製，韓德發雖然是董事長，但董事會集體做出決定後，企業經營歸我負
責，作為總經理，我隻執行董事會的決議，老韓無權對我的經營管理發號施令。”關雲天道。
“也就是說，韓德發不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
“即使在董事會，我們幾位股東聯合起來，也可以隨時否決董事長韓德發的不合理建議，公司的經營管理他就更是無權幹涉了。”
“韓德發走私成品油的想法在董事會提起過嗎？”另一位警官問。
“提起過，但我當時就堅決反對，因為我知道那是違法行為。確切地說，老韓這個想法最初不是在董事會提出來的，他最先在私底下跟我說，讓德發公司做那件事，他說那個生意來錢快，我當時就告訴他，經營沒有正規手續的成品油屬於走私，他見我不配合，就召集董事會成員表決，結果其他股東棄權，我反對，他讚成，因為他代表的德發煉油廠占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而我們當時隻占百分之四十，所以老韓的提議以微弱優勢獲得通過。”關雲天回憶道。
“那你就按董事會的決議做了？”
“沒有。盡管董事會通過了老韓的建議，但我要千方百計阻止他，我不能因為讓公司參與走私而毀了整個德發煉油公司，再說，我自己還有比德發公司規模大得多的昌達集團公司，如果我跟走私犯罪沾邊，那就等同於把這麽大的昌達集團置於險境，我是絕不會那麽愚蠢的。”
“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這種行為是走私犯罪嗎？”警員問。
“當然知道，首先，作為九十年代初的大學畢業生，我有這個常識，另外，在這件事的前三四年，我們昌達公司曾經做過進口天然橡膠的生意，我對政府的進出口政策法規有相當的了解，那種沒有正規手續的生意，即使利潤再高，我也不會沾邊。”
“關總，按你的說法，當韓德發有那個想法的時候，你曾經勸阻過他？”
“不僅勸過，可以說苦口婆心，把其中的利害關係跟他講的清清楚楚，但他置若罔聞，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這一點我可以跟他對質。說實話，這件事要說我有沒有做的不妥的地方？我認為有，那就是當時沒有選擇報警，不過一個人說他要犯罪，在他還沒有具體實施的情況下，我要是報警，恐怕執法機構也會笑話我神經過敏，你們覺得呢？”
“嗯，你這個邏輯沒有問題，隨後呢？”
“隨後，我認為老韓是個不走正道的人，他不把精力放在企業正常的經營管理上，整天盡琢磨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跟這樣的人合夥，早晚被他帶進溝裏。於是，我想辦法有意識地跟他進行切割，目的是讓他遠離公司。”
“具體說來，你是怎麽跟他切割的呢？”
“這個有必要詳細說明嗎？”
“關總，這些細節一方麵對我們了解案情有幫助，另外，對於撇清你跟老韓的關係，也是至關重要的。”
關雲天把老韓在外注冊新公司，因為缺乏資本，用股權換資金的過程大致說了一遍，“事情就是這樣，原來那家德發煉油公司，成了昌達集團旗下的一家控股公司，韓德發跟我們這家分公司早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關總，盡管這跟你沒有關係，但我們還是想知道，韓德發注冊新公司，又
用股權跟你置換資本，你知道他的目的嗎？”
“多少知道一點，但他要幹什麽，我是管不著的。”
“我們理解這一點。關總，能不能把你們最早涉及這件事的董事會會議記錄、你們跟老韓的股權轉讓協議等文件，給我們複印一份？我們帶回去作為證據。”
“可以，還有老韓把所有股份轉給昌達集團，徹底退出煉油公司的公正書，也可以複印給你們。”
關雲天隨即吩咐公司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把有關文件找出來，複印後給了辦案民警。臨走時，辦案人員叮囑關雲天近期不要外出走遠，根據案情進展，有可能還要找他核實情況。
這突如其來的事件，雖然跟關雲天沒有瓜葛，但也讓他後怕，為了弄清楚這件事對自己有何影響，辦案人員前腳剛走，關雲天馬上打電話把昌達集團的常年法律顧問叫到他辦公室。
“關總這麽著急找我，有什麽事嗎？”
“趙律師，你先坐下，有件事我想跟你谘詢一下。”關雲天向律師敘說了事情原委。
“關總，你的處理方式沒有任何問題。”趙律師肯定道。
“在知道老韓用資金從事走私活動的前提下，還跟他進行股權交換，讓他獲得資金，趙律師，你覺得我是不是要負什麽責任？”
“首先，你盡量不要承認自己知道老韓置換資金的用途，你倆之間的事，又無對證，如果各執一詞，法院一般不願采信這樣的證據。另外，即使你知道老韓置換資金的用途，隻要你不涉及老韓走私經營的違法所得，最多負有道義上的責任，在法律上，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趙律師解釋道。
“實話跟你說，我還真知道老韓拿著置換的資金去幹什麽，剛才也當著辦案人員承認過，但對老韓的行為，我事前極力勸阻，事後跟老韓走私經營的違法所得沒有一厘錢關係。”
“那就用不著有任何擔憂了，關總，將來老韓的走私犯罪案件最終審理的話，如果需要你出庭，你願意親自為自己辯護，一定要著重強調你在事前極力勸阻，事後跟老韓沒有任何利益交往；要是你不願出庭，我可以代你辯護，你本來就是那樣做的，咱們絕不接受檢方的任何指控，甚至連道義責任也不負！”趙律師這算給關雲天吃下了定心丸。
“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窩囊，十來年了，我一直秉持守法經營的理念，任何違法亂紀的事在昌達集團也不曾有過，從未招誰惹誰，沒想到今天倒招來了警察的盤問。”關雲天雖有一腔怒氣，但導致這種情況的人是韓德發，要是老韓在跟前，關雲天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關總別把這件事看的太重，不就是警察盤問嘛，你就當開車遇到交警查駕照，他們也是例行公事，對你沒有任何不良影響。”
“辦案人員告訴我，讓我近期不要遠走，也許還需要找我核實情況，都沒有自由了，這叫什麽事兒呀！”
“你也別往心裏去，真需要出差，你給辦案民警打個電話，問他們近期有沒有事找你，該幹嘛幹嘛，別耽誤工作。”
關雲天想了想，“嗨，可不是嘛，為了配合他們的工作，難道我啥也不幹，整天就坐在辦公室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