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並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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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天這句話，讓鄉村兩級的三位領導既感意外，又讓他們產生聯想，趙鄉長急忙應道：“我們曾經找人做過預算，以雙向兩車道的標準，修成水泥或瀝青路麵，大概需要一百五十萬元。”
關雲天沒有接話，而是再次舉起酒杯，“趙鄉長，楊支書，村長大哥，還有兩位長輩，老父親今天的生日，雲天再次感謝你們的光臨！”
“關總太客氣了，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父母親暫時不想進城，願意住在村子裏，畢竟也是年紀一年比一年大，承蒙各位父母官的關照，多謝了！”關雲天跟幾位領導再次舉杯。
“關總你放心，有時間你就多往老家跑幾趟，如果太忙抽不出時間，兩位老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我們村裏一定會照顧好。”村支書老楊道。
關雲天又沉默了片刻，“趙鄉長，你還能找到那份修路的預算報告嗎？”
“這個-——，”趙鄉長一怔，“兩三年前的事了，不過我想應該能找到。”
“如果找不到，請鄉裏再找人重新做一份預算。”
“關總要預算報告，你有什麽用嗎？”趙鄉長多少已經猜到了關雲天的想法，但想聽見他親口說出來。
“這是關楊村進出村子的必經之路，從我記事開始就這樣，多少年過去了，還是一副破爛不堪的境況，不行的話，看看究竟需要花多少錢，咱們想想辦法，把這條路修起來。”關雲天莊重地說。
“哎喲，修路是好事，關鍵現在鄉裏財政狀況緊張，拿不出錢啊！”一提到錢，趙鄉長就是滿臉的愁雲。
“趙鄉長，別管鄉裏是否拿得出錢，你先幫我弄一份修路預算，看看再定，好不好？”
“很好！過幾天我回城裏時，送到你的辦公室。”
雖然關雲天沒做任何承諾，鄉村兩級領導大體也知道了關雲天的想法，心裏都很高興，這頓酒喝得太有意義了！
酒席結束，送走了客人，關雲天一家也準備返回城裏，臨上車前，關成林叫住了自己的兒子，“雲天，難道你要給村裏修路？”
關雲天朝老父親憨厚地一笑，“你聽誰說的？”
“還用聽誰說嗎？酒桌上你朝鄉長要預算報告，你那意思不是明擺著嘛。”
“哦，你都猜到了？修路，是啊，這麽破的路不修好，怎麽走呀！”關雲天若無其事地說。
“你說得輕巧！修路那麽簡單嗎？修路需要錢，可能還需要很多錢呢，你沒聽鄉長說，兩三年前的預算就是一百五十萬，一百五十萬呐，那是多少錢！你算計過嗎？”老關著急道。
“爸，這事你就別管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我心裏有數，你是怕我吃虧吧？我都三十出頭了，吃虧不吃虧，我會權衡。你和我媽好好保養身體，你們健康，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我這也是跟著瞎操心，你心裏有數就好。”老關悻悻地說。
“爸，你回去吧，我會注意的。”說完，關雲天轉身上了車。
……
按政策規定，地方石化企業從正規渠道得
不到一滴國內的原油資源，所有地方煉油企業的原料來源均靠自己想辦法解決，但隻要開工生產，國地稅一分都不能少繳，這就是正規軍和地方部隊的最大區別。
在全國整頓煉油產業過程中，能讓少部分地方石化企業存在下來，已經是法外開恩，但政府把原料卡死了，地方石化企業實際上處於一種自生自滅，無人管的生存狀態。
所謂原料自己想辦法解決，不外乎兩種手段，第一，收購油販子從非正規渠道獲取的原油，第二，從國外進口原油。第一種辦法獲取的原料，在數量上時多時少，供應量極不穩定，質量上摻雜使假，魚龍混雜，給加工設備和產品質量都造成很大損害。要從根本上解決原料問題，主要靠第二種方法，也就是通過正規渠道進口原油。
但是，即使是進口原油，政府有關部門也對原油種類和進口數量限製很嚴。一邊要求加工能力上規模，一邊卡住原料供應的脖子，關雲天這才弄清楚，地方煉油行業隻是外表看上去光鮮，實際生存環境並不樂觀。
昌達集團石化分公司自投產以來，一直沒能滿負荷生產過，在部分設備閑置的狀態下，現有原料供應量基本能夠滿足加工需求。今年以來，因為國內汽車行業的井噴式發展，對成品油的需求猛增，市場的突然爆發，對生產部門提出了增產的要求。
隨著設備負荷的增加，對原油需求量自然也會不斷增長，但此時，原料庫存卻越來越少。
石化分公司的朱經理來到關雲天辦公室，“關總，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喲，朱經理，你有什麽事？”
“現在設備即將達到滿負荷狀態，但原料庫存不足啊！”
“什麽情況？你沒讓供應科的人想辦法嗎？”關雲天對這一消息也有些意外。
“一個多月前就跟他們打招呼了，他們也做了一些努力，但成效不大。”朱經理道。
“嗯，這還真是個問題，現在成品油市場非常好，咱們得把原料供應重視起來。這樣吧，你打電話讓那邊供應科的人過來開會，先把情況了解清楚，再決定采取什麽措施。”
隨後，關雲天往小會議室走去，這個會，他讓葉佳怡也參加。
二十分鍾後，參會人員到齊了，關雲天開門見山道：“現在石化分公司進入滿負荷生產狀態，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原油有點接不上了，先請分公司供應科的同誌談談原料方麵的狀況。”
供應科匯報的情況跟朱經理所說的基本一致。
關雲天問：“你們對下一步增加原料供應量有什麽打算或建議？”
“關總，辦法不是沒有，但需要獲得你的批準，也許還需要你親自出麵。”
“哦，你們有什麽建議？說就是了，既然把你們找來商量對策，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出來，可行的，馬上就辦，不可行的，咱們也要搞清楚為什麽不可行？”關雲天道。
“裝置滿負荷生產後，指望非正規渠道這點國內原料來源，無異於杯水車薪，進口原料那一塊，政府部門給的指標就那麽多，即使現在做工作，向管理部門要求增加指標，沒有三五個月也批不下來。我們建議，是不是可
以通過非正規渠道，增加一部分進口原油？”供應科長道。
“你是說非正規渠道？那不是走私嗎？韓德發走私案剛判了十年，即使搞不到原料，咱們也不能步他的後塵！”關雲天態度明確。
“關總，我不是那個意思，老韓的事給所有人都敲了警鍾，哪敢有走私的念頭呀！”
“那你們的非正規渠道指的是啥？”
“關總，我們跟兩家大型煉油企業主管原油進口業務的經理有些聯係，他們每年的進口指標有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噸，你看咱們是否可以做做工作，從他們那裏借一部分原油，也好保證目前生產裝置對原料的需求啊！”
“嗯——？這個嘛，需要好好分析一下。”關雲天再次警覺起來。
“主意是不錯，但要搞清楚這個過程有沒有跟相關法律產生抵觸的環節。”葉佳怡道。
“的確如此，法律的紅線千萬不能觸碰。要不這樣吧，你們的思路應該受到肯定，會後我找集團公司的法律顧問趙律師谘詢一下，如果沒有法律障礙，就把這件事交給你們盡快去操作。”通過老韓那件事，關雲天現在更加小心翼翼了。
“關總，那些大煉廠在油碼頭的油庫，常年都裝得滿滿的，隻要談好條件，從他們那裏或借或購買個幾十萬噸，應該不成問題。”
“這我知道，但我擔心的是涉嫌違法，即使決定做這件事，也要跟咱們的法律顧問商量，請他給提供一個穩妥的操作方法，保證萬無一失，絕不觸碰法律紅線，無論對我，還是對你們具體的辦事人員都有好處。”
關雲天的一番苦心，辦事人員表示理解，畢竟工作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生活，除了老韓那種隻想掙錢，目無法紀的蠢貨，誰也不願鋌而走險。
會後，關雲天馬上找到法律顧問趙律師，把事情原委述說一番後，讓趙律師從法律的角度對這件事情進行評估。
“這件事可以操作，但一定要征得對方單位主管領導的同意，否則，一經發現，對方單位完全可能以倒賣單位原材料的罪名，追究他們本單位當事人的法律責任，這樣的話，就有可能波及昌達集團這邊的辦事人員。再說，不經單位領導的允許，對方就無法給你們開具發票，你這邊不能抵扣，要是按產品銷售價格的百分之十七繳納增值稅，那就太虧了！”趙律師分析道。
這個賬關雲天算的很清楚，沒有進項發票的原料，是堅決不能要的，他把自己跟律師的意見告訴石化分廠供應科，讓他們馬上跟對方溝通，隻要對方單位的領導同意，哪怕價格稍高一點，也可以盡快操作。
因為事情太多，關雲天前一段沒把石化分廠的原料問題當回事兒，本來嘛，生產規模擴大了，原料進口指標就該相應增加，但因為忙於其他事務，關雲天就把增加原油供應指標的事忘了。
下一步，關雲天要花些精力把這件事跑下來，否則，原料跟不上，當初的擴產還有什麽意義？盡管遠水難解近渴，但這件事必須立即提上日程。
等了兩天，終於等來了回音，“對方單位領導同意了嗎？”關雲天焦急地問。
“關總，就像你分析的那樣，事情並不簡單呀！”